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的匕首卡在值日生鎖骨里，拔出來時帶出一串暗紅血珠。那東西踉蹌兩步，卻沒有倒下——它的頸椎以詭異的角度扭曲成一百八十度，灰白色的眼睛仍死死盯著三人，腐爛的右手抬起，指尖滲出黑色黏液。

“退后！”林夏拽著沈鳴往樓梯下跑，她的“動態(tài)捕捉”天賦在視網(wǎng)膜上瘋狂閃爍，標出三條可能的逃生路線，“值日生的攻擊模式是‘鎖定目標后不死不休’，不能硬拼！”

沈鳴的“看透之眼”掃過最近的值日生，發(fā)現(xiàn)它們胸口校牌上的數(shù)字全被墨水涂黑了——和第二章里掛在護欄上的林小棠校服一樣，這些死者似乎被刻意抹去了身份。“它們的校牌……”

“是被‘班長’回收了！”陳默反手甩出軍刺，刺穿了身后值日生的眼球，“周明說過，真正的檔案在美術(shù)教室第三層抽屜，但這些家伙的校牌沒了，說明它們已經(jīng)‘畢業(yè)’？”

三人沖到一樓走廊時，電子表顯示時間6:59——距離晨讀鈴結(jié)束只剩一分鐘。林夏突然拽住沈鳴的手腕，將他推進旁邊的儲物間：“躲這兒！規(guī)則一說‘遲到者記過’，但沒說‘提前進教室’會怎樣……”

話音未落，走廊盡頭的聲控燈“啪”地亮起。二十多個值日生從樓梯口涌來，它們的校服下擺滴著血，在地面拖出蜿蜒的紅痕。為首的那個穿著班長制服的男生——周明的臉已經(jīng)完全潰爛，露出下面白森森的顴骨，卻仍機械地重復著：“交檔案……交檔案……”

“跑！”沈鳴踹開儲物間的門，拉著林夏鉆了進去。儲物間堆滿舊課本和生銹的體育器材，霉味嗆得人咳嗽。他透過門縫望去，值日生們停在走廊中央，像被按下了暫停鍵般靜止。

“它們在等晨讀鈴結(jié)束?！绷窒亩⒅直恚斑€有十秒……”

“叮鈴鈴——叮鈴鈴——”

鈴聲停止的瞬間，值日生們同時轉(zhuǎn)動脖子，灰白色的眼睛齊刷刷鎖向儲物間。陳默踹開擋路的課桌，將兩人護在身后：“它們的目標是檔案！快找出口！”

儲物間后窗堆著半人高的舊紙箱，沈鳴踩著紙箱爬上去，卻發(fā)現(xiàn)窗戶被鐵條焊死了。林夏的“動態(tài)捕捉”突然標出墻角一個生銹的通風管道：“那邊！管道直徑六十厘米，能過人！”

陳默扯下校服外套纏住手掌，用力掰開管道蓋。腐臭的黑風涌出來，里面?zhèn)鱽砑毸榈淖下?。“先走！”他將沈鳴和林夏推進管道，自己殿后。

管道狹窄潮濕，沈鳴的校服被鐵銹勾破，手臂被劃出血痕。他借著“看透之眼”的微光，看見管道內(nèi)壁刻滿歪歪扭扭的字跡——“救救我”“別信班長”“檔案是假的”……

“停！”林夏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前面有光！”

管道盡頭是二樓的女廁所。隔間門半開著，里面堆著十幾套藍白校服，最上面那件的領(lǐng)口別著銀色校牌——編號“0701”，正是周明的。

“周明的校牌在這兒?！鄙蝤Q撿起校牌，背面刻著同樣的小字：【檔案室鑰匙在美術(shù)教室第三層抽屜】，“但他剛才說‘檔案是假的’……”

“噓——”林夏指了指窗外。

晨霧未散的操場上，一個穿白裙子的女生正踮腳夠籃球架。她沒有校牌，蒼白的臉上沾著墨漬，正是之前在樓梯口遇到的蘇雨桐。她的腳尖離籃球架頂端還差十厘米，卻像踩在平地上般輕松躍起，單手扣住籃筐。

【警告！檢測到“無牌學生”異常行為（等級：F+）】

【隱藏信息：她的“跳躍力”被篡改過】

“她在找什么？”陳默湊過來，“籃球架頂……”

話沒說完，蘇雨桐突然松手，從三米高的籃筐上墜落。她的身體在離地面半米處驟然停住，像被無形的手托住，緩緩翻轉(zhuǎn)。沈鳴的“看透之眼”自動開啟，視野里浮現(xiàn)出她的面板：

【無編號學生·蘇雨桐】

【等級：已死亡】

【狀態(tài)：被“晨讀鈴”綁定（剩余存活時間：08:45:12）】

【隱藏信息：她要找的“東西”在檔案室】

“晨讀鈴的真相……”林夏翻開筆記本，“規(guī)則一說‘聽到晨讀鈴必須立刻返回教室’，但蘇雨桐顯然沒遵守，可她沒被值日生抓？”

“因為她被‘晨讀鈴’直接控制了?！鄙蝤Q想起青山精神病院里的張倩——那個總說“鈴響了就該回家”的女孩，“鈴可能是某種‘錨點’，既約束活人，也束縛死者。”

陳默突然拽住兩人后退。女廁所門口，值日生們正扒著門框往里擠，它們的校服下擺滴著血，把地面染成暗紅色。“得找其他出口?！彼赶蜃呃攘硪活^的安全出口指示牌，“去食堂！”

三人狂奔至食堂時，電子表顯示11:58——距離午餐時間只剩兩分鐘。玻璃門自動打開，冷氣裹著飯菜香涌出來，卻讓沈鳴后頸發(fā)涼——食堂里擺著三十套藍白校服，每套都端端正正放在餐椅上，餐盤里盛著冒熱氣的紅燒肉，卻不見半個人影。

“規(guī)則五說‘必須在食堂用餐’，但現(xiàn)在沒人?！绷窒牡穆曇舭l(fā)緊，“這些校服……是給‘我們’準備的？”

陳默的軍刺抵在桌面，突然戳穿了餐盤里的紅燒肉。腐爛的肉塊簌簌掉落，露出下面半枚銹跡斑斑的校牌——編號“0923”，正是林夏的。

“我的校牌……”林夏瞳孔驟縮，“它們在模仿我們的校牌！”

沈鳴的“看透之眼”掃過整間食堂，發(fā)現(xiàn)每套餐具下都壓著一張泛黃的試卷，最上面那張赫然是2003年高三（2）班的數(shù)學期中考試卷，考生姓名欄寫著“林夏”。

“這不是我們的未來。”他按住林夏顫抖的手，“是副本在‘復制’我們?！?

“?！?

食堂廣播突然響起刺耳的電流聲，一個女聲響起：“歡迎2003屆高三（2）班同學回家，請盡快入座用餐?！?

所有餐椅同時轉(zhuǎn)動，校服“唰”地站了起來。它們的領(lǐng)口別著校牌，有的是“0923-林夏”，有的是“0815-陳默”，甚至還有“0701-周明”。

“規(guī)則五的隱藏條件?！绷窒牡摹皠討B(tài)捕捉”瘋狂標記，“它們不是‘玩家’，是‘被復制的學生’！必須摧毀所有復制品，否則會被判定‘逃課’！”

陳默揮舞軍刺砍翻最近的“陳默”，卻被另一個“陳默”從背后抱住。那個“陳默”的臉逐漸扭曲，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皮膚，聲音混著電流雜音：“你搶了我的校牌……我的檔案……”

“檔案是假的！”沈鳴大喊，將看透之眼的能力灌注在右拳上，“你們的校牌、試卷、記憶，都是晨讀鈴制造的幻覺！”

他一拳打在“陳默”的胸口，腐肉飛濺處露出半截白骨，骨頭上刻著一行小字：【副本編號：CS-0723】【管理員：周明】。

“周明是管理員？”林夏震驚，“可他之前說自己是玩家……”

“他是被‘替換’的?！鄙蝤Q想起周明潰爛的臉，“副本會抹去玩家的意識，讓他們變成‘工具’?！?

食堂的“學生們”開始暴動，它們的攻擊毫無章法卻異常兇狠。沈鳴的“警覺”天賦不斷預警，后頸的涼意越來越重——有什么東西在靠近。

“看天花板！”林夏指向吊燈。

三十盞白熾燈突然炸裂，玻璃碴如暴雨傾瀉。在碎片中，一個穿白裙子的身影緩緩飄落。蘇雨桐的灰白色眼睛掃過眾人，嘴角勾起詭異的笑：“你們破壞了‘游戲’……該付代價了?！?

她的雙手垂下，每根手指都纏著黑色絲線。絲線穿透“學生們”的身體，將它們釘在餐椅上。被釘住的“學生們”立刻安靜下來，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蘇雨桐是隱藏BOSS？”陳默擋在沈鳴身前，“她的等級……”

“比值日生高?！鄙蝤Q的“看透之眼”顯示蘇雨桐的狀態(tài)：【等級：E-】【狀態(tài)：被“晨讀鈴”完全控制】【隱藏信息：她是2003屆高三（2）班的班長】。

“班長是女生？”林夏翻出之前的規(guī)則四，“規(guī)則四說‘檔案由班長保管’，原來真正的班長是蘇雨桐！”

蘇雨桐飄到三人面前，絲線纏住沈鳴的手腕：“把檔案交出來……我讓你們‘畢業(yè)’?！?

“檔案是假的！”沈鳴咬牙，“真正的檔案在哪里？”

蘇雨桐的笑容僵住，她的眼淚滴在絲線上，腐蝕出小孔：“假的？可我親眼看見……”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哽咽，“那天晨讀鈴響，周明舉著我的檔案說‘你合格了’，可我明明……”

“可你明明沒死？”林夏接話，“張倩的左眼，蘇雨桐的校牌，周明的管理員身份……這個副本在循環(huán)！”

沈鳴的“看透之眼”突然清晰，他看見蘇雨桐身后的虛空中浮著一本巨大的相冊。相冊里夾著32張照片，每張都是2003年晨星中學的畢業(yè)照——但照片里的學生，全是現(xiàn)在的他們。

“晨讀鈴的真相……”沈鳴喃喃，“它在不斷復制過去的‘我們’，直到找到‘正確’的畢業(yè)方式?！?

蘇雨桐的身體開始透明，絲線“啪”地斷裂。她最后看了沈鳴一眼，輕聲說：“去圖書館……第三排書架……”

話音未落，她的身體化作點點熒光，消散在空氣中。

食堂的“學生們”紛紛倒地，校服下的白骨逐漸化為灰燼。沈鳴撿起地上的一張試卷，背面寫著一行字：

真正的檔案，藏在“未被記錄”的地方。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