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體育課自由活動時，操場邊的香樟樹下，林未把礦泉水瓶遞給江柚時，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

很輕的一下，像被夏末的陽光燙了似的，兩人都縮回了手。

江柚擰瓶蓋的動作頓了頓，瓶身的水珠順著她的手腕滑下去，在小臂上留下一道透明的痕。林未看著那道水痕，突然發現自己的呼吸亂了節拍——明明前一秒還在和同學笑鬧著討論籃球賽，此刻卻連目光都不敢從她手腕上移開。

他們是隔壁班的，因為學生會查寢認識了三個月。林未記得江柚總穿白色帆布鞋，記得她查寢時會認真地數清楚垃圾桶里的紙巾數量，卻從沒覺得這些細節有什么特別，直到剛才。

剛才籃球賽中場休息，他彎腰系鞋帶，抬頭時正好看見江柚站在看臺邊喝水。風掀起她校服的衣角，陽光落在她鎖骨處，像撒了把碎金。那一刻林未突然覺得，周圍的喧鬧都變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只剩下她喉結滾動的弧度，清晰得不像話。

“你們班剛才那個三分球挺帥的。”江柚突然開口，把喝了一半的水遞給他。

林未接過水瓶時，手指又碰到了她的。這次他沒躲，甚至悄悄用指腹蹭了一下她的手背。她的皮膚很涼，帶著水汽，像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的檸檬汽水。

“還行吧。”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有點發緊，“你看得挺認真。”

江柚笑了笑，沒說話，轉身靠在香樟樹上。樹影落在她臉上，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林未看著她被風吹起的碎發，突然很想伸手幫她別到耳后。

這個念頭冒出來時，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以前他只覺得江柚是個做事認真的女生，跟“心動”這兩個字完全不沾邊。可現在，她發梢的弧度，笑起來時嘴角的梨渦，甚至是她握著水瓶時微微用力的指節，都像小鉤子，輕輕撓著他的心臟。

“林未，”江柚突然轉過頭，眼神亮亮的，“你是不是有話想跟我說？”

林未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遠處的籃球還在砰砰作響，蟬鳴聒噪得像要把夏天點燃，可他只聽見自己的聲音，清晰地落在風里：“嗯，”他說，“江柚，我好像……有點想喜歡你。”

江柚愣住了，隨即臉上慢慢爬上紅暈，像被夕陽染過的云。她低下頭，用腳尖輕輕踢著地上的石子，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聲音輕得像嘆息：“那……我允許了。”

風穿過香樟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林未看著她眼里的光，突然覺得，這個夏天好像被拉得很長很長，長到足夠裝下所有剛剛冒頭的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