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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魘欲·血契

景軒捏著那只還在掙扎的小狐貍,眉頭擰成了死結。“這小子怕是吞夢吞得太急,快走火入魔了。”他沉聲道,“冥界的規矩,吞夢養魂得循序漸進,他倒好,三個月就啃了上百個,陰氣是凝實了,可神智也快被噩夢的戾氣沖散了。”

白靈臉色一白:“走火入魔?那豈不是……”

“實力會暴漲,離‘魘’階越來越近,但代價是理智一點點被吞噬。”景軒指尖的黃符泛著微光,“到最后,他會變成自己欲望的傀儡。現在他滿腦子都是‘娶芽芽’,可萬一哪天這股意志變了,覺得‘不愛了’,以他那時候的力量,得到芽芽后只會肆無忌憚地傷害她。”

“不行!絕不能讓這種事發生!”白靈急得團團轉,“我守著芽芽,你現在就去輪回驛站,找他老祖宗問清楚!”

景軒點點頭,身影一閃沒入夜色。

輪回驛站的陰差見他來,都識趣地退了出去。魘祀的老祖宗正對著本陰司賬簿發愁,見他進來,眼皮跳了跳:“黃仙大駕,是為那小狐貍的事?”

“不止。”景軒開門見山,“魘祀在哪?”

老祖宗嘆了口氣,往椅背上一靠:“一個多月沒見著了。”他指了指角落堆著的陰司包裹,“這小子上個月突然辭了職,說要去闖‘噩夢淵’,讓我別找他。我攔不住,只能看著他往里面沖——那地方是積夢成海的兇地,進去的小鬼,十有八九都成了夢魘的養料。”

景軒心里一沉:“他果然走火入魔了。連噩夢淵都敢闖,這是拿命在賭。”

“賭?他是拿命在爬!”老祖宗猛地拍了下桌子,“那小子留了句話,說不摸到‘魘’階的邊,就不出來見人。我知道他是為了唐家那丫頭,可也不能這么玩命啊!”

景軒沉默了。他忽然想起魘祀站在墻外時,那雙眼亮得嚇人的眼睛。原來那不是執著,是已經被欲望燒紅的瘋狂。

“你最好祈禱他能活著出來。”景軒轉身往外走,聲音冷得像冰,“要是他成了失智的厲鬼,第一個容不下他的,就是我們。”

老祖宗望著他的背影,重重嘆了口氣。陰司的風卷著紙錢碎片飄過,落在那堆沒人處理的包裹上,像一層無聲的哀悼。

大半年的時間像鎮外的河水,悄無聲息地淌過。唐芽的指甲花謝了又開,那只被留下的小狐貍早已傷愈,卻賴在唐家不肯走,白日里蜷在唐芽的炕頭曬太陽,夜里就蹲在窗臺上,琥珀色的眼睛望著冥界的方向。

景軒和白靈的心卻一天比一天沉。魘祀像是徹底消失在了陰司,沒有魂影,沒有消息,連他那做鬼差的老祖宗都暗地里找了無數次,只在噩夢淵的邊緣撿到過半塊染著黑血的灰制服碎片。

“說不定……已經魂飛魄散了。”白靈某次望著窗外的狐貍,低聲道。話雖如此,她夜里依舊會加強祠堂的結界,生怕哪個失智的厲鬼闖進來。

景軒沒接話。他總覺得,那只敢啃食噩夢、敢闖深淵的小鬼,沒那么容易消失。

第二年盛夏來得格外烈,蟬鳴吵得人發慌。唐芽過了十六歲生日,個子躥高了些,眉眼間褪去了稚氣,笑起來時,梨渦里像盛著陽光。她正坐在院里的樹蔭下給小狐貍梳毛,忽然覺得后背一涼,像有冰錐順著脊椎爬上來。

“怎么了,芽芽?”屋里的顧瑤探出頭問。

“沒事,媽。”唐芽搖搖頭,卻忍不住往院墻外望——那里空空蕩蕩,只有老槐樹的影子被曬得蔫蔫的。

可她不知道,此刻在鎮子邊緣的亂葬崗深處,一道黑影正從裂開的地縫里爬出來。他的靈體比從前凝實了百倍,黑袍下擺拖在地上,沾著暗紅色的黏液,周身的鬼氣濃得化不開,像團移動的黑霧。

是魘祀。

他的眉眼比照片上更凌厲,瞳孔深處翻涌著血色,那是吞噬了數不清的噩夢才養出的戾氣。他成功了,從三階小鬼晉階成了“魘”,指尖能隨意化出黑色的夢絲,專纏人的魂魄。

可他也快撐不住了。深淵里的戾氣像毒藤,早已纏上他的神智,那些被壓抑的欲望——對力量的渴望,對唐芽的執念,此刻在體內瘋狂沖撞,幾乎要撕碎他的魂體。

“唐芽……”他低聲念著這個名字,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理智在尖叫著“不能靠近”,可身體卻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一步一步,朝著唐家的方向走去。

他要見她。

現在,立刻,馬上。

哪怕……是以厲鬼的模樣。

院墻上的小狐貍突然炸毛,對著亂葬崗的方向齜牙咧嘴,喉嚨里發出尖銳的警告。屋里的景軒和白靈同時站起身,臉色驟變——那股熟悉的、卻比從前強盛百倍的鬼氣,正朝著這里涌來。

他來了。

以他們最擔心的姿態。

夜色濃稠如墨,唐家院墻外的空氣仿佛凝固了。當那道黑袍身影出現時,連蟬鳴都驟然停歇,只剩下他周身散發出的、足以凍結魂魄的寒氣。

魘祀就站在老槐樹下,黑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他的靈體已近乎實體,皮膚白得像常年不見光的玉,唯有眼底翻涌的血色暴露了他的異常。明明只是四階的“魘”,可周身那股碾壓性的氣場,竟比尋常鬼差還要強盛——那是吞噬了三千個夢魘才養出的兇戾,每一縷黑氣里都裹著撕心裂肺的哀嚎。

“他……他真的成了魘?”白靈攥緊了拳頭,指尖泛白。她能感覺到,這股力量里摻雜著濃重的戾氣,早已不是那個需要躲在墳頭偷看的小鬼了。

景軒擋在她身前,黃符在掌心蓄勢待發,聲音沉得像淬了冰:“你走火入魔了。”

魘祀沒看他們,目光直直穿透院門,落在屋里那盞暖黃的燈光上。那里有他的執念,他的唐芽。沙啞的聲音從黑袍下傳出,帶著不容置疑的瘋狂:“讓開。”

“不可能!”白靈厲聲喝道,白霧瞬間騰起,化作數道狐影撲過去,“你現在這副樣子,靠近芽芽只會害了她!”

可那些狐影剛靠近他三尺之內,就被周身的黑氣撕碎,連點痕跡都沒留下。魘祀抬了抬手,一道黑色的夢絲憑空出現,直逼白靈面門——那是專纏人魂魄的東西,沾上就會被拖入噩夢深淵。

景軒眼疾手快,甩出黃符纏住夢絲,符紙遇黑氣瞬間燃燒起來,發出滋滋的聲響。“他的力量不對勁!”景軒大喊,“比記載里的魘強太多,像是……融合了煞的怨力!”

魘祀沒理會他們的驚惶,只是一步步走向院門。他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見到唐芽,得到她。他記得老祖宗的警告,不能讓她懷上鬼胎,所以他會克制。但他必須要她,現在就要——這是身體里那股戾氣叫囂的欲望,也是他僅存的理智里,唯一認定的歸宿。

“滾開。”他又說了一遍,黑氣猛地暴漲,竟將景軒和白靈逼得連連后退。院門上的桃木鎖在黑氣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眼看就要碎裂。

屋里的燈光忽然動了動,大概是唐芽被外面的動靜驚醒了。魘祀的腳步頓了頓,眼底的血色竟淡了一絲,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貪婪的期待。

他來了。

來娶他的姑娘了。

哪怕是以這樣一副厲鬼的模樣。

一個小時的纏斗像一場漫長的凌遲。白靈的狐火在黑氣中明明滅滅,景軒的黃符用了一張又一張,可魘祀周身的鬼氣卻像無窮無盡的潮水,壓得他們喘不過氣。當最后一道狐影被黑氣撕碎時,白靈踉蹌著后退,嘴角溢出絲淡淡的白氣——那是耗損了百年修為的征兆。

景軒扶著她,望著魘祀一步步走向堂屋,掌心的黃符已只剩下最后一張。他們能做的,都做了。

魘祀走到炕邊,抬手揮出一道黑紋,在炕沿四周凝成道無形的結界。白靈和景軒沖上去,卻被彈得狠狠后退,結界上的戾氣燙得他們魂體發麻。

那只一直蹲在窗臺的小狐貍尖叫著撲過來,被魘祀反手一甩,像片落葉似的撞在院墻上,嗚咽著暈了過去。

結界內,只剩下他和她。

唐芽還在熟睡,十六歲的少女側臥著,呼吸均勻,嘴角微微上揚,大概又做了什么甜美的夢。月光透過窗紙,在她臉上投下柔和的光暈,像蒙上了層細紗。

魘祀站在炕邊,黑袍垂落的陰影幾乎將她完全籠罩。他的目光順著她的眉眼滑到唇角,再落到纖細的脖頸上,眼底翻涌的血色里,漸漸摻進了濃重的情欲。那是壓抑了太久的渴望,是走火入魔后被無限放大的執念,像藤蔓一樣緊緊纏上他的神智。

他伸出手,指尖泛著黑氣,在離她臉頰寸許的地方停住。皮膚下的血管在跳動,那是屬于活人的溫度,燙得他魂體發顫。

“唐芽……”他低聲呢喃,聲音里帶著連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

理智還在尖叫著“不行”,可身體里的戾氣卻在叫囂著“占有她”。他知道自己不能失控,不能讓她懷上鬼胎,可那雙看著她的眼睛里,欲望已濃得像化不開的墨。

他緩緩彎下腰,黑袍的陰影徹底將她覆蓋。結界外,白靈的哭喊和景軒的怒喝變得遙遠而模糊,只剩下懷里少女溫熱的呼吸,和他胸腔里瘋狂跳動的、屬于厲鬼的心跳。

他等了太久了。

從那個夏天她趴在墳頭說“等我長大”開始,從他啃食第一個噩夢開始,從他爬出血淵開始……他等不及了。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刺破云層時,魘祀站在炕邊,黑袍上沾著的血跡在晨光里泛著暗褐色。結界隨著他的動作緩緩消散,露出外面狼藉的景象——白靈癱坐在地,月白旗袍撕裂了好幾處,嘴角不斷溢出白氣;景軒靠在門框上,黃符盡碎,胸口一道深可見骨的爪痕正冒著黑煙;那只小狐貍趴在不遠處,嘴角淌著血,早已沒了聲息。

他沒看他們,目光落回炕上。

唐芽還在昏睡,眉頭緊緊蹙著,眼角掛著未干的淚痕。凌亂的被褥間散落著兩人的衣物,她的裙擺被撕開一道口子,身下那片刺目的紅,像朵驟然綻放的花——那是屬于處子的血,帶著陽間最純粹的生氣,此刻正順著被褥的紋路緩緩蔓延,在接觸到他散落在地的黑氣時,竟發出細微的滋滋聲。

而魘祀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體內那股狂暴的戾氣,正隨著這抹血氣的融入,一點點變得溫順。四階魘的修為瓶頸,竟隱隱有了松動的跡象,魂體里的力量流轉得更加順暢。

更重要的是,腦海里那些叫囂著“占有”“毀滅”的聲音,似乎減弱了。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那只昨夜還在撕扯她衣物、按壓她手腕的手,此刻竟微微顫抖。唐芽蹙著眉的睡顏像根針,猝不及防地扎進他混沌的神智里——他做了什么?

走火入魔時的瘋狂褪去些許,主意識像從深海里掙扎著浮出水面,帶著窒息般的恐慌。他想起來了,昨夜的每一個細節:她從疼醒時的嗚咽,到被他用夢魘纏上后眼尾泛紅的沉淪,一夜四次,她的哭聲碎在他耳邊,像淬了毒的糖,讓他一次次失控。

“不……”他沙啞地低喃,后退一步,撞在門框上。

陽光越爬越高,照在他的黑袍上,發出輕微的灼燒聲。他不能再待下去,陽氣會灼傷他的魂體。

最后看了眼炕上的唐芽,她的睫毛顫了顫,似乎快要醒來。魘祀猛地轉身,化作一道黑氣沒入院外的陰影里,只留下一句飄散在風里的低語,輕得像幻覺:

“等我……”

等他徹底壓下戾氣,等他能清醒地站在她面前。

結界外,白靈掙扎著爬到炕邊,看到那抹刺目的紅時,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景軒咬著牙扶起她,聲音里帶著從未有過的冰冷:“去請唐家老祖宗。這一次,必須徹底解決他。”

炕上,唐芽緩緩睜開眼,茫然地望著天花板,身體深處傳來的酸痛和陌生感讓她蹙緊了眉。昨夜的記憶像破碎的夢魘,只殘留著黑袍的陰影和耳邊滾燙的呼吸。

她動了動手指,摸到一片黏膩的濕冷。

低頭看去時,瞳孔驟然收縮。

那個清晨,唐家的寂靜被一聲短促的尖叫打破,驚飛了院外槐樹上的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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