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正對著他那條新?lián)Q的、暫時不漏油（但纏滿膠帶）的銀色機械臂V1.0發(fā)呆。腦子里還在反復(fù)回放鐵皮那句石破天驚的“爹…扳手…腰…疼？”。這事兒太邪門了！他還沒琢磨明白這電子兒子到底是天賦異稟還是處理器燒短路了，棚子外面就傳來一陣極其囂張、極其欠揍的引擎轟鳴！

“嗡——！轟隆隆隆——！??！”

聲音熟悉！比上次更響！更狂野！還帶著一種“老子升級了”的炫耀感！

王胖子眼皮一跳，一股不祥的預(yù)感油然而生。他撩開那塊破門簾（其實就是塊油污帆布），探出頭去。

果然！

隔壁老王“星際拖拉機修配廠”門口，那臺名為“泥丸號”的鋼鐵猛獸，正如同打了雞血般咆哮著！排氣管（依舊粗得像炮管）噴吐著比上次更濃、更黑、還夾雜著詭異藍(lán)紫色火星的煙柱！巨大的輪胎瘋狂地空轉(zhuǎn)著，在沙地上刨出兩個深深的坑，卷起的沙塵如同小型沙塵暴！

老王本人，穿著他那件萬年不變的、油污和汗?jié)n混合成迷彩色的紅色跨欄背心，正大馬金刀地站在“泥丸號”旁邊。他一手叉腰，一手拎著他那把標(biāo)志性的、足有王胖子小臂長的超大號活動扳手（扳手在他腦子里抱怨：“又拿老子當(dāng)擺設(shè)！手汗！全是油！滑！”），臉上掛著一種“老子天下第一”的睥睨笑容，眼神如同探照燈般，精準(zhǔn)地鎖定了剛從棚子里探出頭的王胖子！

“喲呵！王大錘！蹲窩里孵蛋呢？！”老王的聲音如同加了擴音器，穿透引擎的咆哮，帶著濃濃的挑釁，“出來！快出來！哥讓你開開眼！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技術(shù)升級！”

王胖子被那噪音和沙塵糊了一臉，沒好氣地走出來：“老王！你丫的！大清早的！嚎喪呢？！擾民懂不懂？！隔壁草都讓你震蔫了！”他指了指墻角那盆半死不活的真草（心聲：“別…別cue我…我…我還能活…”）。

老王根本不在意，他得意地拍了拍“泥丸號”那巨大的、沾滿油污的引擎蓋（引擎蓋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和無聲的抗議：“輕點！剛補的漆！”），唾沫星子混合著黑煙亂飛：

“看見沒？！王大錘！上次你說哥這‘泥丸號’是油老虎？底盤抖得跟帕金森似的？！”

“今天！哥就讓你見識見識！什么叫‘心臟搭橋’！什么叫‘骨骼強化’！”

他指著引擎蓋下方，仿佛那里藏著什么驚天秘密：“引擎！哥給它做了個‘心臟搭橋’！疏通了幾條關(guān)鍵油路！動力輸出更澎湃！更絲滑！喝油？那叫燃燒充分！效率提升！”

他又用力跺了跺腳下的底盤大梁（大梁發(fā)出“嘎吱”一聲呻吟）：“底盤！哥給它來了個‘骨骼強化’！關(guān)鍵連接點！全焊了加強筋！鋼板加厚！軸承換新！現(xiàn)在穩(wěn)得一批！跑起來跟貼地飛行似的！抖？那叫路感清晰！懂不懂？！”

老王越說越興奮，仿佛他改造的不是拖拉機，而是帝國最新款的星際戰(zhàn)列艦！他揮舞著那把大扳手，在空中劃出呼呼的風(fēng)聲：

“怎么樣？！王大錘！服不服？！敢不敢再比一場？！”

他小眼睛里閃爍著狡黠和挑釁的光芒，聲音陡然拔高：

“輸?shù)模≌埡纫粋€月！整整一個月！最高級的——合成機油?。。　?

合成機油？！一個月？！

王胖子感覺自己的肝都顫了一下！那玩意兒味道堪比工業(yè)廢水摻了汽油，喝一口能讓人三天吃不下糊糊！關(guān)鍵是——貴！死貴！老王這賭注，簡直是要把他往死里坑！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那比臉還干凈的褲兜（剛給鐵皮買了條“累啊”手臂，李工頭那五十星幣又花得七七八八了），一股邪火“噌”地就冒了上來！

輸？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上次是被這老小子糊了一臉沙塵沒發(fā)揮好！這次…等等！

王胖子眼珠子滴溜溜一轉(zhuǎn)，目光掃過那臺依舊狂野不羈、但細(xì)看之下引擎蓋縫隙里似乎還滲著點油漬（老王所謂的“心臟搭橋”可能有點漏？）、底盤加固焊點也略顯粗糙（“骨骼強化”估計是老王自己拿焊槍瞎糊弄的）的“泥丸號”，再看看老王那副“老子天下無敵”的嘴臉，一個大膽（且缺德）的計劃瞬間在他那被貧窮和系統(tǒng)折磨得異常活絡(luò)的腦瓜里成型！

“比就比！”王胖子猛地一挺胸脯（雖然肚子有點餓得發(fā)虛），聲音洪亮，帶著一種“誰怕誰”的豪氣，“老王！你以為就你會升級？你那點‘心臟搭橋’‘骨骼強化’？糊弄鬼呢？！也就騙騙不懂行的！”

他伸手指著“泥丸號”引擎蓋邊緣那點可疑的油漬：“看見沒？油路是疏通了？油也漏得更歡實了吧？這叫‘心臟搭橋’？這叫‘心肌梗塞’后遺癥！”

他又指了指底盤幾處焊得歪歪扭扭的加強筋：“還有這‘骨骼強化’？焊點跟狗啃的似的！跑起來怕不是‘骨骼錯位’加‘關(guān)節(jié)脫臼’！還貼地飛行？我看是貼地打滾！”

老王被懟得臉色一僵，剛想反駁，王胖子根本不給他機會，話鋒一轉(zhuǎn)，臉上露出一種混合著“技術(shù)碾壓”和“奸商算計”的詭異笑容：

“不過嘛…老板！光比原裝沒意思！你那‘泥丸號’底子太差！硬件拉胯！軟件…呃…你也沒軟件！純靠蠻力！贏了你也勝之不武！”

他搓了搓手，眼神里閃爍著“我是為你好”的光芒：

“這樣！敢不敢讓我給你這破拖拉機…做個‘小保養(yǎng)’？保管讓你輸?shù)眯姆诜◇w驗一下什么叫真正的‘人車合一’！什么叫‘速度與激情’！讓你知道，什么叫藍(lán)翔鈑金佬的…技術(shù)扶貧！”

“小保養(yǎng)？”老王狐疑地瞇起小眼睛，警惕地看著王胖子，“你小子又想耍什么花招？多少錢？”

“錢？”王胖子大手一揮，一副“談錢傷感情”的豪邁姿態(tài)，“老王！咱倆誰跟誰？鄰居！兄弟！過命的交情?。ㄒ黄鸨粡埌瞧兿鬟^）談錢多俗！”

他湊近一步，壓低聲音，臉上堆滿“真誠”：“友情價！絕對友情價！就收你…幫你省下來的油錢！怎么樣？劃算吧？穩(wěn)賺不賠！”

“省油錢？”老王一愣，小眼睛里精光閃爍。油！那可是“泥丸號”的命根子！也是他老王錢包的命門！如果能省油…那豈不是…

“真能省油？省多少？”老王心動了。

“那必須的！”王胖子拍著胸脯保證（拍得自己咳嗽了兩聲），“藍(lán)翔技術(shù)！童叟無欺！做完‘小保養(yǎng)’，保管你這‘泥丸號’喝得少！跑得快！勁兒還足！省下來的油錢，夠你喝一年合成機油都綽綽有余！”

他故意把“喝一年合成機油”咬得很重，精準(zhǔn)地戳中了老王的癢處。

老王摸著下巴上扎手的胡茬，看著王胖子那張寫滿“信我沒錯”的臉（雖然油污有點影響觀感），又想想省油的美好前景，再想想贏了賭注還能白喝王胖子一個月機油…這買賣…好像…真不虧？

“行！”老王一咬牙，一跺腳（踩得地面塵土飛揚），“王大錘！哥信你一回！搞！現(xiàn)在就搞！搞完咱們就比！讓你輸?shù)醚濕米佣疾皇?！?

“得嘞！老板敞亮！”王胖子臉上笑開了花，心里的小算盤打得噼啪響。省油錢？那當(dāng)然是…忽悠！重點是改裝費…呃…“友情保養(yǎng)費”！還有…嘿嘿…給這老小子的“泥丸號”動點“小手術(shù)”…保證讓他待會兒“輸?shù)眯姆诜保?

“兒砸！扳手精！伺候著！”王胖子一聲吆喝，抄起他那把紅星合金扳手（扳手：“又是我？輕點用！腰！”），又朝棚子里喊了一聲。鐵皮立刻哐當(dāng)哐當(dāng)?shù)嘏擦顺鰜?，那條銀色手臂（暫時不漏油）做好了遞工具的準(zhǔn)備。扳手精也在他腰間興奮地震動：“爸爸！打架嗎？敲誰？敲誰？”

王胖子沒理它，一個箭步就竄到了“泥丸號”那龐大的身軀旁。他先是對著老王露出一個“專業(yè)”的微笑，然后毫不猶豫地——滋溜一下！鉆進(jìn)了車底！

車底的世界，昏暗、油膩、充斥著濃烈的機油、柴油和金屬銹蝕混合的刺鼻氣味。灰塵簌簌地往下掉。王胖子毫不在意，他像條泥鰍一樣在底盤復(fù)雜的管線、傳動軸和加固梁之間挪動身體。

“老王！扳手！最大號那個！”王胖子在車底喊。

老王不情不愿地把他的超大號活動扳手遞了進(jìn)去。扳手在王胖子腦子里哀嚎：“又下基層！臟！油！我的漆！我的尊嚴(yán)！”

王胖子沒理它。他一邊裝模作樣地擰著底盤上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螺絲帽（擰得扳手直罵娘），一邊集中精神，將系統(tǒng)的“聽力”開到了最大！

瞬間！車底的世界“活”了過來！無數(shù)個被壓抑的、充滿怨念的“心聲”，如同開閘的洪水般涌入他的腦海！

首先發(fā)難的是那根粗大的傳動軸：

“憋…憋死…了……”

“老…王…加…的…加…強…筋…焊…死…了…我…的…活…動…空…間……”

“轉(zhuǎn)…起…來…摩…擦…力…巨…大……”

“發(fā)…熱…嚴(yán)…重……”

“想…擺…爛……”

接著是旁邊一根負(fù)責(zé)轉(zhuǎn)向的液壓桿：

“油…路…不…暢……”

“老…王…瞎…搞…的…心…臟…搭…橋…接…錯…管…了……”

“壓…力…不…夠……”

“轉(zhuǎn)…向…沉…得…像…掄…星…際…戰(zhàn)…艦…的…舵……”

“累…死…個…桿……”

最慘的是排氣管中段，被幾根加固梁擠在一個狹小的空間里：

“擠…擠…擠…死…個…管……”

“熱…氣…排…不…出…去……”

“內(nèi)…部…壓…力…超…標(biāo)……”

“快…要…爆…炸…了……”

“老…王…你…個…殺…千…刀…的…設(shè)…計…師……”

王胖子聽得嘴角瘋狂上揚！好家伙！老王這哪是“心臟搭橋”“骨骼強化”？這分明是“血管栓塞”“關(guān)節(jié)強直”外加“腸道梗阻”啊！就這還想贏他？做夢！

他眼珠一轉(zhuǎn)，計上心頭！他一邊繼續(xù)裝模作樣地擰螺絲（擰得扳手罵罵咧咧），一邊悄咪咪地挪到傳動軸被焊死的加強筋旁邊。他拿起一把小號螺絲刀（螺絲刀：“輕點！別捅！”），對著焊接點附近一個不起眼的、連接著某根傳感線的接口，用螺絲刀尖極其輕微地、如同蚊子叮咬般，“滋啦”一下！劃了一下！

動作快如閃電！隱蔽至極！

“哎…喲…我…的…神…經(jīng)…末…梢……”

“信…號…傳…輸…不…穩(wěn)…定…了……”

“扭…矩…感…知…要…出…問…題……”傳動軸的心聲瞬間帶上了哭腔。

王胖子壞笑一下，又挪到那根抱怨轉(zhuǎn)向沉的液壓桿旁邊。他找到老王“心臟搭橋”接錯的那根油管（油管：“別動我！老王會發(fā)現(xiàn)的！”），用扳手（超大號那個）的棱角，對著油管一個相對薄弱的彎折處，極其隱蔽地、輕輕“磕”了一下！

“嘶…漏…了…點……”

“雖…然…不…多……”

“但…壓…力…更…不…夠…了……”

“轉(zhuǎn)…向…要…失…靈…的…節(jié)…奏……”液壓桿的聲音充滿了絕望。

最后，他爬到排氣管被擠壓的中段位置?？粗强蓱z巴巴、被鐵梁擠得變形的管子，王胖子“心疼”地嘆了口氣。他伸出手指（帶著油污），在排氣管內(nèi)壁一處積碳特別厚的地方，用力…摳了摳！刮下來一大塊黑乎乎的碳渣！

“爽…！通…氣…了…一…點……”

“但…還…是…擠……”

“壓…力…還…是…大……”

“不…過…謝…謝…你…啊…小…伙…子……”排氣管發(fā)出了一聲帶著解脫感的嘆息。

做完這些“小保養(yǎng)”，王胖子心滿意足地從車底鉆了出來。他滿身油污，臉上卻掛著一種“功德圓滿”的、極其欠揍的笑容。

“搞定！”王胖子拍了拍手（拍起一片油灰），對著滿臉狐疑的老王咧嘴一笑，“老王！保管你這‘泥丸號’現(xiàn)在喝得少！跑得快！勁兒還足！待會兒輸了，可別賴賬！”

老王叼著煙，瞇著眼，上下打量著王胖子：“這么快？你小子…沒動什么手腳吧？”

“動手腳？”王胖子一臉“震驚”和“受傷”，“老王！你這話太傷兄弟感情了！我王大錘是那種人嗎？藍(lán)翔鈑金佬！誠信為本！童叟無欺！說‘小保養(yǎng)’就是‘小保養(yǎng)’！絕對的正規(guī)操作！技術(shù)扶貧！”

他指了指車底：“不信？你現(xiàn)在開一圈試試？感覺絕對不一樣！輕快！省油！動力澎湃！”

老王將信將疑，但還是被“省油”和“澎湃”兩個詞勾得心癢難耐。他掐滅煙頭，一把拉開那扇沉重（且抱怨“門軸銹了疼”）的車門，跳上了駕駛座。

“王大錘！等著喝機油吧！”老王獰笑一聲，猛地一踩油門（或者類似裝置）！

“嗡——嗷嗷嗷嗷——?。。　?

“泥丸號”發(fā)出了一聲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嘶啞、還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雜音的咆哮！排氣管猛地噴出一股濃得化不開的黑煙，其中夾雜著詭異的藍(lán)紫色火星和…一絲絲淡淡的、新鮮的機油味？

車子猛地向前一躥！然后…方向似乎有點不受控制地歪了一下？老王趕緊猛打方向！車身劇烈搖晃！底盤傳來一陣“嘎吱嘎吱”的、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臥槽？！”老王嚇了一跳，趕緊穩(wěn)住。

王胖子站在一旁，抱著胳膊，看著“泥丸號”以一種比之前更狂野、更不穩(wěn)定、仿佛隨時會散架的姿勢沖了出去，卷起漫天沙塵，臉上露出了老狐貍般奸計得逞的笑容。

“跑得快？勁兒足？省油？”王胖子低聲嘀咕，嘴角咧到耳根，“嘿嘿…待會兒有你哭的時候！老王啊老王…這一個月合成機油…你請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