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駛出蜀都市區后，一路向北。高速公路兩旁的稻田漸漸被連綿的秦嶺山脈取代，車窗上的雨痕還沒干透，就被山間的風卷成了細碎的水霧。陳凡靠在窗邊，看著隧道口閃過的“秦嶺一號”“秦嶺二號”標識，心里的不安像藤蔓一樣悄悄滋長。

李建國不知何時醒了，正用保溫杯泡著濃茶，茶葉在熱水里翻滾舒展，一股淡淡的祁門紅茶香彌漫在車廂里。“還有半小時就到了。”他把一杯茶遞給陳凡，杯壁溫熱，“第一次去這種地方？”

陳凡接過茶杯，指尖傳來的溫度讓他稍微放松了些：“嗯，以前只在新聞里見過保密單位。”

“別緊張，那兒就是個大點的實驗室。”李建國呷了口茶，眼神望著窗外飛速倒退的山景，“五十年代搞兩彈一星時，比這條件苦多了。那時候的科研人員，揣著窩窩頭就能在山洞里待半年。”

陳凡沒接話，他注意到車窗外的信號塔越來越稀疏，最后徹底消失在密林里。手機信號早就變成了“無服務”，導航屏幕上只剩下一條代表車輛的藍色箭頭，在灰色的空白區域里移動。

“快到了。”李偉突然開口，他正對著車載電臺低聲說著什么，內容模糊不清，只聽到“鷹巢”“代號731”等字眼。

十分鐘后，越野車拐進一條隱蔽的山谷。入口處豎著塊“軍事禁區，嚴禁入內”的牌子，兩個荷槍實彈的哨兵站在崗亭里，看到車牌后立刻敬禮，欄桿無聲地升起。

進入山谷后，陳凡才真正明白“基地”兩個字的分量。

沿著盤山公路向上，兩側的山體被開鑿出巨大的洞口，洞口偽裝成巖石的顏色，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有些洞口敞開著，能看到里面停放的白色冷藏車，車身上印著“中科院物資轉運”的字樣；還有的洞口飄出白色的霧氣，隱約能聽到壓縮機的轟鳴——那是低溫實驗室的特征。

“這里是秦嶺國家實驗室集群，代號‘鷹巢’。”李建國介紹道，“里面有12個專業實驗室，從超導材料到量子通信，都是國家最頂尖的科研力量。”

越野車最終停在一棟嵌在山體內的建筑前。建筑的外墻是灰色的鋼筋混凝土，與周圍的巖石渾然一體，只有入口處的玻璃幕墻反射著天光，上面蝕刻著復雜的花紋——陳凡仔細一看，竟然是超導材料的晶格結構圖。

“請下車，需要進行安檢。”趙剛打開車門，外面已經站著兩個穿白色防護服的工作人員，手里拿著便攜式安檢儀。

安檢的嚴格程度超出了陳凡的想象。背包里的隕石粉末瓶被單獨拿出來，放在一個鉛制容器里，由專人送檢；實驗記錄本經過X光掃描后，被貼上紅色標簽，注明“涉密文件，專人保管”；甚至連他口袋里的鑰匙串，都要拆開檢查每一個零件。

“這是必要程序。”李偉解釋道，“基地里的任何技術信息，都不能帶出去。”

穿過三道安檢門，陳凡跟著李建國走進建筑內部。眼前的景象讓他瞬間忘了呼吸——

這是一個巨大的中庭，挑高足有三十米，頂部是透明的穹頂，陽光透過特殊玻璃灑下來，照亮了懸掛在半空的全息投影。投影里是地球的三維模型，紅色的線條在上面流動，標注著全球的超導研究機構分布，中國區域的紅點格外密集。

中庭里人來人往，穿著不同顏色工裝的科研人員匆匆走過，有的人手里拿著平板電腦討論數據，有的人推著裝滿樣品的推車快步前進，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臭氧味和金屬氣息。

“紅色工裝是材料組，藍色是能源組，白色是后勤保障。”李建國指著人群，“你以后穿紅色的。”

他們走進一部高速電梯，電梯里沒有數字按鈕，只有一個指紋識別器。李建國按上指紋后，屏幕上顯示“前往B3層”。電梯啟動時的推背感很強，陳凡看了眼手表，下降時間足足有一分半鐘。

“我們在地下有五層實驗室。”李建國似乎看出了他的驚訝，“最底層是強磁場實驗室，磁場強度能達到40特斯拉，全世界只有三個地方能做到。”

電梯門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條寬敞的走廊，墻壁是銀白色的合金材質，每隔三米就有一個嵌入式顯示屏，滾動播放著各實驗室的實時數據。走廊里的人很少，每個人走路都輕手輕腳，連說話都壓低了聲音。

“這里是超導材料研究中心，你的實驗室在盡頭。”李建國領著他往前走，“張啟明教授已經在里面等你了。”

陳凡愣了一下：“張教授？他不是今天才落地嗎？”

“我們派人去接的，比你早到兩小時。”李建國笑了笑，“他聽說你的成果，在機場就直接改簽了最早的航班。”

走到走廊盡頭，一扇自動門無聲地滑開。門后的實驗室比蜀都大學的302實驗室大了十倍不止，各種陳凡只在文獻里見過的設備整齊地排列著：場發射掃描電鏡、X射線衍射儀、超導量子干涉儀……最顯眼的是中央的真空燒結爐，體積有小汽車那么大，爐身上的顯示屏閃爍著綠色的參數。

張啟明正站在燒結爐前，背對著門口。他穿著一身嶄新的紅色工裝，頭發有些凌亂，顯然是剛到不久。聽到動靜，他轉過身，臉上的疲憊被激動取代：“小陳！你可算來了！”

“張教授。”陳凡有些不好意思，他一直沒敢告訴導師實驗的真正突破，“對不起，沒提前跟您說……”

“說什么對不起！”張啟明走過來，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眶有些發紅，“你小子，藏得夠深啊！205K的臨界溫度，你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這是咱們中國人在超導領域第一次真正領跑！”

李建國在一旁笑著說：“老張，你教出了個好徒弟。以后這個項目，就由你們師徒倆牽頭，我給你們當后盾。”

張啟明連連擺手：“李院士您別這么說，我也就是打打下手，主要還是靠小陳。”他轉向陳凡，指著一臺設備，“你看，這是德國進口的超導帶材成型機，花了三千多萬，昨天剛調試好，就等你來用了。”

陳凡走到設備前，看著操作面板上密密麻麻的按鈕，視網膜上的系統界面突然彈出提示：【檢測到超導帶材成型設備，是否加載優化參數？】

他在心里選擇“是”，瞬間，設備的最優參數組合就出現在意識里：軋制壓力2.3GPa，溫度780℃，走帶速度1.2m/min……甚至連設備易損部件的維護周期都標注得清清楚楚。

“這臺設備的設計參數有點保守。”陳凡指著屏幕，“我們可以把軋制壓力提高到2.5GPa，配合磁場退火，能讓帶材的臨界電流密度再提高15%。”

張啟明驚訝地看著他：“你怎么知道？這臺設備的手冊上寫著最大壓力不能超過2.2GPa……”

“手冊上的數據是針對常規超導材料的。”陳凡解釋道，他不能說系統的存在，只能找借口，“我在實驗里發現，摻雜后的材料韌性更好，能承受更高的壓力。”

李建國示意旁邊的技術員：“按小陳說的參數調，出了問題我負責。”

技術員猶豫了一下，還是在操作面板上輸入了新的參數。設備啟動時發出低沉的嗡鳴，顯示屏上的壓力曲線穩步上升，最終穩定在2.5GPa，沒有出現任何異常。

“神了！”張啟明看著屏幕，“我之前在國外考察時，他們的工程師說這臺設備的極限就是2.2GPa，沒想到……”

陳凡心里清楚，這不是他神，是系統提供的技術領先這個時代。他趁機提出：“李院士，張教授，我需要一個單獨的實驗室，用來處理摻雜劑。”他指的是隕石粉末，必須在絕對保密的環境下使用。

“沒問題。”李建國立刻答應，“隔壁的302實驗室是空的，已經做好了屏蔽處理，只有你的指紋能打開。”

陳凡松了口氣，這意味著他可以安全地研究星核素X了。

接下來的兩天，陳凡和張啟明團隊開始了超導帶材的中試。有系統提供的參數加持，實驗進展得異常順利。他們用隕石粉末制備的摻雜劑，按0.0012%的比例混入釔鋇銅氧材料，經過燒結、軋制、退火等工序，成功制成了一米長的超導帶材。

測試結果讓整個實驗室沸騰了——在77K（液氮溫度）下，帶材的臨界電流密度達到了320A/mm2，遠超系統任務要求的300A/mm2，而且在反復彎折500次后，性能幾乎沒有衰減。

“可以量產了！”張啟明拿著測試報告，手都在發抖，“國家電網的人明天就到，他們等著用這種帶材建示范線路呢！”

陳凡卻沒有那么興奮。他站在單獨的302實驗室里，看著鉛制容器里的隕石粉末，眉頭緊鎖。經過這幾天的使用，粉末的量已經少了近三分之一，系統能量條只漲到了0.1%，而解鎖“微型可控核聚變裝置”的理論級數據，需要至少1%的能量。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喃喃自語，“必須找到更多的星核素X來源。”

【系統提示：檢測到宿主需求，已激活“星核素X溯源程序”】

【溯源結果：月球背面虹灣地區存在高濃度星核素X礦床，濃度約為地球同類隕石的1200倍】

視網膜上的提示讓陳凡心頭一震。月球背面？這意味著，要想獲得更多的隕石粉末，必須進行月球探測！

就在這時，實驗室的門被敲響了。李偉走了進來，手里拿著一份文件：“陳凡，有個緊急任務。國家航天局剛剛傳來消息，嫦娥七號探測器下個月發射，計劃在月球背面虹灣地區著陸。他們希望你提供星核素X的探測參數，以便尋找類似的隕石礦床。”

陳凡看著文件上的月球地圖，虹灣地區被紅色圓圈標注出來，和系統溯源的位置完全一致。他忽然明白，系統的任務和國家的需求，正在以一種奇妙的方式重疊在一起。

“我需要一臺高分辨率的質譜儀。”陳凡立刻說道，“我會在三天內給出詳細的探測參數和識別標準。”

李偉點了點頭：“設備已經在路上了。另外，李院士讓我告訴你，等超導帶材的示范線路建成，你就是項目的首席科學家，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

李偉走后，陳凡打開電腦，開始繪制星核素X的質譜圖。屏幕的光映在他臉上，眼神里充滿了堅定。他知道，從地球實驗室到月球背面，這條道路注定充滿挑戰，但他別無選擇——無論是為了系統解鎖更高階的技術，還是為了國家的科技崛起，他都必須走下去。

窗外，秦嶺的夜色漸濃，基地的燈光像星星一樣點綴在山坳里。陳凡抬頭望著窗外的夜空，月亮正從云層里探出頭來，清冷的光輝灑在大地上。他仿佛能看到月球背面的虹灣地區，那里的隕石礦床正等待著被發現，而人類文明的新篇章，或許就將從那里開始。

【系統任務更新：協助嫦娥七號探測月球星核素X礦床】

【任務獎勵：解鎖“月球資源開采初步方案”，能量條+0.5%】

陳凡握緊了拳頭，指尖因用力而微微發白。他知道，屬于他的戰斗，才剛剛拉開序幕。在這個隱藏在秦嶺深處的鋼鐵叢林里，一個關于超導、月球和外星文明的秘密，正在悄然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