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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那若是…撬動這江山呢?

朱辰嘴角那抹洞悉一切的冷笑還沒完全收起,前院就傳來一陣刻意放輕卻難掩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書店伙計老王那帶著惶恐又強壓興奮的嗓音在門外響起:“東…東家!太子殿下駕到!已在前堂等候!”

“哦?”朱辰眉梢微挑,轉身推門而出。前堂里,太子朱標一身杏黃常服,負手而立,正打量著書架上的線裝書卷。他身形略顯單薄,面容溫潤,帶著讀書人特有的儒雅氣質,但眼底深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對眼前這位“帝師”的探究。身后跟著兩個身材魁梧、太陽穴高高鼓起的侍衛,眼神銳利如鷹,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尤其是后院方向那些新增的“暗哨”位置。

“臣朱辰,參見太子殿下。”朱辰拱手行禮,動作不卑不亢。

朱標連忙轉身,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親自上前虛扶:“朱先生快快免禮!父皇常言先生乃國之瑰寶,本宮今日奉旨前來,是誠心向先生求教那‘格物致用’之學的。”他頓了頓,眼中那份探究更濃了,“只是…本宮心中亦有一惑。先生所言萬物皆有其理,可為何圣人典籍,對此卻鮮有提及?莫非此道…非正道乎?”語氣溫和,但問題本身,卻帶著儒家正統對未知學問的本能審視。

來了!朱辰心中了然。這位溫良的太子,骨子里依舊是飽讀詩書的儒家門徒。解釋?說教?那太慢了!對付知識壁壘,最有效的永遠是——眼見為實的碾壓!

“殿下之問,切中要害。”朱辰微微一笑,笑容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然理在天地間,非圣人言與不言所能改變。譬如…”他話鋒一轉,伸手一指后院,“殿下可隨臣移步后院?臣以實物為殿下解惑,勝似空談萬言。”

朱標眼中閃過一絲好奇,點頭:“善!本宮正欲一觀。”

一行人來到后院。角落處,靜靜躺著一個廢棄的巨大石磨盤,怕是有五六百斤重,青灰色石面上滿是歲月風霜的痕跡。兩個侍衛下意識地上前試了試,合力之下,石磨盤紋絲不動,兩人憋得面紅耳赤。

“殿下請看此物。”朱辰走到石磨旁,拍了拍冰冷的石面,“此乃無用頑石,重若山丘,人力難撼分毫。”

朱標看著侍衛的窘態,微微頷首:“確實笨重。”

朱辰不再多言,目光掃過院子。角落堆著些修繕房屋剩下的木料。他走過去,輕松拎起一根丈許長的結實硬木棍。又尋來一塊半尺高的堅硬條石,搬到石磨旁不遠處的平地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只見朱辰將長木棍的一端,穩穩地搭在條石上,那接觸點,便是支點!木棍的另一端,則被他用腳踩住,固定在地面。然后,他彎腰,將那沉重的木棍中段,用繩索牢牢捆在了石磨盤邊緣的凸起處!

動作干脆利落,如同庖丁解牛,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韻律感。

朱標和兩個侍衛看得一頭霧水。太子眉頭微蹙:“先生,這是何意?一根木棍,豈能撼動巨石?”

朱辰嘴角勾起一絲弧度,沒有回答。他走到木棍那被踩住、遠離支點的一端,雙手握住木棍末端——這里離支點的距離,至少是石磨盤那端離支點距離的五倍以上!

“殿下,諸位,看好了。”朱辰深吸一口氣,腰馬下沉,雙臂肌肉賁張,口中一聲低喝:“起——!”

雙臂猛地向下一壓!

嗡!

木棍受力,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緊接著,讓朱標和兩個侍衛眼珠子差點瞪出眼眶的一幕發生了!

那沉重如山、幾個壯漢都紋絲不動的巨大石磨盤,在木棍的撬動下,竟然發出一陣沉悶的“嘎吱”聲,邊緣緩緩地、但無比堅定地——離開了地面!

一寸!兩寸!半尺!

沉重的石磨,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托起,懸停在了離地半尺的空中!而撬動它的朱辰,雙臂青筋暴露,顯然也在用力,但那姿態,與侍衛們方才的狼狽憋屈,簡直天壤之別!

“嘶——!”朱標猛地倒抽一口冷氣,下意識地向前一步,眼睛死死盯著那懸空的石磨,仿佛見了鬼!

兩個侍衛更是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他們看看那懸空的巨石,又看看只用一根木棍就創造神跡的朱辰,腦子嗡嗡作響,一片空白!

“這…這…神乎其技!匪夷所思!”朱標指著懸空的石磨,聲音都激動得有些發顫,“先生!此…此乃何物?竟能化腐朽為神奇?!”

朱辰緩緩卸力,石磨轟然落地,發出沉悶巨響,震得地面微顫。他拍了拍手上的灰,語氣平淡,卻字字如驚雷炸響在朱標耳邊:“此物名為‘杠桿’!以小力,馭大力!明其理,殿下,”他目光灼灼,掃過震驚失語的太子和侍衛,“以此造‘起重機’,可移山填海!建萬丈高樓如履平地!”

移山填海!萬丈高樓!

這幾個字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朱標心坎上!他呼吸急促,看向地上那根普通木棍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件稀世神器!

“還不夠?”朱辰看著太子眼中那近乎狂熱的求知光芒,決定再添一把火。“殿下再看這個。”

他走到院墻邊早已架設好的一副簡易木質滑輪組旁——這是之前為了書店搬運重書自己做的。他指著固定在墻頭高處的定滑輪和下方懸著的動滑輪組。“請一位侍衛大哥,試試徒手提起墻邊那袋百斤重的米。”

一個侍衛應聲上前,抓住米袋,沉腰發力,嘿的一聲,將米袋勉強提離地面半尺,已是面紅耳赤,堅持幾息便不得不放下,喘息粗重。

朱辰將繩索一端系在米袋上,另一端穿過定滑輪和動滑輪組,最后垂下的繩索,遞給了另一個侍衛。“這位大哥,拉此繩。”

那侍衛看著垂下的繩索,又看看那百斤米袋,一臉狐疑,但還是依言握住繩索,輕輕一拉——

刷!

那百斤米袋,竟如同輕飄飄的棉花包,瞬間離地而起!被輕松地提到了半空!

“啊?!”拉繩的侍衛自己都嚇了一大跳,差點脫手!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手里的繩子,又看看懸空的米袋,感覺輕飄飄的,仿佛只用了提一桶水的力氣!

“這…這…”朱標已經說不出完整的話了,他沖到滑輪組旁,看看墻頭固定的輪子,又看看下方移動的輪子,再看看那根神奇的繩索,最后猛地抓住朱辰的胳膊,眼中迸發出前所未有的精光,那是對全新世界的渴望與震撼!“先生!此等偉力!源于何處?!是仙法?還是…?”

“源于天地之理!源于格物致用!”朱辰斬釘截鐵,聲音如同洪鐘大呂,震散了朱標心中最后一絲對“圣人不言”的疑慮。“天地萬物,運行皆有其律!杠桿者,力臂長短定省力多寡!滑輪者,繞繩輪數定省力幾何!明此理,握此‘知識圖譜’,”他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語氣帶著一種俯瞰眾生的自信,“凡塵俗物,皆可為神兵利器!凡夫俗子,亦可掌移山填海之偉力!”

噗通!

朱標只覺得一股電流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醍醐灌頂!他松開朱辰的胳膊,后退一步,對著朱辰,竟是雙手抱拳,深深一揖到底!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激動和由衷的敬意:

“學生朱標!謝老師今日傳道解惑!讀萬卷圣賢書,不如老師一席話,一實驗!格物致用,方為經世濟民之大道!老師在上,請受學生一拜!”

這一聲“老師”,發自肺腑,再無半分生疏與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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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的余暉給威嚴的紫禁城鍍上一層金邊。乾清宮內,朱元璋剛批完一堆奏折,揉了揉發脹的眉心。

“父皇!父皇!”朱標幾乎是跑著進來的,臉上帶著久違的、少年人般的興奮紅暈,眼睛亮得驚人,哪還有半分平日的沉穩持重?

“標兒?”朱元璋有些詫異,“何事如此欣喜?”

“父皇!朱老師…朱先生他…太神了!”朱標激動得語無倫次,手舞足蹈地比劃著,“一根木頭!就一根普通的木頭!支在一塊石頭上!他那么一壓…呼!幾百斤的石磨,就那么起來了!起來了啊父皇!”他模仿著朱辰下壓的動作,惟妙惟肖。

“還有輪子!幾個木頭輪子加根繩子!百斤重的東西,輕輕一拉就上去了!輕飄飄的!”朱標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都快飛出來,“朱老師說,這叫杠桿!這叫滑輪!是天地之理!掌握了這理,造出那‘起重機’,就能移山填海!建萬丈高樓!他還說…還說只要給他一個支點,配上足夠長的杠桿,他能把整個地球都撬動起來!父皇!您聽聽!把地球撬動起來啊!雖然不知道這個地球是什么,但這是何等氣魄!何等偉力!格物致用,這才是真正的大道啊父皇!”

朱元璋聽著兒子激動到破音的講述,看著他眼中那久違的、近乎狂熱的光芒,那是純粹的對知識與力量的渴望與震撼,是他在深宮經筵中從未見過的光芒!

“哈哈哈哈!好!好!好一個‘撬動地球’!”朱元璋猛地一拍御案,放聲大笑!笑聲洪亮,震得殿梁嗡嗡作響!他站起身,繞過御案,用力拍了拍朱標的肩膀,眼中滿是欣慰與激賞,“標兒!說得好!這才是咱的好兒子!有氣魄!有眼界!”

他盯著朱標興奮得發亮的眼睛,一字一句,斬釘截鐵:“好好學!給咱用心學!把朱卿肚子里的本事,都給咱學過來!一點一滴都別落下!明白嗎?!”

“兒臣明白!兒臣定當竭盡全力,不負父皇厚望!”朱標挺直腰板,大聲應道,臉上洋溢著找到畢生追求般的激動。

“嗯,去吧,好好消化今日所得。”朱元璋揮揮手,臉上笑容依舊。

朱標恭敬行禮,帶著滿心的興奮和震撼,腳步輕快地退出了乾清宮。

殿門緩緩合上。

朱元璋臉上的笑容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他慢慢踱回龍椅,卻沒有坐下。高大的身影立在空曠的大殿中央,背對著殿門方向,投下長長的、孤寂而沉重的陰影。

殿內燭火跳躍,將他半邊臉映得明暗不定。他緩緩抬起手,五指張開,對著虛空,做了一個緩緩下壓的動作——模仿的正是朱辰撬動石磨的姿態。

“一根木頭…撬動巨石…”他低聲喃喃,聲音在寂靜的大殿里回蕩,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幽深。“那若是…撬動這江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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