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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訪客忽然至

  • 髻殺
  • 安喜悅是我
  • 2621字
  • 2025-08-15 00:10:00

“始皇三十三年,七月初二,尚發司編發匠人荊元岑在明樾臺意外摔傷而亡,撫恤其女荊阿綰一兩金,特留其繼續在尚發司做事。”

尚發司主管穆山梁寫好這份冰冷的竹簡,枯瘦的手指微微顫抖。他盯著那寥寥數語,仿佛要將那“意外摔傷”四個字盯出個洞來。

一聲又一聲沉重的嘆息從他胸腔里擠出,最終,他還是站起身出了尚發司的營帳,將這支竹簡呈交到了蒙摯案前。

蒙摯接過竹簡,目光掃過那行字,并沒有說話,指腹在那“意外”二字上停留了一瞬,忽然問道:“那個……阿綰,如何了?”

“在營帳之中……每日以淚洗面。”穆主管又嘆息了一聲,“小姑娘跟著老荊來的大營,如今這般……真是命苦。”

“為何要留她?”蒙摯又問了一句,“一個年輕女子留在軍營,不合法例。”

穆主管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低聲道:“將軍明鑒……雖是年紀小,可那丫頭的手藝……真真得了老荊十成十的真傳!‘三股反擰結’編得比老荊當年還利落,營里那些糙漢子,禿頂的、發稀的,排著隊等她編發呢……她心思還巧,總能弄出點新花樣。”

穆主管悄眼抬頭看了看蒙摯,發現他依然面無表情,只是將那份冰冷的竹簡,卷起,塞進案上一個狹長的暗紅色漆盒里。那盒中已躺著幾卷竹簡,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禁軍十日來的大小事務。

“呂英。”他喚來親兵,聲音平穩無波,“將此漆盒,即刻送往咸陽宮,呈交中車府。”每十日例行呈報,他本該親自去。今日推說身體不適,更因那中車府令趙高,已隨陛下東巡。省了這份虛與委蛇,也好。

呂英領命而去。

看著營帳外的日頭,蒙摯又忽然問道:“她……到底偷了什么東西?”

穆主管愣了一下,才回答道:“什么都沒偷!就是嚴閭冤枉了我們!”

“真的?”蒙摯挑眉。

“將軍!”穆山梁都忍不住提高了聲量,“老荊就算是酗酒好賭,但絕對不會偷旁人的東西。阿綰年紀小,膽子也小,平日里就是跟那幾個小兵崽子在軍營里玩,都不敢出門的……她要偷什么東西?”

“那誰知道呢?”蒙摯的聲音中有一絲不信任,“你翻過她的東西了么?”

穆山梁一時語塞,都捏了捏自己的衣袖,“老荊只有兩個箱子,一個放了梳篦等物,一個放了他和阿綰的衣物。老荊就兩件衣衫和一個棉袍,阿綰有一件布衣,一件棉袍,有一條襦裙,是月娘的衣服改的,還有一根木簪……是老荊用……用……”

說這話的時候,穆山梁略微猶豫了一下。

蒙摯抬頭看了他一眼,“用什么?”

“前年您在校場和蒙毅將軍比武贏了……但蒙毅將軍也將您的那根木棒打斷了……咳咳咳”說起了往事,穆山梁還有了一點點膽怯,畢竟那場比武還是很轟動的。

負責維持驪山陵寢修建秩序的將軍辛止忽然病故,需要即刻選拔一名將軍頂位。可誰都知道,這個位置并不好干,并且還十分辛苦。

始皇帝就決定讓所有的將軍級別的人進行比武,輸的人去驪山。

那日,蒙摯倒是連拔頭籌,贏了比武。只是,他用的那根木棒禁不住這樣激烈的打斗,碎裂。

悄悄躲在一旁看熱鬧的阿綰等人,也是看的熱血沸騰。

小魚小黑等幾名小兵悄悄將那根碎裂的木棒撿走了。

荊元岑看到之后,還說了他們一頓,是怕木刺扎到阿綰細嫩的小手。后來,他挑揀了其中的一小部分,為阿綰磨制了一根木簪,上面一些荊草的紋路。“荊草繁茂的地方有黃金,我家小阿綰戴著這根木簪,就是大金疙瘩了。”

阿綰聽到這話笑得不成,但卻是老老實實每天都戴著。

“阿綰一個小姑娘,除了這根木簪之外,什么首飾都沒有……她那里也什么都沒有……所以,就算是阿綰偷了東西,那放在哪里了?還能藏在那里?就尚發司那個破營帳,一眼都能看到全部……”穆山梁越說越激動,聲音都變大了許多。

不過,蒙摯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擺擺手讓他出去了。他并不害怕得罪嚴閭,相反來說,他一直想和嚴閭正面剛一次。但是,祖父蒙恬在跟著始皇東巡之前,特別告誡他:“一切要忍,等我回來再說!”

所以,他只能繼續忍,將心底的那叢一直燃燒的怒火壓制住。

誰曾想,日頭剛偏西,禁軍轅門外竟生變故!

“將軍!中車府令趙高趙大人……來了!已到營門外!”親兵白辰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惶,幾乎是撞進了蒙摯的營帳。

蒙摯正在系護腕的手猛地一頓,霍然抬頭,“趙高?”他不是隨陛下東巡了么?何時回的咸陽?為何我們毫無消息?”

一連串的質問,帶著被蒙蔽的驚怒。

與此同時,他也迅速抓起玄色胸甲扣上,動作快得帶起風聲。

白辰緊跟在他身側,急聲道:“剛問過守城弟兄,說今晨確有一輛不起眼的青布馬車入城,未受盤查……屬下失職!”他臉色煞白。始皇嚴令盤查可疑,可一輛尋常馬車……誰曾想里面坐著的竟是趙高!

蒙摯臉色鐵青,一言不發,大步流星奔向營門。鎧甲相撞,發出沉悶的鏗鏘。

營門外,景象卻透著詭異的平靜。

趙高并未著官服,僅一身質地精良的靛藍布袍,負手而立。

晚風拂過他梳理得一絲不茍的鬢角,那張臉,竟比實際年齡年輕許多,五官端正,甚至稱得上俊雅,眉宇間一派斯文和煦。

他身后,嚴閭垂手侍立,眼神如同深潭古井,不起波瀾。

再往后,是十名身著黑衣、氣息內斂的隨從,如同融入陰影的石雕。

沒有儀仗,沒有兵刃,沒有任何威脅性。

蒙摯的目光掃過嚴閭那張毫無表情的臉,才落在趙高那和煦的笑容上。

“見過中車府令趙大人。”蒙摯依禮抱拳。

“小蒙將軍不必多禮。”趙高含笑抬手,語氣親切得如同長輩關懷子侄。

他上下打量著蒙摯,眼神里滿是毫不掩飾的欣賞。“聽聞小蒙將軍今日身體微恙,本官恰好出門行至此處,心中掛念,特來瞧瞧。”

他笑容可掬,話鋒一轉,帶著幾分閑適,“再者,這天兒,著實悶熱得緊,也想向將軍討杯水解解渴意。”

他語氣自然,仿佛真是為了一杯水而來。

“承蒙大人厚愛,卑職惶恐。”蒙摯微微低頭,姿態恭敬,余光再次掃過嚴閭。那人依舊垂著眼,仿佛半月前那場血案與他毫無瓜葛,平靜得令人心頭發寒。

“那就叨擾了。”趙高笑容不變,不等蒙摯相請,已率先邁步,從容不迫地踏入了禁軍轅門。那份反客為主的隨意,帶著無形的壓迫。

軍營占地廣闊,布局方正嚴整。

寬闊的校場塵土未息,殘留著白日操練的痕跡;一排排營房如同沉默的士兵;尚發司、尚膳司等處的營帳更是毫不起眼,在暮色中低垂。

夕陽熔金,給這片肅殺之地鍍上一層暖色,裊裊炊煙正從營區深處升起,帶來一絲人間煙火氣。

趙高緩步而行,目光看似隨意地掠過整齊的營帳、冰冷的兵器架、遠處操練歸來的小隊士兵。

他的眼神溫和,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仿佛在欣賞一幅和諧的畫卷。行至中軍帳附近,那炊煙的味道更濃了些。

他停下腳步,側過頭,對著身旁面色冷峻的蒙摯,笑容愈發和煦可親,甚至帶上了幾分家常的意味,指著那炊煙升起的方向,輕飄飄地問了一句:

“時辰倒是趕得巧。小蒙將軍,本官……是不是還能討一碗熱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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