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那周過得像按了快進鍵。筆試當天，葉窈握著筆走進考場時，手心全是汗。拿到試卷才發現，大半題目都是徐行之圈過的重點——老城區歷史建筑保護規范、竹材含水率控制標準、適老化設計細節參數。她想起他說“規范是骨架，得刻在骨子里”，筆尖落下時穩了許多。

實操考核是48小時微型改造方案，主題是“老胡同便民休息區”。葉窈熬了兩個通宵，把張奶奶提過的“轉角扶手太陡”“休息凳太涼”都融了進去，連竹材拼接的弧度都參考了人體工學數據。提交方案時，她看見徐行之作為評審坐在第一排，正低頭翻看她的設計圖，指尖在“竹材暖凳+防滑扶手”的標注處停了停。

答辯那天最是煎熬。評審團的前輩們接連發問，從成本控制到施工可行性，每個問題都直戳要害。當被問到“為什么堅持用竹材而非更便宜的合成材料”時，葉窈深吸一口氣，調出用戶訪談記錄：“老胡同的老人說竹材‘摸著親切’，而且本地竹材供應鏈能減少30%運輸碳排，全周期成本更低。”她抬頭時，正好對上徐行之的目光，他眉峰微不可察地挑了下，像是在說“這才對”。

考核結果公布那天，葉窈正在老城區核對最終驗收數據，手機突然彈出人力資源部的郵件——「恭喜葉窈通過設計師晉升考核，即日起生效」。陽光透過胡同的枝葉落在屏幕上，她反復確認了三遍，指尖都在微微發顫。

回到公司時，辦公區已經有人恭喜她。周姐笑著拍她的肩：「早知道你能過！當初看你改報告那股勁就知道不簡單。」孫靈薇更是沖過來給了她一個擁抱：「姐妹牛批！今晚必須請客！」

葉窈紅著臉點頭，剛坐下就被寧晶芯叫進辦公室。她正對著電腦處理文件，黑色西裝襯得身形愈發挺拔，看見葉窈進來，指了指桌上的聘書：「簽個字，明天起搬到設計師專屬工位。」

葉窈拿起筆，指尖還有點抖。寧晶芯忽然開口：「別得意，設計師的擔子比助理重十倍，下次考核要是掉鏈子，照樣給你打回原形。」話雖冷硬，眼底卻藏著笑意。

「我會努力的。」葉窈簽完字，從包里拿出一個精致的鋼筆禮盒，「寧副總監，謝謝您這段時間的指導，這個……希望您能用上。」她上周跑了三家文具店才找到這支筆，銀灰色筆身刻著細小的「慎思」二字——她記得寧晶芯總說做設計要「慎思篤行」。

寧晶芯挑眉接過，拆開看了眼，難得沒毒舌：「眼光還行，別讓這支筆只用來簽廢紙。」

從寧晶芯辦公室出來，葉窈先去找了周姐。周姐正整理文件，脖子上圍著那條洗得發白的舊圍巾。葉窈遞過一個駝色羊絨圍巾禮盒：「周姐，天氣冷了，這個您圍上暖和。謝謝您一直幫助我！」她摸過料子，軟糯親膚，特意選了最顯氣色的駝色。周姐接過圍巾，指尖摩挲著細膩的紋理，眼眶有點紅：「這孩子，真客氣，跟你徐總監似的，看著冷，心細著呢。」

最后，葉窈站在總監辦公室門口，手心捏出了汗。禮盒里是枚檀木書簽，她找木匠師傅定制了半個月，上面刻著片小小的竹葉片紋，葉脈清晰——竹材是他們第一個合作項目的核心，而她總看見徐行之用書簽標記文件。

「進。」徐行之的聲音傳來。他正站在落地窗前打電話，深灰色襯衫袖口挽著，側臉在陽光下顯得柔和了些。掛了電話，他回頭看她：「有事？」

葉窈把禮盒遞過去，聲音有點輕：「徐總監，謝謝您的指導……這個送您。」

他接過禮盒，拆開看了眼書簽，指尖輕輕摩挲著竹紋，沒說話。葉窈心里有點慌，正想解釋「就是覺得竹材項目對我意義特別大」，就聽見他淡淡開口：「書簽不錯，比你報告里的錯別字順眼。」頓了頓，他抬眼看向她，淺褐色的瞳仁里有微光，「下次做項目，保持這份心思。」

葉窈松了口氣，用力點頭：「嗯！」轉身離開時，聽見他在身后補充：「設計師權限明天開通，下周給你安排新項目。」

傍晚，葉窈請孫靈薇去了公司附近的小餐館。孫靈薇抱著菜單點了一大桌菜，嘴里不停念叨：「我就知道你能過！上次模擬答辯你對答如流，徐總監當時就偷偷點頭了，別以為我沒看見！」

葉窈笑著給她夾菜：「還不是多虧你找的資料，還有寧副總監和徐總監的指導。」

「說真的，徐總監對你是真不一樣。」孫靈薇湊近她，「他給你批注的報告，比當年給資深設計師的還細。還有啊，考核那天評審團提的刁鉆問題，明顯是他提前給你圈過的重點！」

葉窈心里暖融融的，低頭喝了口湯。窗外華燈初上，餐館里暖意融融。她想起筆試時的篤定、實操時的專注、答辯時的底氣，原來那些看似嚴苛的指導，早已悄悄鋪好了路。

「對了，」孫靈薇忽然說，「下周新項目啟動會，聽說徐總監指定你當主設計師，合作方是竹藝研究所呢！」

葉窈猛地抬頭，眼里亮閃閃的。原來他說的新項目，是延續他們的竹材設計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