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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沙海迷局·禪鐘難渡

1.金山愁

守痕人老者(自稱“沙陀”)的彎弓引而不發,弓弦在死寂的洞窟中發出細微的呻吟,如同金山寺外嗚咽的江水。他身后那些年輕族人頸間的暗蝶紋,在壁畫銀眼幽光的映襯下,像一塊塊潰爛的淤血,無聲訴說著“入水愁”——沉淪于此地、被地脈污穢與影蠶慢性蠶食的愁苦,比金山兩岸的江水更深,更濁。

“千佛之眼?”岑白的聲音在空曠的窟內回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我看是‘萬蠶之冢’!”他手中的“春水長明”筆星輝流轉,指向那幽深豎井中明滅的蠶繭星河,“你們守的,是隨時會爆開的毒瘤!”

沙陀布滿風霜的臉上肌肉抽動:“外鄉人懂什么!此乃先祖以血肉畫下的‘鎮魔圖’,借沙海地脈之力,束群蠶于淵!若無吾等‘血蝶印’鎖其靈性,它們早已破壁而出,禍亂人間!”他指向頸間死蝶紋的年輕人,“每一代守痕人,皆是自愿承印,以命飼圖!此乃吾族宿命!”

愁凝:守痕人的“守護”,是另一種絕望的“入水愁”。他們將自己釘死在宿命之柱上,如金山沉入江底,明知禪鐘無用,卻只能敲響這悲壯的挽歌。

2.禪鐘幻

林蟬腕間的銀蝶胎記驟然灼痛!豎井深處傳來潮汐般的吸力,并非針對身體,而是直刺靈魂。無數破碎的意念洪流般涌入她的腦海:

悲苦的梵唱:不是清凈佛音,而是無數被束縛于蠶繭中的畫師亡魂,在污濁地脈中發出的絕望哀嚎,匯聚成扭曲的“禪鐘”轟鳴,震得她心神欲裂。

染血的畫筆:她看見沙陀一族的先祖,并非自愿的“守護者”,而是被某個身披袈裟、手持星斗圖卷的“高僧”以秘法強行烙印,世代淪為畫冢的活祭品!那高僧的面容模糊,只余袖口一道刺眼的金線——與藤原靜齋名片上的蠶形暗紋如出一轍!

枯骨上的偈語:意念洪流最后定格在一具盤坐于井壁深處的骸骨上。骸骨身著破爛袈裟,指骨緊握一支斷裂的玉筆,胸骨上刻著兩行字,墨跡早已干涸發黑,卻如烙鐵般燙進林蟬意識:

“金山兩岸入水愁,莫道禪鐘能解憂!”

“啊——!”林蟬抱頭跪倒,銀蝶胎記爆發出刺目光芒,瞬間驅散了洞窟的幽暗!光芒掃過壁畫上勞度叉的“銀眼”,那些眼睛竟如活物般驚恐閉合!豎井中脈動的蠶繭也驟然黯淡,仿佛被這純粹的、帶著凈化之力的“愁”與“怒”所震懾!

鐘幻:所謂的“禪鐘”,是亡魂的悲鳴與操控者的謊言。枯骨僧人的偈語點破真相——金山寺的愁,此地的劫,非禪鐘可解。林蟬的銀蝶之力,是引動畫冢的關鍵,也是打破這千年騙局的曙光。

3.解憂刃

沙陀和他身后的守痕人驚呆了。他們世代承受血蝶印的反噬,從未見過能令“魔眼”閉合、群蠶蟄伏的力量!

“那……那是‘大悲光’?”沙陀聲音顫抖,手中彎弓緩緩垂下,眼中第一次出現茫然與動搖,“只有初代‘畫圣’……”

“不是什么大悲光!”岑白扶起林蟬,目光如電射向沙陀,“是你們供奉的‘禪’!是刻在那位高僧枯骨上的血淚偈語!他早就告訴你們,此路不通,禪鐘無用!”他指向枯骨意念中殘留的高僧袖口金線,“操控你們先祖,布下這畫冢騙局的,就是袖繡金蠶紋的人!他們才是真正的‘魔’!”

林蟬喘息著,借銀蝶之光,將枯骨僧人的偈語與高僧袖口金線影像,直接投射到沙陀的意識中。真相如冰冷的刀,刺穿了守痕人千年的信仰壁壘。

沙陀踉蹌一步,看著身后年輕人頸間猙獰的死蝶紋,又看向豎井中因林蟬力量波動而再次開始不安蠕動的蠶繭星河,老淚縱橫:“難道……難道吾族世代的血……白流了?這愁……當真無解?”

刃顯:岑白的話語和林蟬投射的真相,成為斬開守痕人宿命枷鎖的第一刀。枯骨僧人的偈語是“解憂”的鑰匙,但解憂的代價,可能是信仰崩塌與未知的兇險。

4.入水劫

洞窟外突然傳來劇烈的爆炸聲和槍響!緊接著是藤原靜齋那陰柔卻穿透力極強的日語指令:“抓住那個發光體!摧毀干擾者!”

藤原的人馬,終于循著林蟬爆發的銀蝶之光,強攻而至!他們裝備精良,火力兇猛,更可怕的是,有人手持特制的噴槍,噴射出的不是火焰,而是粘稠的、散發著腥甜氣味的銀灰色液體——那液體濺到洞壁上,被腐蝕的巖石竟冒出絲絲與影蠶同源的銀氣!

“蝕靈液!”沙陀臉色劇變,那是專門污穢地脈、刺激影蠶狂化的毒物!“他們要毀了封印,強行催熟群蠶!”

守痕人青年們怒吼著拉弓射箭,古老的箭矢帶著血蝶印的微光射向入侵者。然而現代火力瞬間壓制了他們,蝕靈液如毒蛇般撲向壁畫和豎井入口!

“不能讓他們得逞!”林蟬掙扎站起,銀蝶胎記再次亮起,試圖形成光幕阻擋蝕靈液。但蝕靈液對銀蝶之力有強烈的侵蝕性,光幕滋滋作響,迅速變得稀薄。

岑白眼神一厲,做出了決定。他抓起“春水長明”筆,蘸取的卻不是朱砂或墨,而是狠狠扎進自己剛剛愈合不久的左腕舊傷!飽含“畫骨”精魄的滾燙鮮血瞬間浸透筆鋒!

“金山愁,既然禪鐘不解……”他低吼著,以血為墨,以虛空為絹,揮筆狂舞!畫的不是具體的物象,而是那兩句偈語的神髓——是金山寺外滔滔江水的無盡愁緒,是明知無用卻依然要撞的禪鐘悲鳴!

劫起:血墨凌空凝成一副流動的血色長卷,卷中“金山兩岸入水愁,莫道禪鐘能解憂”十四個大字,如血龍般咆哮而出!血龍沒有撲向敵人,而是義無反顧地沖入那噴涌蝕靈液的豎井!

5.血墨渡

血龍入井,如冷水潑入滾油!

整個豎井瞬間沸騰!億萬蠶繭發出尖銳到超越人耳極限的嘶鳴!蝕靈液的銀灰色毒霧與血墨的赤紅光芒瘋狂絞殺、湮滅。被血墨沾染的蠶繭,并未立刻凈化,反而像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力,劇烈膨脹、搏動,表面浮現出扭曲痛苦的人臉!那是被束縛亡魂在岑白“畫骨之血”刺激下的短暫蘇醒與極致痛苦!

“你瘋了!”藤原靜齋在洞窟口驚怒交加,“你的血會提前引爆它們!”

“引爆?”岑白臉色慘白如紙,鮮血順著筆桿滴落,他卻勾起一抹近乎慘烈的笑,“愁緒如江,堵不如疏!憂思如火,壓則焚身!今日,我便以這滿腔入水之愁為引,點燃這積郁千年的怨毒,看是它們先焚盡自己,還是先焚了你們這些蛀蟲!”

血墨長卷在井口烈烈燃燒,映照著岑白決絕的臉,也映照著沙陀等守痕人震撼而悲愴的眼神。他們世代以血鎮壓的“魔”,此刻正被一個外鄉人以更極端、更慘烈的方式“解憂”——以血為薪,焚怨為燼!

林蟬銀蝶之光護住岑白搖搖欲墜的身體,看向那沸騰的豎井深處。在血與火、怨與愁的激蕩核心,那具刻著偈語的枯骨僧人,似乎微微動了一下。他指骨間斷裂的玉筆,在血光映照下,閃過一絲溫潤的、生機勃勃的綠意。

渡啟:岑白以血引怨,看似飲鴆止渴,實則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渡劫”。枯骨僧人的玉筆異動,暗示著“解憂”的真正契機或許就在絕望的深淵之下。金山之愁,禪鐘之惘,終要以血與火來“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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