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最后一節自習課，窗外的蟬鳴把空氣泡得發黏。林周的筆在草稿紙上劃了道歪線，抬頭時正好撞見前排女生回頭——蘇晚手里捏著塊橡皮，指尖沾著點藍黑墨水。

“借支筆芯。”她聲音很輕，發尾垂在鎖骨處，晃了晃。

林周從筆袋里摸出支新的遞過去，指尖碰到她掌心的瞬間，兩人都頓了頓。蘇晚的指甲修剪得圓潤，虎口處有顆淺褐色的小痣。

“謝啦。”她轉回去時，馬尾掃過椅背，帶起股淡淡的洗發水味，像春天曬過的被子。

林周盯著自己的指尖發呆。這雙手剛解出三道物理大題，此刻卻有點發燙。他第一次發現蘇晚寫字時會微微咬著下唇，發現她的練習冊邊緣卷了角，像只被揉過的紙飛機。

下課鈴響時，蘇晚抱著作業本起身，經過他座位時停住：“剛才那道物理題，最后一步是不是用了動量守恒？”

“嗯。”林周的聲音有點啞。

“我沒做出來，”她笑了笑，眼角有顆小小的痣，“你很厲害啊。”

夕陽從走廊斜射進來，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一直鋪到林周的腳邊。他突然想，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看她咬著下唇做題，聽她說話時帶點含糊的尾音，讓她的影子在自己腳邊待久一點。

這種念頭冒出來的時候，林周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著蘇晚走進人群，發尾的陽光像碎金。原來喜歡是這么突然的事，像夏天午后毫無預兆的雷陣雨，帶著點慌張，又帶著點隱秘的甜。

他拿出筆，在草稿紙背面寫下“蘇晚”兩個字，筆尖輕輕的，像怕驚擾了什么。窗外的蟬鳴還在繼續，只是這一次，林周覺得它們唱的都是關于夏天和她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