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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餌

蘇州城外,一處隱于山水園林深處的現代宅邸。

這里的每一塊太湖石,每一片花窗,都透著古雅的韻味,但推開一扇看不見接縫的紅木門,內里卻是另一番天地。

冰冷的金屬墻面,流淌著幽藍色光帶的地面,空氣中彌漫著精密儀器運行時特有的、微不可聞的嗡鳴。

奢華與森然,在此處詭異地融合。

一位身著墨綠色真絲旗袍的女人,正靜立于一面巨大的全息光幕前。光幕上定格的正是白紓水舉起繡繃,眼神倔強如寒星的畫面。

女人的身姿優雅如一株靜默的墨蘭,歲月似乎格外偏愛她,未在她臉上留下絲毫痕跡,唯有一雙鳳眼,深邃得如同古井,沉淀著看不透的世事。

這樣一位似乎與世獨立超然世外的女子,便是赤凰會的“夫人”。

“夫人,”一名身著青色禪意棉麻服的下屬躬身立于她身后,聲音里帶著一絲難掩的波動。

“星熠傳媒的股價在十五分鐘內斷崖式下跌了七個百分點,周慕白的公關團隊已經焦頭爛額。網絡上關于‘AI取代非遺’的輿論風向已經徹底逆轉,我們安插在各大平臺的意見領袖,有三分之二已經失聲,被網友的聲浪淹沒了。”

“知道了。”

夫人的聲音很輕,聽不出喜怒。她揮了揮手,下屬無聲地退下。

偌大的密室重歸寂靜。

她看著光幕中白紓水那張與記憶深處某個模糊輪廓重疊的臉龐,眼神復雜難明。良久,她輕啟朱唇,像是自語,又像是在對光幕中的人說話。

“守護......說得真好聽。”她低聲說,語氣里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譏誚,“可你知不知道,有時候,最鋒利的守護,恰恰是毀滅。”

她轉身,走向密室的中心。

那里,一個由未知合金打造的方形儀器靜靜懸浮著,內部的力場中,飄著幾塊破損的古舊絹布。正是前段時間在黑市上引起軒然大波,后又離奇失竊的明代繡品,《夜宴圖》的殘片。

這些殘片,是赤凰會清洗過往痕跡時,遺漏的一點“小麻煩”。上面,殘留著某些不該留下的針腳。

她轉身,走向懸浮的合金儀器。指尖在幽藍界面上精準點選。

“啟動納米級物理分解程序,目標:《夜宴圖》殘片。”

冰冷的電子音確認指令,儀器內力場驟強,承載著數百年歷史的絲綢殘片開始劇烈震動、分解、湮滅。

就在最后一塊殘片即將化為虛無的瞬間,夫人的動作凝滯了千分之一秒。

綾影芯姬的提示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

“檢測到高情感濃度生物印記,關聯檔案:林雪茹(已注銷)。是否中止程序?”

夫人眼中那口深不見底的古井,仿佛被投入了一顆石子,但漣漪尚未擴散,便被更深的寒意凍結。

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帶著一絲譏誚,仿佛在嘲笑這提示音的“多此一舉”,也像是在嘲笑自己心底那瞬間的異樣。

“不用。”她的聲音冷硬如鐵,“執行‘餌投放協議’最終指令:提取‘血鳳絲’,坐標鎖定鑒麟總部。”

牽引光束精準刺入流云紋,一根小小的緋紅繡線,被機械臂夾著,放入了一個透明的、真空密封的物證管中,剩余殘片隨即化為湮粉。

整個過程,不超過零點五秒。

做完這一切,夫人看著那根在管中靜靜漂浮的繡線,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一件完美的藝術品,總是需要一點恰到好處的瑕疵來點綴。”她輕聲說,“一個完美的陷阱,也需要一個足夠誘人的餌。”

她很清楚,鑒麟的那位小顧問,擁有著怎樣可怕的能力。他能從最細微的痕跡中讀出真相。那么,就給他一個真相好了。

一個由她親手篩選、剪輯過的“真相”。

這根繡線,會引導那只聰明的獵犬,走向她為他鋪設好的、另一條錯誤的道路。

“至于林雪茹……”她頓了頓,眼神掠過一絲難以捕捉的復雜,“這個名字,連同她的一切,早就該被徹底抹去了。”

......

與此同時,鑒麟聯盟總部。

傅青山猛地站起身,巨大的慣性讓他身下的椅子向后滑出很遠,發出一聲刺耳的摩擦聲。

辦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

“老大?”年輕的分析員小張試探著問,“怎么了?”

傅青山沒有回答,他的胸口劇烈起伏,那雙總是沉靜如水的眼眸里,此刻正燃燒著一簇駭人的火焰。

他死死盯著屏幕上那個被放大的繡繃特寫。那枚看似普通的梨花木繡繃,在白紓水指尖的微光映照下,邊緣似乎流轉著一絲極其微弱、難以察覺的暗紅色澤。

更讓他心驚的是白紓水那一刻的眼神,那不是單純的倔強,而是一種洞穿虛妄、直指本心的光芒,帶著一種他從未在“頂流偶像”白紓水身上見過的、近乎悲壯的決絕。

就在這一瞬間,他左手腕那道猙獰的龍形疤痕毫無預兆地傳來一陣尖銳的灼痛感。這是他精神高度緊張,瀕臨某個臨界點時的生理反應。

他下意識地用右手拇指用力摩挲了一下疤痕,仿佛在安撫一頭蟄伏的猛獸。同時,他的指尖無意識地探向風衣口袋,那里裝著幾顆用油紙包著的桂花糖,但他最終沒有拿出來。

突然間,他似乎聯想到了什么,一股強烈的直覺,如同冰冷的電流,瞬間竄遍他的脊椎。

“小張!”傅青山的聲音因激動而有些沙啞,“立刻給我調出十年前,所有關于‘姑蘇林雪茹失蹤案’和‘鑒麟前理事遇害案’的全部卷宗,是全部!包括所有未被采納的口供和廢棄的證物清單!”

“小張!”傅青山的聲音因激動而有些沙啞,“立刻給我調出十年前,所有關于‘姑蘇林若書失蹤案’和‘鑒麟前理事遇害案’的全部卷宗,是全部!包括所有未被采納的口供和廢棄的證物清單!”

“啊?老大,那都是冷案中的冷案了,而且權限很高......”

“執行命令!”傅青山低吼道,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小張一個激靈,立刻點頭:“是!”

傅青山的目光轉向另一位資深探員老劉:“劉哥,動用我們的線人,立刻去查一個叫《夜宴圖》的明代繡品殘片,前段時間在潘家園失竊,我要知道它現在在哪兒,在誰手里!活要見畫,死要見灰!”

他隱約記得,母親遇害前參加的最后那場鑒定會,鑒定的核心物品,正是這幅《夜宴圖》!

命令一條條下達,整個鑒麟聯盟的情報系統,如同一臺精密的戰爭機器,圍繞著傅青山這個軸心,轟然運轉起來。

傅青山重新坐下,拿起桌上那枚小小的平安符,指腹輕輕摩挲著上面那個血色的“安”字。

他能感覺到,母親當年繡下這個字時,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與決絕。

她一定是在赴死前,預感到了什么,所以才用這種方式,留下了最后的線索。

無數的謎團像是纏繞的絲線,將他的大腦勒得生疼。

就在這時,他的加密通訊器響了。

是派去調查《夜宴圖》下落的老劉。

傅青山立刻接通。

“說。”

電話那頭,老劉的聲音凝重而急促:“硯哥,晚了一步。我們查到那幾塊殘片最后被一個地下買家拍走,藏在城西的一個私人倉管庫里。但是......就在半小時前,倉管庫十二號區發生了意外,高壓線路短路引起了火災。”

傅青山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火災?”

“對,火勢很猛,消防部門的報告說是意外。十二號區里所有的東西,包括我們要找的那幾塊繡品,全都燒成了灰。現場被封鎖了,我的人進不去。”

“意外?”顧-硯冷笑一聲,這兩個字里充滿了不信與嘲諷。

世界上哪有這么多巧合。

白紓水的直播剛剛結束,他這里才開始部署調查,對方的證據就已經被“意外”銷毀了。

這只黑手,不僅強大,而且反應速度快得驚人!它似乎無處不在,能洞悉他們的一舉一動!

傅青山閉上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線索斷了......不,不對。

“老劉,你的人還在現場嗎?”

“在,在外圍守著。”

“讓他想辦法,靠近那個被燒毀的、存放繡品的保險柜。仔細檢查,任何異常都不要放過!就算是灰,我也要!”傅青山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一股狠戾。

“明白!”

掛斷電話,辦公室里一片死寂。

傅青山盯著黑暗的手機屏幕,屏幕上倒映出他自己冷峻的臉。

他知道,這張無形的大網,已經朝著他,也朝著白紓水,收緊了。

十分鐘后,通訊器再次響起。

“硯哥,”老劉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困惑和激動,“找到了!我的人買通了一個內部的清理工,在那個保險柜被燒熔的鎖芯里,發現了一樣東西!”

“什么東西?”傅青山的心跳瞬間加速。

“一根......一根完好無損的絲線。”老劉的聲音透著不可思議,“整個保險柜都燒成了一坨鐵水,但這根紅色的絲線,卻像是剛從繡繃上取下來一樣,連顏色都沒有變淡一絲。這太詭異了!”

傅青山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幾乎能立刻斷定,這不是遺漏,而是對方故意留下的。

就像一個囂張的罪犯,在犯案后,給警察留下了一張寫著謎題的卡片。

“把它帶回來。”傅青山一字一頓地說道,聲音冷得像冰,“最高級別的物證保護,立刻!”

他知道,這根小小的、本不應該存在的絲線,是對方投下的戰書。

也是他破局的唯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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