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燈的光落在長餐桌上，鋪著的雪白桌布泛著柔光。靈笑悠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擺著骨瓷餐盤，邊緣描著細細的金邊，她指尖碰了碰，涼絲絲的。

桌上的菜碼得精致，糖醋排骨碼成小山樣，清蒸魚臥在碧色的菜葉里，連炒時蔬都擺成了花形。靈笑悠的目光在幾盤肉菜上轉了圈，喉結動了動——比山上的烤野兔看著花哨多了。

“笑悠，嘗嘗這個，你小時候愛吃的松鼠鱖魚。”靈母用公筷夾了塊魚肉放進她盤里，魚肉裹著琥珀色的汁，還冒著熱氣。

靈笑悠叉起魚肉塞進嘴里，酸甜的汁在舌尖炸開，刺少肉嫩，她眼睛一亮，又叉了一大塊。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靈父看著她，眼里帶著笑意，自己也夾了口菜。

蘇月瑤坐在靈母另一邊，握著銀叉的姿勢優雅，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著湯，時不時抬頭對靈母笑一笑：“媽，今天的湯熬得真好，比張媽的手藝還香。”

“你這孩子，就會哄我。”靈母被她逗笑，又給她盛了勺湯。

靈逸蕭和靈錦程聊著公司的事，偶爾夾菜時會往靈笑悠盤里放塊排骨或蝦。靈御書話少，多數時候在默默吃飯，鏡片后的目光偶爾掃過靈笑悠，像是在琢磨什么。

靈笑悠顧不上看別人，餐盤里的食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她發現山下的肉做法多，炸的燉的燒的，比烤著吃更入味，就是用叉子不太順手，不如師父給的木筷好用，好幾次差點把肉塊叉掉。

“姐姐好像很喜歡吃排骨呢。”蘇月瑤突然開口，聲音柔柔的，“張媽明天再做些醬排骨好不好？我記得姐姐小時候……”

她話說到一半頓住，像是想起什么，低下頭小聲道：“忘了，姐姐可能不記得了。”

靈母拍了拍她的手，沒說話。

靈笑悠嘴里塞著排骨，含糊道：“不用特意做，什么肉都行。”她咽下食物，又道，“山上只有野兔子和山雞，有時候能抓到野豬，就是毛太多，拔著費勁。”

桌上靜了靜。靈錦程咳了聲：“山下肉多，以后讓張媽天天給你做。”

蘇月瑤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輕聲道：“姐姐在山上是不是經常打獵呀？聽起來好厲害，我連雞都不敢碰呢。”她說著往靈母身邊靠了靠，像只受驚的小兔子。

靈笑悠沒聽出她話里的意思，老實點頭：“師父說打野味能練反應，捉鬼時跑得快。”

“又說這些……”靈母皺了皺眉，給她夾了塊青菜，“多吃點素，別總吃肉。”

靈笑悠哦了一聲，把青菜塞進嘴里，嚼了兩下覺得沒味，又去叉盤子里的炸雞腿。

銀質的刀叉碰撞餐盤，發出清脆的輕響。窗外的天色徹底暗了，路燈的光透過玻璃照進來，在桌布上投下淡淡的光斑。

靈笑悠終于吃飽了，放下叉子，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餐盤里干干凈凈，連湯汁都被她用面包蘸著吃掉了。

“吃飽了？”靈父看著她，眼里的笑意更深了，“要不要再吃點甜點？有你喜歡的杏仁豆腐。”

“要！”靈笑悠立刻點頭。

蘇月瑤端起水杯抿了口，看著靈笑悠的眼神像蒙了層霧，嘴角卻還掛著淺淺的笑：“姐姐胃口真好，不像我，吃一點就飽了。”

杏仁豆腐上來時，靈笑悠舀了一大勺，滑嫩的豆腐混著杏仁香，甜而不膩。她吃得專注，沒注意到蘇月瑤夾起一塊排骨，剛要放進嘴里，又悄悄放回了餐盤里，像是沒了胃口。

晚餐在安靜的咀嚼聲中結束。靈笑悠摸著肚子靠在椅背上，覺得比昨晚對付吊死鬼還累——用叉子太累了。

她看著桌上剩下的半盤排骨，突然想起師父，師父從來不用這些花哨的餐具，可每次烤的兔肉，都比這桌上的任何菜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