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乘務員不知什么時候拿來了一根棍子。她在慌忙中把棍子遞給了列車長。

列車長往警察手里塞棍子，說：“給我亂棍打出去。”

林樹巍上前一步，拍拍胸口：“別省力了，你就往這兒打吧。”

警察拉開馬步，大喝一聲，用盡力氣向要林樹巍打過去。那棍子子打在林樹巍的肚子上，警察感到雙手一震，站立不穩，往后退了幾步，跌到在地上。

另一個警察見狀，拾到棍子，哇哇叫著往前一捅。

林樹巍側身閃過。

那警察跳將出去，掄起木棍，劈頭蓋臉向著林樹巍打了下去。

列車長見到警察這樣兇殘，忙用手去制止……然而一切遲了，那棍子眼看著就要落到林樹巍的腦袋上。列車長閉起了眼，不敢看那腦漿迸出的情景。然而，他只聽到啪的一聲，接著便陷入了沉默。

誰也不說話。

列車長睜開眼睛，看到的是那棍子斷為兩截，有一截就落在自己的腳邊。

林樹巍舉在頭頂上的手還停留在那兒。

兩個警察看呆了。一個警察跪了下來，接著，另一個警察又跪了下來。

列車長一看，義憤填膺地拿起一截斷棍去打他們：“起來起來，貪生怕死，別把警察的臉都丟盡了。”

乘務員也叫嚷：“看呀看呀，就這樣除暴安良呀。”

兩個警察不但不起來，還朝林樹巍叩頭。一個說：“師傅，你怎么現在才來，我們在這等了很久啦，我們就是想學霍元甲師傅的謎蹤拳武功，想不到今天才遇到了真正的傳人。”

林樹巍這才收了功，說：“你看錯了，我這不是謎蹤拳，這是粵西鎮隆的林家拳法。”

另一個警察說：“師傅，只要你肯收留我，我們立刻跟你走。”

林樹巍高興地把他們扶起來，說：“現在國難當頭，正是用人的時候，我辦完了事情，會到此帶你們走，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你們也應該為國家盡一點責任了。”

這時候，火車上大救命。

兩個警察臉色大變。一個說：“又是五嶺里來的土匪，他們經常光天化日之下上車搶劫，我們打不過他，制服不了這些強盜。”

林樹巍聽了，大踏步上車。他看到一個彪形大漢在眾目睽睽之下，毫無顧忌地用刀抵住一個女人的頸部，威嚇說：“要錢？還是要命？”

那女人嚇得抖抖索索地回答：“我身上一文錢也沒有。”

彪形大漢惡狠狠地問：“那你為什么發抖？”

女人哭喪著臉說：“我以為你是列車員，我上車前被人搶了錢，沒錢買票了。”

彪形大漢打了女人一巴掌：“那你穿這么好干什么？你看看，你看看，整列火車就你穿綢緞了，我都跟定你半天了，原來是個空殼。”

林樹巍到漢子面前，說：“要錢么？你跟我來吧。”

彪形大漢瀟灑地把刀子向上一拋。

刀子在空上翻了兩個跟斗，又穩穩當當地回到手里。

彪形大漢眼睛一瞪：“你，管什么閑事？”

林樹巍滿不在乎地說：“你這閑事，我管定了。”

“等你知道這刀子的厲害，就不想管閑事了。”那漢子用刀指了指，又得意地拋刀子。

誰知他的刀子一離開手，林樹巍用手一撈，便抓在手里，然后下了車。

那彪形大漢自然也跟著下了車。

林樹巍站定，就立在空地里。

那彪形大漢挽袖捋臂，耍了幾下拳腳，然后氣勢洶洶撲過去，一拳就往林樹巍胸前打去。

林樹巍并沒躲閃，張大手掌輕輕一包，就把那拳頭抓住了。

那彪形大漢又想來第二拳，然而他使了九牛二虎之力，再也沒法拔出手，把那拳頭拿回去。

兩個警察拿來繩子，把那彪形大漢綁了起來。

列車長點頭哈腰起來，親自把林樹巍送到車上去。

列車立刻開動了。

林樹巍坐到列車上，隱約聽到了一陣咕嚕聲，最后，他清晰地確定這聲音是來自自己的肚子。他感到餓極了，肚皮快貼到背脊了。

突然，列車停住了。

窗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哨子，還有一陣吆喝。

林樹巍很快看到幾個士兵上車，一個人一個人檢查。他看到士兵的手放到旅客的袋子里，拿出來的時候直接放到自己的袋子里。

他們又乘機搶劫了。

一個士兵的手放在小姑娘的胸前，久久沒放開姑娘要叫，旁邊的媽媽捂住了她的嘴，不讓他發出聲音來。

林樹巍看了，上前鞠躬說：“長官，你們要追捕一個叫林樹巍的人吧？”

士兵驚愕地張大了嘴巴：“你怎么知道？”

林樹巍笑：“這逃犯早已經如驚弓之鳥，一看有當兵的就知道是抓他，跳下車就往河那邊跑。”

那士兵立刻向上報告。

那些士兵陸續下了車。

然而林樹巍卻拉著當官的衫尾，陪笑說：“我提供的信息，我要獎勵。”

有士兵打他一巴掌：“活得不耐煩了？敢向我們連長敲詐勒索？”

那連長卻掏出兩塊大洋，按到他的手里。

士兵莫名其妙，說：“連長，逃犯還沒捉到就讓他領賞了？”

連長哈哈大笑：“他敢找我要領賞，就一定真的，快追！”

連長風風火火地帶人下車，頭也不回就往河那邊追去了。

火車繼續往前開。

林樹巍用手擦額上滲出來的汗：兵行險著吶！

火車一停，林樹巍便跳了下去。他買回了兩個燒餅。

人頭涌涌，車廂里亂極了。

火車開動了。

林樹巍把燒餅從紙里剝離出來，狼吞虎咽地吃了一口，氣喘吁吁地吞了下去。

他感到在渴了，一天下來還沒喝過水。

恰在此時在此時，列車員在過道里叫嚷：“有開水了，供應開水了。”

林樹巍借了旁邊旅客的一個口盅，去接開水。

車廂里人來人往，十分擁擠。

車上的開水供應有限，遲了就喝不上了。林樹巍心里焦急，便端著口盅的邊沿，一邊走一邊大聲喊：“小心開水，別燙著了。”

于是暢通無阻，很快到了開水供應點。

拿到開水后，林樹巍又端著口盅原路返回座位，嘴里又喊著：“這回真有開水了啊！真有開水！讓一讓，別燙著了。”

大家迫不得已給他讓開了一條路。

林樹巍回到座位上，新的煩惱又來了，那兩個吃過了燒餅居然沒了蹤影。

林樹巍埋怨旁邊的人：“你怎么不給我看著？你答應過我的呀。”

那人恐懼地說：“我不是不給你看好燒餅，而是看不了，列車員拿去了，我一開口，他要趕我下車。”

林樹巍驚奇地說：“每個餅我都咬了兩口，他還要？”

那人嘆了一口氣：“這年頭，大家都餓呢。”

林樹巍便讓那人帶路，去找列車員。

列車員就站在過道里，他很吃驚看著林樹巍，說：“你是沒買票那個人吧？”

林樹巍捉出手，直截了當地說：“我的東西，你還給我。”

列車員說：“你是逃票的，到處跑不好看，要是再鬧事，看我把你趕下車去。”

林樹巍冷笑了一聲，說：“我不過是來取回我的東西。”

列車員說：“取什么東西？我沒見過你的東西。”

林樹巍便說：“我一天沒吃東西了，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吃得到東西，我是靠這兩個燒餅活下去的。”

列車員說：“我沒拿你的東西呀。你別跟我來這一套，誰吞了你的東西就天打雷劈？”

林樹巍猶豫一下，把提供情報的人拉到一邊：“你看沒看清楚？”

那人哭喪著臉說：“不是列車員，誰拿得了你的東西，誰敢動你的東西？”

林樹巍民里有了數，他看到車廂里有三塊磚頭，便用手拿了，走到列車員前。

列車員厲聲說：“想怎么樣？”

林樹巍拿了一塊磚頭在手，說：“很簡單，讓你知道一點厲害，付出一點代價。”

列車員冷笑了一聲。他說：“諒你也沒這個膽子，你就不怕我把你趕下車？”

林樹巍二話沒說，一拳砸在火磚上，那火磚立刻碎裂開來。

列車員說：“你不要在這兒耍雜技了，你的頭再硬，也沒這磚頭硬。”列車員把另外兩塊火磚抓在手里，“下站你下車，要不，我叫你腦袋開花。”

說著晃動著兩個火磚。

林樹巍把兩個火磚搶在手里，往頭頂上一拍，兩個火磚斷裂了。

旁邊旅客說：“不是耍雜技，是真的鐵頭功。”

列車員臉上現出了恐懼，卻說：“鐵頭功再厲害，也斗不過子彈呀。”

林樹巍火了，說：“好呀，我就讓你嘗試下鐵頭功的厲害。”

說著，他便要用頭去撞那列車員。

旁邊的人苦苦勸著，有人過來拉住他的手。

拉扯他的人說：“你瘋了嗎？這列車員不經打的，打死了人，你一樣挨搶斃。”

林樹巍倒苦水說：“我就靠兩個芝麻活命了，他竟然了拿去，我不要命了。”

車廂里正亂作一團，列車員從什么地方抽出一個紙包，給林樹巍扔了過去，說：“都在里面了，我以為是垃圾，留著未處理的。拿著滾蛋吧！”

燒餅一拿到手里，林樹巍就感到肚子翻滾著一種前所未有的難受，這是一種突然襲擊的饑餓。

林樹巍哪兒還有心思理會列車員的辱罵？他急急忙忙返回車廂，找到自己的座位。

車廂里凌亂不堪。

孩子的哭泣在雜亂無章的聲音中此起彼落，一個婦女擠在人群里坦開胸膛給孩子喂奶。

林樹巍看到原來的位置還空著，心里驚喜，一屁股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