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破繭新生
- 錯針圍巾里的重生密碼
- 波波天地
- 2228字
- 2025-08-06 07:49:38
拘留室的鐵門在身后緩緩關上時,趙倩的帆布鞋碾過滿地枯葉,發出細碎的聲響。初秋的陽光透過鐵柵欄斜射進來,在她磨得發白的牛仔褲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手腕上那道被欄桿硌出的紅痕,還在隱隱作痛。
“三個月。”女警把釋放證明遞到她手里,指尖的溫度比鐵欄桿暖不了多少,“好好做人。”
趙倩捏著那張薄薄的紙,指腹反復摩挲著“悔罪表現良好”幾個字,突然想起被帶走那天,林薇薇塞給她的半截橡皮——是大學時蘇晴送的梅花造型,此刻還在牛仔褲口袋里硌著大腿。她抬頭望向對面的羈押室,林薇薇正被押著往外走,灰色號服的袖口沾著塊洗不掉的墨漬,像極了當年在社團活動室,她幫蘇晴修改設計稿時蹭到的顏料。
“走了。”林薇薇的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經過她身邊時,悄悄往她手心塞了個東西。是顆用錫紙包著的糖,草莓味的,是高中時她們分食過的那種廉價糖果。
看守所外的梧桐葉落了滿地,趙倩蹲在公交站牌下剝糖紙,糖塊在舌尖化開的甜膩里,突然嘗到咸澀的味道。她想起三年前在星途科技的茶水間,蘇晴把那杯熱可可推到她面前,瓷杯邊緣的奶泡堆成小小的雪山:“基層推廣的設計方案,我覺得你比我懂老百姓的需求。”那時她只當是羞辱,此刻才驚覺那溫熱的觸感,原是遞來的梯子。
“去南城吧。”林薇薇突然開口,帆布鞋尖踢著地上的石子,“我表哥在那邊開印刷廠,缺個畫包裝的美工,管吃住。”她從帆布包里掏出本速寫本,最后一頁畫著家童裝店的草圖,門口擺著兩盆臘梅,“等攢夠錢,就開家這樣的店,賣我們自己縫的小衣服。”
趙倩的指尖撫過草圖上歪歪扭扭的梅花,突然笑了。公交駛來的轟鳴聲里,她仿佛看到大學時的自己,蹲在宿舍樓道里幫林薇薇改簡歷,兩人共用一支快沒水的鋼筆,在月光下把“夢想”兩個字描了又描。
星途科技的研發部正彌漫著嬰兒房才有的奶香。蘇晴抱著平板電腦靠在沙發上,屏幕上是“母嬰健康監測模塊”的三維模型,林峰正蹲在地上給她調試孕婦枕,頸椎處的舊傷讓他動作有些僵硬——那是當年為了搶在暴雨前轉移服務器,被掉落的廣告牌砸的。
“周明說,看守所那邊傳來消息。”林峰把靠枕墊在她腰后,指尖劃過她隆起的小腹,那里正傳來輕微的胎動,“她們倆下周釋放,林薇薇的表哥接她們去南城。”
蘇晴滑動屏幕的手指頓了頓,設計圖上的嬰兒搖籃邊緣,她特意加了圈灰藍色的流蘇,和當年那條圍巾是同一款毛線。“張磊說南城的社區醫療站,正好缺套親子互動界面。”她突然笑了,眼底的光比屏幕還亮,“要不把這個項目外包給她們?”
林峰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薄繭蹭過她的指腹。他想起重生前那個雨夜,自己蹲在出租屋里喝悶酒,蘇晴默默遞來的熱毛巾;想起創業初期資金鏈斷裂,她把母親留的玉鐲悄悄當了,換來的錢一分不少地存進公司賬戶。那些共過的患難,比任何預知都更堅實。
“合同要寫清楚。”他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洗發水的清香混著淡淡的胎菊味,“設計費按市場價的三倍算,就說是‘基層用戶體驗調研補貼’。”
張磊抱著測試樣機闖進來時,差點撞翻桌上的孕婦餐。“峰哥你看!”他舉著個卡通造型的體溫計,屏幕上跳動的數字旁,畫著朵簡筆畫梅花,“這是我照著蘇晴姐當年的設計稿改的,老人家說比醫院的冷冰冰的儀器看著親切!”
蘇晴接過樣機,指尖觸到塑料外殼上的磨砂紋理,突然想起趙倩在設計部實習時,總愛把按鈕邊緣磨成圓角:“她說這樣冬天戴手套按著不硌手。”
窗外的銀杏葉被風吹得沙沙響,像在應和她的話。林峰看著屏幕上那個灰藍色的搖籃模型,突然明白,所謂重生的意義,從來不是靠預知規避所有風險,而是有勇氣站在風暴中央時,身邊始終有個人愿意和你并肩,把虛假的數據變成真實的鎧甲,把敵人的陷阱變成反擊的武器。
南城的印刷廠車間里,趙倩正趴在案臺上畫奶粉罐的包裝。林薇薇端來的搪瓷杯里,菊花茶還冒著熱氣,杯底沉著幾顆枸杞——是蘇晴托周明送來的,附言里寫著“常熬夜傷肝”。
“這個小熊的圍巾,用灰藍色吧。”林薇薇指著設計稿上的卡通形象,筆尖在紙頁上劃出淺淡的痕,“張磊說星途新出的母嬰終端,用的就是這個色號。”
趙倩的筆尖頓在紙面,墨點暈開成小小的圓。她想起大學時在圖書館,蘇晴教她調莫蘭迪色系,陽光透過百葉窗落在調色盤上,把灰藍色調得像浸了月光的湖水。
車間外傳來快遞車的轟鳴,是星途科技寄來的合同。趙倩拆開文件袋時,指尖抖得厲害,報價單上的數字被紅筆圈著,旁邊用鉛筆寫著行小字:“梅花要熬過冬才開花,人也一樣。”
夕陽的金輝漫過流水線,把奶粉罐的金屬蓋照得發亮。林薇薇突然抓起設計稿往打印機跑,趙倩跟在后面追,帆布鞋踩在水泥地上的聲響,像極了當年在社團活動室,兩人搶著修改海報的樣子。
打印機吐出第一張樣稿時,她們同時笑了。灰藍色的小熊圍巾旁,不知何時多了朵小小的梅花,針腳歪歪扭扭,卻像在說:錯過的春天,總能在另一個季節,開出屬于自己的花。
星途科技的夜燈亮到很晚,蘇晴蜷在林峰懷里看設計稿,胎動突然變得頻繁起來。“大概是知道要見面了。”林峰把耳朵貼在她的小腹上,聽到里面傳來像小魚吐泡的聲音,“叫念安好不好?思念的念,平安的安。”
“那如果是女孩呢?”蘇晴的指尖劃過他的眉骨,那里有個淺淺的疤,是當年為了護著她被張揚推倒時撞的。
“就叫念晴。”林峰的聲音帶著笑意,混著腹內的胎動聲,像首溫柔的搖籃曲,“思念的念,晴天的晴。”
窗外的月光穿過百葉窗,在合同上投下細碎的銀輝。南城的印刷廠車間里,趙倩和林薇薇還在調試機器,樣稿上的梅花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兩個時空的呼吸,在秋夜里奇妙地同步,像兩朵曾被風雨打落的花,終于在各自的枝頭,醞釀著屬于自己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