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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山雨欲來

  • 大明迎來慈父
  • 四世叁公
  • 2620字
  • 2025-08-21 00:02:00

京師。

自從皇帝圣駕凱旋,班師回朝。

已過了大半月。

眼瞅著進了十月,北京內外的降溫也越發明顯。

百姓們倒是還對數月前那一仗,帶著濃濃的興趣,時常有所議論。

而隨著皇帝那一條條政令,善待有功將士,京師內外便是那些非軍戶人家,隨著大明衛和京營開始編練、整頓,也掀起了一股不大不小的從軍潮。

城外大詔山上,瓦剌俘虜日夜開挖建造英烈陵,工程進度飛快。

大明衛亦是從兩營滿額士卒,推升到了三營兵馬。

郕王朱祁鈺自從接下整飭京營的旨意后,便和泰寧侯陳瀛住進了京軍大營。

而在宣府那邊,官升都察院右都御史、領查察九邊軍務事的于謙,也時常呈奏幾道奏本到朝中。雖然皇帝當初給的旨意是查察九邊,但于謙也心知目前圣意許是只查宣大三邊,以此配合新晉的鎮國公吳克忠,能早日坐穩三邊總督的位子,開始整頓三邊軍馬戰力。

于是送到朝中的奏章,也基本都是彈劾宣大三邊涉及不法,有貪贓舞弊之嫌的文臣武將。

又因為事情都涉及軍機。

朝中即便有些不滿的聲音,但彈劾的奏本還是依舊送到了武樓軍機要處,至于內閣和兵部等處也不過是抄送一份使其知曉罷了。

至于軍機要處內朱勇、曹鼐等人,對于謙的彈劾奏本,在取得鎮國公吳克忠的確認之后,毫無例外,盡數罷免,押送京師問罪懲處。

至于京外。

遠一些的地方,就算是大明朝換了個皇帝,或許都不一定能知曉,更不要說皇帝帶著大軍打了一場絕處逢生的勝仗。

八月份,廣西總兵官、安鄉伯張安率軍馳援,討伐廣州叛逆海賊黃蕭養,大敗潰逃,溺水而亡。

又有都督同知陳友領軍鎮壓湖廣、貴州叛亂的苗人。官軍不敵苗賊,朝廷又只得調總督軍務、領兵部尚書銜的王驥帶著云南、四川的兵馬支援。

東南、西南眼看著叛亂愈演愈烈,只是朝廷一時半會兒尚且無法抽身關注。

倒是有地方官府衙門和朝廷上了幾份彈劾的奏本,說著那些奉旨入京的宗藩們,過境之時如何如何的跋扈。

至于整個大明,好似還是那個大明,并沒有發生什么改變。

一切也如有心之人預料的一樣。

皇帝御駕親征的影響,正隨著時間,逐漸的平息下來。

北京城內,安鄉伯府。

隨著安鄉伯張安的尸骸被送回京師,張家也開始大辦喪事。

靈前偏廳。

外頭張家人哭聲震天,京中勛戚登門吊唁,喪樂哀哀。

偏廳之中,安鄉伯張安之子張寧,亦是披麻戴孝,面色戚戚。

“皆是那海寇黃蕭養大逆不道!竟敢犯上作亂,聚民造反!若非此等面貌丑陋粗鄙之輩,伯父如何能戰死廣州!”

廳中氣氛有些壓抑。

京衛指揮使馬寧,忽的叫罵了起來。

馬寧家原是招遠伯的爵位,只是其父馬亮薨逝后,未得承爵,只領了個京衛指揮使的位子,在京營里辦事。

在場眾人卻是默默側目。

畢竟要說安鄉伯張安戰死廣州,那也只是體面的說法。實際上,張安從廣西領兵馳援廣州,鎮壓海賊黃蕭養,乃是在廣州城外白鵝潭一帶大敗,隨后潰逃之際,落水溺亡的。

只是打了敗仗逃跑的時候落水溺亡,如何說都不好聽。

張寧亦是面色緊繃:“黃賊該死!我恨不能奏請陛下準允,領兵馳援廣州,手刃賊子,為父報仇!”

這話更是空談了。

在場都是京中勛貴老親,平日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張寧如今不過是京營里頭領著一營把總操練的差事,為人也不善武藝,如何能領兵為父報仇,手刃黃賊。

倒是馬寧見著廳中一幫侯伯長輩,目光一動,旋即輕嘆著搖頭道:“如此這般時候,張兄何談領兵,陛下叫了郕王整飭京營,我等落在陛下和郕王眼里,恐怕都是貪贓枉法之輩,此番京營事宜,能全然脫身便是幸事了。”

同在廳中治喪吊唁的徐永寧,眉頭微微一皺:“諸位,還是莫要妄言圣意……”

他是定國公府世子,其父去年薨逝,自己如今也算是守孝之人,按例最快也要過兩年才能襲爵。

但無論如何,定國公府這一支在北京城勛貴圈子里,那也是說得上話做得了主的人家。

眾人聞聽徐永寧開口,雖有些不敢再議此事。

可經由馬寧這般突然提及,原本最近因為整飭京營便攪得心神意亂,如今外頭喪樂陣陣,更是煩不勝煩。

因父喪于正統十二年,家中諸位兄弟爭奪爵位,導致朝廷惱火,至今都未曾降旨命府上襲爵的,原武定侯之子郭昌,卻是不悅道:“世子,妄言圣意的話咱們是不敢說。可我等人家,哪一個不是為了大明朝赴湯蹈火、陣前效犬馬之勞的?”

郭昌皺眉繼續說:“便如馬寧他們家,招遠伯當年也是為了朝廷征戰一聲,臨了薨逝,至今府上都未能襲爵,馬寧到如今也只是京衛指揮使。且不說天家有無刻薄,都是功臣子弟,如何就要整飭京營,如何就要這般猜忌了?”

馬寧亦是連忙應聲開口:“世子,我馬家便不提了。我也知家父當年功績不必旁人,我亦無才無德,朝廷給了指揮使的位子,已是天恩。”

將馬家摘出去之后。

馬寧忽的指向張寧,痛聲道:“安鄉伯八月才將戰死廣州,尸骨如今方才送回來。可我卻是聽聞,郕王和軍機要處那幫人,竟然在查張寧!”

“這算的什么?”

“安鄉伯前腳為了咱大明朝戰死在外,后腳張寧便被朝廷查察,是覺得張寧做了甚天怒人怨之事?還是覺著安鄉伯死則死矣,無足輕重?”

“亦或是說,我們這幫勛戚武將,為了大明朝流血赴死,也無足輕重?!”

徐永寧眉頭夾緊。

如今皇帝命郕王帶著軍機要處整飭京營,京中這幫勛貴武將心生不滿,他如何不知。

徐永寧未曾怪罪馬寧在自己面前叫罵,只能是一息輕嘆。

“天命難違啊……”

在場年歲稍長的孟俊忽的沉聲開口:“世子爺,此番瓦剌來犯,皇上要整飭京營,雖是情理之中。但說來難道我等人家,便想坐看京營廢弛下去?”

徐永寧立馬轉頭看向這位。

孟俊,家中原是保定侯的爵位,其父洪熙朝的時候被仁宗以罪奪爵流放云南,直到宣德十年才被宣宗皇帝召回,授世襲京衛都指揮使。

他爹薨逝后,便是當今圣上讓他襲了京衛都指揮使的位子。

徐永寧疑聲道:“孟叔何意?”

孟俊看向眼前這位定國公府世子,沉聲說:“前幾日郕王和軍機要處已經捉了京營不少坐營、把總,可這事總也要有個頭。不然人心惶惶,長此以往下去,恐怕誰也落不得好。”

這話,半說勛貴日子不安寧。另一半,許是在說事情再折騰下來,京營里頭的勛貴武將,就要鬧事了。

徐永寧眉頭又禁了幾分。

孟俊看向張寧、馬寧二人,隨后低聲說道:“世子乃是定府襲爵之人,如今雖在守孝,可定府也是中山王后人,是當年從南京那邊跟著太祖皇帝北上的。若是能以子侄之身入宮求見皇太后……想來陛下純孝,近來與郕王殿下兄友弟恭,太后的話許是該聽一些的。”

他說的有些猶豫。

可徐永寧卻聽懂了。

按著輩分來說,自己和當今天子還是同一輩的,自然是皇太后的子侄了。

但自己入宮去求皇太后?

徐永寧有些猶豫。

見到徐永寧面露遲疑。

張寧、馬寧兩人趕忙起身,到了徐永寧跟前,便是躬身做拜。

“世子,京中各家如今大多晝夜難眠。”

“若是世子領銜,我等愿隨世子一同入宮,叩見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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