1.余繭
東京國立博物館,東洋館。
岑白隔著玻璃展柜,凝視那幅南宋李迪的《紅白芙蓉圖》。絹本設色,雙芙并蒂,嬌艷欲滴。在普通人眼中,這是宋代院體花鳥的巔峰之作。但在岑白眼中,芙蓉花瓣的脈絡深處,蟄伏著幾縷幾乎不可見的、黯淡的銀絲——影蠶的休眠種。
林蟬站在他身側,腕間的銀蝶胎記微微發燙。自母蠶湮滅后,她便能更敏銳地感知這些散落全球古畫中的“遺毒”。
“比三個月前更活躍了?!彼驼Z,聲音只有岑白能聽見,“像在……等待什么?!?
一名穿著考究和服的老者走近,他是基金會此次特聘的日方顧問,藤原靜齋。老人目光掠過林蟬手腕時,瞳孔幾不可查地收縮了一下。
“岑桑對李迪的畫也感興趣?”藤原笑容謙和,遞上名片,頭銜是“東洋古美術研究所理事”,但名片邊緣印著一枚極小的、扭曲的蠶形暗紋——與謝雍古玉上的紋飾同源。
痕起:影蠶雖失母體,但潛伏的“繭”并未死絕,新的覬覦者已然現身。藤原靜齋代表的,是國際化的藝術黑幕網絡。
2.畫中讖
深夜,“春水補天”工作室。
岑白在燈下修復一幅戰火中損毀嚴重的《溪山秋霽圖》(傳李唐)。畫心被彈片撕裂,焦痕遍布。當他用“春水長明”筆蘸取特調的古膠填補一處山體裂痕時,異變陡生。
筆尖的星輝與古膠交融,竟未被畫絹吸收,反而在裂縫上方凝成一幕虛影:一座風雨飄搖的南宋臨安書齋。一位清癯文士(酷似李唐)正將一幅畫卷投入火盆,火光中,畫卷上赫然游動著比現今所見更粗壯、更邪異的影蠶!文士悲嘯:“金甌缺,畫妖興!此禍當隨吾身燼矣!”畫面最后定格在火盆邊一只未燒盡的錦囊,囊上繡著奇特的星斗圖案。
虛影消散。岑白愕然發現,他正在修復的那處裂痕下,竟隱隱透出與錦囊上相同的星斗紋路!而林蟬腕間的銀蝶,正發出急促的嗡鳴。
痕顯:“春水長明”筆不僅修復物理損傷,更能觸及古畫承載的“記憶痕”。南宋畫師李唐早已預見影蠶之禍,并試圖焚畫滅蠶,留下關鍵線索——星斗圖。
3.星斗圖
線索指向杭州的太史局遺址(今鼓樓附近)。
岑白和林蟬在舊址地庫的殘碑中,找到了半幅石刻星圖。與畫中錦囊圖案比對,缺失的正是北斗七星斗柄部分。林蟬將手覆于石刻,銀蝶胎記流光閃爍,殘缺的星斗竟在她意識中補全——那是一幅動態的星圖,斗柄所指,并非固定星辰,而是隨時間流轉,指向大地上的不同方位。
“這不是星圖,”林蟬臉色蒼白,“是‘鎖靈圖’!指向影蠶休眠最密集的‘巢穴’,或者說……滋養它們的地脈節點!”
此刻,星圖斗柄的虛影,正緩緩指向西北方向——敦煌。
與此同時,藤原靜齋在京都的密室內,恭敬地向一幅空白畫軸跪拜。畫軸上緩緩浮現出敦煌莫高窟的影像,其中一個不起眼的洞窟壁畫上,供養人像的眼睛正滲出粘稠的銀絲。一個非男非女的聲音從畫軸中傳出:“……鑰匙已動,沙海之窟,該醒了?!?
痕動:散落的影蠶并非無序休眠,它們被古代秘法“鎖靈圖”標記并束縛于特定地脈節點(如敦煌)。藤原背后的勢力掌握部分秘密,正等待“鑰匙”(春水長明筆或林蟬的胎記)引動節點,收割成熟的影蠶之力。
4.沙???
敦煌,莫高窟北區,一個未對游客開放的小型洞窟。
岑白和林蟬以“特殊地質勘查”名義進入。洞窟壁畫主題是《勞度叉斗圣變》,但畫面中代表“邪魔”的勞度叉陣營里,幾個魔怪的眼睛被巧妙地以特殊礦物顏料點繪,在“春水長明”筆的星輝映照下,正幽幽地散發著與影蠶同源的銀光。這些“銀眼”的位置,恰好對應著星斗圖上北斗七星。
“它們……在呼吸。”林蟬按住胸口,感到一種詭異的共鳴。她腕間的銀蝶不受控制地飛出,虛影放大,蝶翼上的紋路竟與壁畫某處剝落的痕跡完美契合!
當蝶影與壁畫重合的剎那,整面墻壁發出低沉的轟鳴。壁畫中一處描繪“地涌金蓮”的角落,蓮心旋轉著塌陷,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幽深洞口。一股混雜著陳年顏料、塵土和熟蠶繭氣味的陰風從中涌出。
洞內并非寶藏,而是一個垂直向下的天然豎井。井壁上,密密麻麻鑲嵌著無數微小的、半透明的蠶繭,如同地獄的星辰。它們正隨著某種節奏,明滅脈動。
痕開:敦煌節點被激活,露出古代封印影蠶的“畫?!?。冢內是海量即將成熟的次級蠶繭,一旦失控或被收割,后果不堪設想。
5.守痕人
就在岑白準備冒險下井探查時,一支冷箭破空而來,直射林蟬后心!岑白揮筆格開,墨色星輝在空中炸裂。
陰影中走出一群身影。并非藤原靜齋的人,而是穿著現代沖鋒衣、面容卻帶著風沙磨礪痕跡的當地人。為首的老者手持一把造型古樸、鑲嵌著青金石和隕鐵的彎弓,弓身刻著與“鎖靈圖”同源的星斗紋路。
“外鄉人,離開‘千佛之眼’!”老者聲音嘶啞,眼神銳利如鷹,“此乃畫魔之冢,吾族守之千年,不容驚擾!”
他身后一個年輕人舉著火把,火光搖曳中,岑白赫然看到年輕人裸露的脖頸上,蔓延著與林蟬腕間胎記相似的、但顏色暗沉如淤血的蝶形紋路!只是那蝶紋死氣沉沉,仿佛在吞噬他的生機。
痕守:敦煌當地存在著一支世代守護封印的“守痕人”。他們以自身精血甚至生命為代價,借用部分被污染的地脈之力(暗蝶紋)壓制畫冢。但顯然,這種守護已力不從心(年輕人身上的死蝶紋),且將守護者異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