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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咳嗽聲碎在空房

老房子的暖氣不太夠用,玻璃窗上結了層薄霜。林晚裹著厚厚的毛毯坐在畫架前,筆尖蘸著鈷藍,正給畫布上的夜空疊第二層顏色,喉嚨里突然涌上一陣尖銳的癢意。

她慌忙轉身去夠桌角的水杯,咳聲卻像斷了線的珠子滾出來,在空蕩的房間里撞出細碎的回音。咳到厲害時,她不得不彎下腰,額頭抵著冰冷的畫架,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杯子里的水早就涼透了,她灌了兩大口,涼意順著喉嚨滑下去,才勉強壓下那陣咳意。指尖摸到嘴角,黏糊糊的——是血。

她盯著紙巾上那點刺目的紅,愣了兩秒,然后不動聲色地把紙巾揉成一團,扔進桌下的垃圾桶。像是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重新握住畫筆,只是手微微發顫,在夜空的底色上蹭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痕。

分開后的第三周,江徹打過兩次電話。第一次問她畫具夠不夠用,第二次說蘇瑤搬去了他隔壁住,“方便照應”。林晚都沒接,任由手機在桌上震動到自動熄滅,屏幕暗下去時,能看見自己眼底的青黑。

她開始頻繁地咳嗽,尤其在深夜。老房子的墻不厚,有時咳得太兇,能聽見隔壁老太太輕咳一聲,大概是被吵醒了。她便咬著被子悶聲咳,直到胸腔發疼,才蜷在床角喘粗氣。

床頭的止咳藥換了好幾種,效果卻越來越差。上周去醫院復查,醫生看著片子皺著眉,說“情況不太好”,讓她盡快住院。她笑著應下來,轉身卻把住院通知單折成了小方塊,塞進了錢包最深的夾層。

冬天的白天很短,五點剛過,窗外就徹底黑透了。林晚打開臺燈,暖黃的光落在畫架上——她在畫去年冬天的江徹。那天他冒雪來畫室接她,睫毛上沾著雪花,鼻尖凍得通紅,卻非要把圍巾解下來裹在她脖子上,說“男人火力旺,凍不著”。

畫筆在他的睫毛上頓了頓,林晚忽然想起他第一次送她回家的場景。也是這樣的冬天,他走在她左邊,把大半條路都讓給她,自己半邊肩膀露在風雪里。那時她偷偷想,這個男生的耳朵真紅,像熟透的櫻桃。

“咳咳……”

又是一陣急咳,比剛才更兇。她捂住胸口,感覺有什么東西在身體里一點點碎掉,像被凍裂的玻璃。畫架上的江徹還在對著她笑,可那笑容在搖晃的燈光里,漸漸變得模糊。

手機亮了,是閨蜜發來的消息,附了張照片。照片里是江徹和蘇瑤,在事務所樓下的奶茶店,蘇瑤正踮腳給他圍圍巾,動作親昵。閨蜜問:“你看到了嗎?他們好像……”

林晚沒看完消息,直接按了鎖屏。黑暗瞬間吞噬了屏幕上的倒影,也吞噬了她眼底最后一點光亮。

她起身走到窗邊,用指尖擦掉玻璃上的薄霜,外面正飄著細碎的雪。巷口的路燈下,有情侶挽著手走過,男生把女生的手揣進自己口袋里,兩人笑著躲同一個雪團。

多像曾經的他們啊。

喉嚨里的癢意再次襲來,這次卻咳不出聲音,只覺得一陣窒息的疼。林晚扶著冰冷的窗框滑坐在地,雪花落在她的發梢,融化成冰涼的水珠,順著臉頰往下淌,分不清是雪水還是別的。

空房子里靜得可怕,只有她壓抑的喘息聲,和窗外偶爾掠過的風聲。畫架上的畫還沒完成,江徹的圍巾只畫了一半,那抹本該溫暖的米白色,此刻在冷光里,像一道遲遲不愈的疤。

她忽然很想念盛夏的蟬鳴,想念白瓷碗里的梅子湯,想念江徹身上的雪松味。可那些都像被大雪埋住了,只剩下滿室的咳嗽聲,碎在空氣里,一片一片,再也拼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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