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途科技的母嬰智能終端體驗區里，念安正抱著個仿真奶瓶啃得津津有味，念晴則指著屏幕上的卡通梅花圖案咿咿呀呀。蘇晴調試著語音互動功能，指尖劃過“寶寶輔食食譜”界面：“上周更新的‘過敏預警’模塊，用戶反饋很好。”她轉頭看向林峰，眼里帶著笑意，“你設計的那個‘哭聲識別’算法，連月嫂都說準。”

林峰剛把念安抱起來，小家伙就伸手去抓他胸前的梅花徽章——那是用外公留下的銀料重鑄的，背面刻著“念安念晴”。“周明說，商場三樓新開了家有機棉店，正好給孩子們買幾套睡衣。”他的指尖蹭過兒子柔軟的頭發，“順便看看嬰兒床，上次張磊說的那個帶搖籃功能的。”

商場的自動扶梯載著他們緩緩上升，玻璃幕墻外的陽光碎成金箔。念晴突然指著斜前方，奶聲奶氣地喊：“花花！”眾人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一家掛著“薇薇服飾”招牌的小店門口，擺著幾盆開得正盛的臘梅，趙倩正踮腳往櫥窗里掛童裝模特，林薇薇則蹲在地上整理打折標簽，灰色的圍裙上沾著點線頭。

“是她們。”蘇晴的聲音輕了些，推著嬰兒車的手微微一頓。

林峰抱著念安走過去時，林薇薇正好抬頭，手里的價格牌“啪嗒”掉在地上。她慌忙去撿，指尖卻在觸到牌面的瞬間停住——那上面寫著“純棉童褲，29元/條”，與星途聯名款的價格相去甚遠。趙倩也看到了他們，掛衣服的動作僵在半空，臉頰瞬間漲得通紅，圍裙帶子松了都沒察覺。

“好久不見。”林峰先開了口，語氣平和得像遇見老街坊，“這店是你們開的？”

林薇薇的嘴唇動了動，半天沒說出話。她下意識地拽了拽圍裙，膝蓋處磨白的布料在陽光下格外顯眼：“嗯……去年開的，賣些平價童裝，生意還行。”聲音低得像蚊子哼，眼神躲閃著不敢看蘇晴。

趙倩突然轉身往店里走：“我去看看庫房還有沒有新貨。”腳步快得像在逃，卻在掀門簾時差點撞到貨架，上面掛著的小毛衣嘩啦啦掉下來，全是她和林薇薇一針一線縫補過的瑕疵品。

“別動，我來。”蘇晴快步上前，彎腰幫著撿毛衣。指尖觸到一件灰藍色的小開衫時，她愣了愣——那毛線的顏色，和當年那條錯針圍巾一模一樣。

林薇薇的臉更紅了：“這是處理品，線頭沒剪干凈，不值錢的。”

“挺好看的。”蘇晴把開衫疊好，遞給念晴，“念晴穿這個顏色肯定好看，對吧？”小家伙果然伸手抓住不放，咯咯地笑起來。

林峰指著貨架最上層：“那件帶梅花圖案的連體衣，拿兩件看看，念安和念晴各一件。”又轉向林薇薇，“再挑兩套純棉睡衣，要最軟的那種。”

趙倩從庫房出來時，手里攥著個塑料袋，指節泛白。聽到這話，她猛地抬頭：“林總，蘇總，不用……我們這衣服配不上……”

“衣服哪有配不上的說法？”林峰打斷她，語氣里帶著不容置疑的溫和，“孩子穿得舒服最重要，再說，這梅花圖案，我們家念晴肯定喜歡。”他頓了頓，看向林薇薇，“大學時你手工就好，現在做童裝，肯定更用心。”

林薇薇的眼圈突然紅了。她以為他們會像看笑話似的打量這簡陋的小店，以為蘇晴會記得當年的謠言，以為林峰會帶著成功人士的傲慢——可他們眼里只有平靜，像在看兩個努力生活的普通人。

結賬時，趙倩反復核對著價格，計算器按得飛快：“總共 136元，給你們打八折，108……”

“不用打折。”蘇晴把錢遞過去，指尖碰到趙倩的手，后者像觸電般縮了縮，“該多少是多少，你們進貨、縫紉也辛苦。”

走出店門時，念安手里的梅花連體衣蹭到了林峰的手。他回頭望了一眼，林薇薇正把那件灰藍色開衫重新掛好，趙倩在給念晴剛才抓過的毛衣系上新的價格牌，兩人的動作依舊有些僵硬，卻不再躲閃。

自動扶梯下降時，蘇晴輕聲說：“她們好像踏實下來了。”

“嗯。”林峰握緊她的手，陽光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其實這樣也挺好，靠自己的手吃飯，比什么都強。”

店里，林薇薇看著窗外漸遠的身影，突然蹲在地上哭了。趙倩遞過紙巾，自己的眼眶也紅了：“我剛才居然在想，他們會不會覺得我們現在很丟人……”

“可他們連價都沒還。”林薇薇抹著眼淚笑了，“還說我手工好呢。”

趙倩望著那件灰藍色開衫，突然明白：真正的差距從不是貧富，是他們還在糾結“被看不起”時，林峰和蘇晴早已學會了尊重每個認真生活的人。她拿起針線，仔細剪掉衣服上最后一根線頭，心里默默說了句：祝你們永遠幸福。

商場的玻璃門在身后合上，將過往的影子徹底關在了里面。林峰握緊蘇晴的手，陽光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溫暖得像從未有過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