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前處理文件。信息開發部經理古朋推門而入。此人年齡與關山相仿,蓄著平頭,一臉陰笑。關山看到他,問:“‘經典’。有事嗎?”
古朋:“今晚有空嗎?”
關山:“又是做保健?”
“你在家鄉處理喪事,辛苦疲勞了,做個保健,輕松舒服一下。”
“今晚沒空。我有事。”
“那就改天吧!”
“最近又有新段子嗎?”
“有。”
“講一個。”
古朋:“70多歲的老爺爺娶了小老婆。孫子問爺爺:您一把年紀了,身體怎么吃得消?爺爺說:這還不簡單?就像玩麻將一樣,少吃、多摸、拼命頂、不放炮!”
關山一陣笑:“你這家伙,真有你的!”
古朋還想說什么,公司年輕漂亮的財務部長劉雨燕推門而入。他只好朝她笑笑:“我先走了。”
劉雨燕將一個文件夾遞到關山面前:“這是本月的財務報表。請你審閱。”
關山接過文件夾:“晚上去你那兒,做幾個好菜。”
劉雨燕用撒嬌的語氣說:“你舍得來呀?我以為你把我忘了哩!”
關山:“瞧你說的!才幾天哩?”
劉雨燕:“你再不來,我就不理你了。”
關山:“我怎么會呢?這幾天,我在忙著酬謝一些單位。家父去世,承蒙一些單位看得起,派人大老遠趕到我家鄉送花圈。我不答謝他們行嗎?”
劉雨燕:“我知道。我沒怪你。晚上早點來!”
下班后,關山手提公文包,從大樓里走出來,打開停在公司門口的轎車門,坐進車里,啟動引擎,接著掏出手機給解鳳打電話:“晚上有應酬,不回來吃晚飯,不要等我。”講完后,車子開動,駛上交通大道,然后消失在川流不息的車流中……
劉雨燕回家后圍著圍裙在廚房聚精會神炒菜。關山打開門進來,躡手躡腳走到她背后將她抱住,并往臥室拖。
劉雨燕:“急什么嘛?還有一個菜沒做好。”
關山順手將爐火關了,口里說:“我只要你這一道菜就夠了!”
劉雨燕:“你不要臉!”
“在你這兒要什么臉?”
關山將劉雨燕抱著進了臥室,躺到床上,隨即要脫她的衣服。劉雨燕阻止道:“老實交待,這些天與解鳳做了沒有?”
關山嗔道:“服孝期間,哪能做那種事?”
“那——你就沒有想過女人?”
“想過。還和一個女人上了床。”
“誰!?她是誰?”
“一個姑娘,一個非常漂亮的姑娘。”
劉雨燕半信半疑:“是真的話?”
關山見她認真起來,便說:“那天晚上,我請宰書記和山市長吃飯,可能菜肴滋補性太強,夜里睡覺做了一個夢,和一個不認識的姑娘上了床。”
劉雨燕輕“啊”了一聲:“原來是這樣!算你老實,不追究了。不過,現在你可不能將我當成那個姑娘了。”
關山笑著說道:“哪能呢!”說著,他便將她壓到身下……隨即劉雨燕便發出呻呤聲……
歡娛之后,關山半倚在床上,劉雨燕伏在他的胸脯上。他撫著她的頭說:“紅河區區長孫軍吃開發商回扣一案,最近司法機關正抓緊審理,很快就會結案。聽說不僅受賄人要判重刑,而且行賄人也要判重刑。這個案子對我們來說,也算是敲個警鐘嘍!”
“是呀,我們應該引起注意。”
“一定不能出問題。‘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這幾年,我們公司有成就,效益好,這會招致同行妒嫉呢!我們要格外小心,千萬不能讓人抓住把柄。說實話,我們公司有今天,這除了我們的努力外,更重要的是沾了市委、市政府的光,好多政策是私人公司享受不了的。從這點講,還是政府控股的企業好。”
“好是好。只是不能像私營企業那樣,稅后利潤全歸自己所有。”
“是呀,這是美中不足的事情。不過,我們要有正常心態。我們雖然不能像私企老板那樣完全可以擁有公司財產,但與過去比,我們的工資待遇卻提高了很多。就現在這狀況,一年有四五十萬的收入,我已滿足了。”
“我跟著你也沾光了。當公務員時,我一個月還不到一千元的工資,可現在一年有十四五萬的收入。這幾年下來,我已有50多萬的存款了。我真得好好地感謝你啊。不是你將我從辦公廳帶來,那我現在可能還是個窮光蛋羅!”
“現在想一想,我這步棋是走對羅!在政府當副秘書長,混得好的話可以升到秘書長,再往上走頂多能混個副市級。即使那樣又如何,還不是一個月只拿幾千塊。可現在雖然沒有公務員身份,可卻名利雙收了。這得感謝山峰和宰東。山峰推薦我到城總當老總,宰東二話不說馬上同意。他們當時找我談話,我還有點猶豫,擔心下海丟了鐵飯碗。現在想來,是兩個主要領導給了我一個肥缺。”
“你也給了我一個肥缺。”
“我當時決定帶你來,還不是有些擔心。”
“我知道,你一是擔心怕我不來,二是擔心怕毀了我的前程。”
“是呀!”
“沒想到,我比你開放多了。你找我征求意見,我馬上就表了態。”
“是呀,當時我很感動。一個大學畢業沒幾年的姑娘,好不容易在政府機關站穩了腳跟,卻愿意丟掉鐵飯碗跟我下海,你說我是多么地感動!”
“就因為你這感動,你把我弄成了你的‘二奶’。”
“別說那么難聽的詞,是‘情人’嘛!”
“‘情人’也好,‘二奶’也好,‘第三者’也好,都是一回事。不過,我和別的女人是有區別的。我跟你下海,不是看中你的財富和權勢,而是看中你的氣質和魅力。你知道吧,你就是在政府當副秘書長,我最終有可能還是成了你的情人。自我大學畢業到市政府報到的第一天起,我就被你成熟的魅力和優雅的氣質所吸引。你的影子始終在我腦中揮之不去。”
關山用激動的眼神望著劉雨燕:“謝謝你!再來一次怎么樣?算我對你這幾天的補償。”
劉雨燕子:“行嗎?”
關山正想壓到她身上,忽然手機響了。他從床頭柜拿起手機:“喂!你好?請問你是誰?……啊!……占秘書呀?……現在?……行。我馬上來!”
“誰呀?這時候要你出去?”
“山市長的秘書占全。約我去茶館喝茶。”
劉雨燕看了一下床頭柜上的手表:“快9點鐘了。這么晚還喝什么茶?”
“這些領導的秘書呀,都是夜貓子。不是茶館就是咖啡館,不是舞廳就是洗腳館,玩得可瀟灑呢!”
“他們工資也不高,哪來那多錢消費?”
“他們自己花什么錢,不都是人家請嗎?”
“不請領導請秘書,這不是亂拍馬屁嗎?”
“這你就錯了。現在領導的秘書厲害著咧!比如這個占秘書,你想找山市長嗎?那就先得過他這一關,你得先同他聯系,由他同山市長溝通。他若高興哩,便跟山市長匯報,他若不高興哩便不向山市長提這事兒,他反跟你講山市長有這安排那安排,忙啊,沒空,你等吧!這一等,也許就是十天半月。你看,這市領導的秘書關鍵不關鍵,是可以馬虎的嗎?”
“既然這樣,那你就去唄!不過,不要搞得太晚了,免得你那夫人在家瞎猜疑。”
“知道了。”
關山開著車匯聚在車流中。一會兒,車停在一家咖啡語茶館前。他下車走進館里。
占全坐在一個偏僻的茶座前。見關山到了,連忙迎上前握手。坐下后,關山開門見山問:“占秘書這么忙,能抽出時間同我喝茶,我非常高興,不知你有什么事需要我為你服務嗎?”
占全客套地說:“關總這么說叫我無地自容啦!應該說,你能來同我一起喝茶,是給我面子,我才是感到高興呢!”停了一下,他接著說,“那天,你請宰書記、山市長吃飯,我很想同你聊聊,可沒機會和時間。今晚山市長到省政府開個緊急會去了,有個空,我就給你打了電話了。”
關山眼珠轉了一下,便說:“這幾年,我當上城市開發公司經理后,沒少找你的麻煩,好多次找山市長匯報工作,都是你親自安排,還給我出了一些主意。我真得好好感謝你呀!你有什么困難嗎?有的話,我幫你解決。”
占全感激地說:“生活上沒什么困難。這幾年,關總沒少給我關照,我得謝謝你呢!我今天請你來喝茶聊天,是想請你為我找一條后路。”
關山露出驚異的表情:“占秘書何出此言?”
占全:“再過幾個月,市委市政府就要換屆了。山市長有可能轉正。他這一轉正還要不要我給他做秘書很難說。所以我得早作準備,找個后路。干秘書這工作,在外人眼里,是很榮耀的事情,可在我們秘書眼里,這工作也不是好差事,不光吃苦、受累不說,而且還責任重大,不能出一點錯。更使人受不了的是,常年累月沒有休息,跟著領導鞍前馬后顛簸,沒一點兒自由。所以,我想趁現在年紀還不太大,找個地方落個窩算了。”
關山試探地問:“那你想好了單位沒有呢?”
占全望著關山的表情:“我想到你公司,不知你愿不愿意?”
關山高興地說:“那好哇!我這里還正缺一個副總。你是最好的人選。只是我這廟小,怕委屈了你。要知道,你是我們朝陽市市長的秘書羅!工作安排不好,不光你心里不舒服,山市長的面子上也不好看羅!”
占全高興地說:“你們公司是我市利稅大戶,不光在全市是響當當的,就是在全省也很有名氣。能到你們公司工作,這是我的榮幸,我高興都來不及哩,何談委曲呀?”
關山笑道:“既然你這么想,那我就同意羅!不過,這要等市委市政府換屆完了再說。如果山市長不放你,那你可就不能三心二意了。”
占全:“那是當然。山市長沒有要我走的意思,我是不會離開他的。”
關山爽朗地表態:“那行。就這么定了。”頓了一下,他變個口氣問:“你估計山市長會轉正嗎?”
占全思索了一下:“這個很難說。市長的職位歷來覬覦者較多,且由省委直接掌控。”
關山:“在我們朝陽市,有誰能和山市長比,竟敢覬覦市長的職位?”
占全道:“這方面,關總比我懂得多。高層領域,看似風平浪靜,其實暗流洶涌。特別是換屆或領導班子調整時,地下活動多著哩!領導們為了往上爬或保全自己的位置,往往使盡渾身解數施展一切手段。這是政治斗爭,歷來都是如此。”
關山望著占全,佩服地說:“占秘書把官場看得這么透,真佩服。我看你呀,再當幾年秘書,一定會成為一個成功的政治家。”
占全嘿嘿一笑:“關總別取笑我了。我這是身泡染缸——不黑也黑呀!”
兩人同時發出一陣輕快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