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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針魄覺醒

星熠傳媒頂層的會議室冷氣開得極足,白紓水卻仍覺那股寒意從骨頭縫里滲出來的,遠比外界溫度要低。

直到坐進保姆車內,她的指尖依然殘留著觸碰那份合同時的冰涼和悸動。那枚小小的芯片,如同一把鑰匙,打開了她塵封十年的恐懼之門,母親在火災前一晚后頸上突然多出的芯片圖案,離奇出現的大火,被燒得只剩廢墟的繡坊......一切的一切都如同揮之不去的夢魘,日夜折磨著她。

經紀人Amy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從后視鏡里觀察她的臉色,擔憂地問:“紓紓,你還好嗎?剛才在會議室,你的手抖得厲害。我和你說哦,周慕白這人,可不是什么善茬。”

白紓水蜷縮在寬大的座椅里,將左手藏進口袋,指節上因常年握持繡繃而生出的薄繭,此刻正無聲地抗議著她剛才的拙劣偽裝。

她搖了搖頭,聲音有些發虛:“沒事,可能只是低血糖犯了。Amy姐,我想自己待一會兒。”她下意識地握緊了口袋里的手機,那冰冷的木質此刻竟傳來一絲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暖意,像是冬夜里的余燼。

Amy嘆了口氣,沒再多問,不多時便將車子平穩駛入地下車庫,她熄了火,柔聲說道:“我上去給你拿點吃的,別亂走動哦。”

車門關閉的剎那,幽暗密閉的空間將外界的嘈雜徹底隔絕,白紓水緊繃的神經終于松懈下來。她沒有開燈,而是熟練地摸到后備箱的暗格,那里被她改造成了一個小小的移動繡房。

一塊絨布墊子上,整齊地擺放著各色絲線、銀針,以及那個繡著未完成品“平安鎖”的梨花木繡繃。

指尖的顫抖漸漸平復,她捻起一根緋紅的絲線,屏息凝神,將針尖刺入錦緞。絲線穿梭間,帶起的微風仿佛是母親的呼吸。只有在這一刻,她才覺得自己不是那個被流量和人設包裹的空洞偶像,而是一個有血有肉,會痛會想念母親的女兒。

同一時間,位于蘇州古城區的“鑒麟聯盟”總部,一間被百年書香浸潤的辦公室里,傅青山正冷冷盯著屏幕上的數據。

辦公室的陳設古樸雅致,黃花梨木的書桌上,突兀擺放著一臺最新型號的光子計算機。古老與現代,在這里奇異地融合,正如傅青山本人。他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新中式套裝,手腕上的龍形疤痕一直蔓延到臂彎深處。

他下意識地用拇指摩挲著那道疤痕,目光銳利如鷹。屏幕上顯示的,是星熠傳媒剛剛發布的重磅新聞——“綾影芯姬”正式上線,第一款主打繡品《鳳穿牡丹》數字紋樣開放下載。

新聞配圖上,那只鳳凰的羽翼,用的是一種極為繁復炫目的繡法,針法交錯,光影流轉,絢麗得不像人類手筆。

“太完美了,”傅青山輕聲低語,語氣里卻沒有贊嘆,只有不悅的審視,“完美到......像是一具冰冷的尸體。”

他的指尖在觸控板上輕點,調出另一張幾經調查后才獲得的圖片。那是一件民間流傳的仿版蘇繡作品,正是白紓水早年尚未成名時的習作。

繡品粗糙,針腳稚嫩,卻被他用一根極細的數據流金線,將所有斷裂和錯亂的針腳一一補全,仿佛一位耐心的老師在批改學生的作業。這件仿品,他一直存放在加密的數據庫里。

他將“綾影芯姬”生成的《鳳穿牡丹》與這件習作并排放在一起觀摩。

在外人看來,兩者毫無可比性,一個巧奪天工如天上明月,一個笨拙不堪似伏地毛蟲。

但在傅青山眼里,《鳳穿牡丹》那繡針之下隱藏的運針邏輯,那種獨屬于某個人的、細微的“手癖”痕跡(如特定轉角習慣性的回針、某些線條略顯急躁的短促針腳),正和這幅簡陋作品如出一轍。

是她。

他幾乎可以肯定,“綾影芯姬”剽竊了白紓水的針法。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一位年輕的成員走了進來,遞上一份密封的文件袋:“傅顧問,秦淮那邊的東西到了,這是初步的物證報告。”

“知道了。”傅青山接過文件袋,沒有立刻打開,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屏幕上。

此時新聞正在滾動播報,主持人口沫橫飛地贊美著科技發展如何為文化賦能,星熠傳媒的股價應聲飆漲。

突然間,一條不起眼的滾動字幕從屏幕下方飄過:“由星熠傳媒獨家贊助的明代《海疆圖》數字文物將于下月作為和平文化代表作在國家博物館展出......”

傅青山的瞳孔驟然一縮。

《海疆圖》,那是他祖父臨終前拼死守護的文物,是一件記錄明代抗倭戰事、殺伐之氣極重的繡品!如何能當做“和平展品”?

簡直就是篡改歷史,掩蓋民族血性,他們好大的膽子!這已不僅僅是商業剽竊,而是對歷史記憶的褻瀆!

他猛地拉開抽屜,拿出母親留下的那個針腳松垮的平安符,緊緊攥在手心。符內粗糙的針腳硌著他的掌心,卻給他帶來一絲熟悉的心安。

他又從一旁的糖罐里捻起一顆桂花糖,放入口中。清甜的滋味在舌尖化開,勉強壓下心頭涌起的煩躁。這是母親教他的方法,每當讀取那些沾染了血與淚的記憶后,吃一顆糖,能讓靈魂不至于被過去的陰影吞噬。

他必須拿到“紅綃”婚服。直覺告訴他,星熠的“綾影芯姬”、被篡改的《海疆圖》、以及那件染血的婚服,背后指向的是同一個未知深淵。

很快,這股風暴席卷了整個網絡。

【天吶!“芯姬”繡得也太牛了吧!這細節,這光澤,嘖嘖,比某些大師繡得還好!】

【樓上的懂不懂啊,這只是數據,根本沒有靈魂!不過是沒有感情的復制品而已!】

【得了吧,感情值幾個錢?我只知道以后買一件蘇繡主題的衣服,價格能便宜一半!支持星熠!】

【手工繡娘要失業了......我剛看新聞,蘇州繡坊的繡品收購價,一小時內暴跌了20%......】

Amy沖進保姆車時,白紓水正繡下平安鎖的最后一針。她將平板電腦遞到白紓水面前,屏幕上正是星熠傳媒的“綾影芯姬”和那幅《鳳穿牡丹》。

“紓紓,你看!這是不是......是不是你前幾天在秦淮博物館給那件婚服補的針法?”Amy的聲音都在發抖。

白紓水的目光觸及屏幕的瞬間,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是她的針法。

她記得自己當時如何將悲傷與憤怒注入針尖,讓鳳凰的尾羽帶上一絲決絕的破碎感。可屏幕上的這幅,只有形似,沒有神韻。它被剝離了所有的情感,像一個被抽走了靈魂的美麗軀殼,在聚光燈下被公開展示,供人品味賞玩。

一種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憤怒,像巖漿一樣從她心底噴涌而出。

這比單純的抄襲更惡劣,他們不僅偷走了她的技藝,還把它變成了一場冰冷的商業狂歡,用以絞殺那些和她一樣,仍在堅守著這門手藝的人。

“周慕白......”白紓水的牙關咬得咯咯作響,她想起了那個總是帶著虛假面具的男人,想起了他那雙仿佛能掃描一切的眼睛。

憤怒之下,她的指尖被繡針深深刺了一下,一滴鮮紅的血珠沁出,滴落在她手中的梨花木繡繃上。

那枚平安鎖的絲線,是她用母親留下的遺物里僅存的幾根繡線繡成的。血珠順著緋紅的“安”字滾落,最終停在繡繃的邊緣。

她恍惚間如墜火海,母親將繡繃塞進她懷里的觸感清晰得可怕,耳邊炸開的是當年母親的哭喊:“帶著它跑!別回頭!”

剎那間,白紓水握著繡繃的左手感覺到一股灼熱的暖流從那塊被血浸染的木頭上源源不斷地傳來。

“砰——砰!”那感覺,像是握住了一顆復蘇跳動的心臟。

這只陪伴了她無數個孤獨夜晚,早已失去生命光澤的古老繡繃,此刻,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在她掌心......蘇醒。

一股磅礴的、古老而威嚴的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從繡繃深處轟然爆發。它順著白紓水的指尖,蠻橫地沖入她的四肢百骸!

“呃啊——!”

白紓水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呼,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一哥蒼老、冰冷,帶著跨越時空的滔天怒意的古老意志在她腦海深處蘇醒。

她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的繡花針仿佛被賦予了生命,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妖異的寒芒。

她拼命想奪回身體的控制權,但那股意志如同磐石,她的掙扎如同蚍蜉撼樹。一股不屬于她的意志,古老、磅礴,帶著金戈鐵馬的肅殺之氣,猛地從繡繃中沖入她的四肢百骸!

“不可......饒恕......”

一個蒼老而威嚴的聲音,直接在她腦海深處響起。

那不是她的聲音,更不是她的念頭。那是一種歷經了血與火洗禮,早已將山河榮辱刻入靈魂的......憤怒。

白紓水的意識像暴風雨中的小船,被那滔天的怒意擠壓到角落。她推開車門,在Amy震驚的目光中,如夢游般走了出去。

她的腳步很穩,每一步都帶著一種常人難以模仿的韻律,仿佛在丈量著某種古老的陣法。

傅青山剛從鑒麟聯盟關于星熠剽竊的激烈會議中出來,心中甚是煩躁,驅車在城中漫無目的行駛。

經過星熠總部時,他左手腕的龍形疤痕毫無預兆地傳來一陣尖銳灼痛,比在秦淮婚服那次更甚。他猛地踩下剎車,目光銳利地掃向那棟燈火通明的大廈。

星熠傳媒總部門前,人來人往。人們驚奇地看著突然出現的頂流偶像。

白紓水沒有戴口罩和墨鏡,那張精致得毫無瑕疵的臉上,此刻卻覆蓋著一層冰霜般的冷漠,眼神空洞,又似乎能洞穿一切。

“是白紓水!”

“天啊,她來這里做什么?難道是來抗議的?”

“她手里拿的是什么?一根針?”

在眾人的竊竊私語中,白紓水徑直走到了那面光滑如鏡的玻璃幕墻前。幕墻上,正倒映著她自己蒼白的面容,以及她身后,那片被AI數據扭曲的“鳳穿牡丹”。

她舉起了手。

那只常年握著繡繃,指節處有著薄繭的左手。

不,不是她舉起的。是那股意志,在操控著她的身體。

冰冷的針尖,觸上了更加冰冷的玻璃。

“錚——”

一聲極其輕微,卻又無比清晰的銳響。針尖劃過玻璃,留下一道道銀白色的劃痕。她不是繪畫或者刻字,而是在“運針”!

她的動作狂放而精準,帶著一種不屬于她的、充滿韻律和力量的古老技法,在玻璃上飛速“繡”了起來!

在旁人眼中,她的動作毫無章法,凌亂得像是小孩子的涂鴉。可那些看似雜亂的線條,在交錯、重疊、穿插之間,卻迅速勾勒出一個繁復而詭異的圖案。

那是一只浴火的鳳凰,羽翼一邊殘破,一邊卻燃燒著沖天的烈焰,眼神中帶著一種決絕的毀滅之意。

“賊子敢爾!”

一個蒼老、威嚴,仿佛來自遙遠時空的聲音,從白紓水的喉嚨深處迸發出來,每一個字都像淬火的鋼針,狠狠扎進空氣里。

傅青山推開車門,隔著一段距離,鷹隼般的目光死死鎖定在白紓水身上,更鎖定在她手下逐漸成形的圖騰上。

當他看清玻璃上的鳳凰圖騰時,左手腕的龍形疤痕突然傳來尖銳灼痛——這是血鑒術對高濃度非遺能量的應激反應。

圖騰線條中蘊含的精神印記,與秦淮婚服上的怨念能量同源,卻更狂暴。他敢斷定:這絕非普通涂鴉,而是針魄顯形,是某種古老意志借她之手的吶喊。

圖騰完成的瞬間,那股控制著白紓水的力量如潮水般退去。

巨大的虛脫感瞬間將她淹沒,白紓水像斷線的木偶般向后倒去,被趕來的Amy一把接住。

“紓紓!紓紓!你怎么了?別嚇我啊!” Amy嚇得魂飛魄散,正欲拿出手機撥打救護電話。

“她怎么回事?我已經和急救中心聯系過了,一會兒就有人過來。”在一旁觀察多時的傅青山一改往日沉穩形象,快步走了過來。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他的聲音里透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焦躁。

白紓水渾身一顫,虛弱咳出聲來,她猛地回過神,茫然地看著眼前的玻璃幕墻,看著上面那個猙獰而熟悉的圖騰,又看了看被傅青山攥得生疼的手腕。

恐懼,后知后覺地攥住了她的心臟。

我......我剛才做了什么?

“我......”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屬于偶像“白紓水”的應對模式。

她抽回自己的手,將那枚惹禍的繡針和繡繃死死藏在身后,眼神躲閃,聲音帶著哭腔:“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路過這里,覺得頭暈......”

傅青山的目光從她慌亂的臉上,緩緩移到她手中的繡繃上。

那是一個平安鎖,針腳細密,配色雅致。而在那緋紅的“安”字旁,有一點暗紅色的痕跡,是剛剛干涸的血跡。

他的視線又落回她泛紅的眼眶,沉默了幾秒,最終沒有再追問,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緊接著,白紓水眼前一片模糊,意識陷入深沉黑暗。

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瞬,她感覺到懷中的梨花木繡繃突然劇烈發燙,那處被血浸染的邊緣,母親常年留下的針腳竟隱隱亮起。那些歪扭的紋路在昏暗中拼湊成形,是一個小小的“護”字。赤金色的光透過布料灼在她掌心,像母親最后推她逃出火海時,掌心里的溫度。

傅青山眼疾手快扶住她再次軟倒的身體,指尖不經意觸碰到繡繃邊緣,他低頭瞥見那抹一閃而逝的赤金光暈,以及光暈中隱約的“護”字輪廓,左腕的龍形疤痕驟然灼痛,與繡繃的能量產生詭異共鳴。

Amy撲過來時,只看到傅青山抱著昏迷的白紓水,將那枚繡繃緊緊護在臂彎,眼神凝重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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