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得像墨汁一樣，沈宅的露臺被這黑暗弄得又安靜又深沉。

沈昭昭醒過來的時候，是被手機沒完沒了的震動弄醒的。那震動啊，就好像是從骨頭縫里傳出來的似的，帶著一股特別軸的節奏，在靜悄悄的夜里一個勁兒地刺激她的神經。

她把眼睛睜開，黑咕隆咚的，她的瞳孔稍微縮了縮。往窗外看，城市里的燈就像星星灑在地上一樣，可這光亮就是照不進這個被黑夜填滿的臥室。

手機屏幕上啊，數不清的APP推送消息，社交軟件上一堆紅點，還有未接來電的提醒，就像一場數字的大海嘯，一下子就把她給卷進去了。

消息一個接一個地蹦出來，發出那種又短又尖的“叮咚”聲，就跟敲鼓似的，在耳朵邊上響個不停。

她的手指尖涼涼的，在屏幕上劃過去的時候，留下了一道淺淺的濕印子，哎呀，原來手心里都出汗了。

再看熱搜榜，她的名字明晃晃地在上面呢，那架勢可不得了，以前從來沒有過，就像占了半壁江山似的。

什么“沈昭昭火鍋救人高清視頻”，“將軍府夜市學出圈”，“顧時宴霸總式護妻”，“白薇經紀人推人證據曝光”，“心疼小杰”，“沈昭昭才是真豪門”。

這六條熱搜啊，就跟六塊獎牌似的，明明白白地告訴大家，這場輿論的仗啊，是大獲全勝了。可她的眼睛里平靜得很，就像一潭死水似的，只是靜靜地審視著。

空氣里有股淡淡的檀香味兒，是睡覺前點的香薰還沒散干凈呢。那清冷的味兒在鼻子周圍繞啊繞的，讓她看起來更加冷淡，眉眼間那種疏遠的感覺更明顯了。

“姐！姐！你快瞅瞅！”小桃拿著平板電腦就沖進來了，她跑得急，木地板被踩得“咚咚”直響。

小桃的臉紅紅的，氣喘吁吁的，聲音里都透著那種興奮得發顫的勁兒，“姐啊，品牌方都瘋了！公關部的電話都快被打爆了！十幾家品牌方排著隊要跟你合作呢，還指名道姓就要你！他們說……說就想要你這樣‘真實又不裝的代言人’！”

沈昭昭把目光從那些夸她“人又美心又善”“又酷又颯”的評論上挪開了，嘴角微微一翹，帶著一種心里有數的感覺，她那清冷的聲音里透著一種看透事兒的通透勁兒，說：“小桃啊，他們想要的可不是我沈昭昭這個人。”

小桃一下子就懵了：“啊？”

“他們想要的啊，是那個敢穿著特別貴的禮服蹲在街邊吃毛肚，然后下一秒就能赤手空拳把流氓制住的那種‘反差感’。”沈昭昭放下手機，手指輕輕地在茶杯邊緣摩挲著，雖然能感覺到瓷器那種溫潤的觸感，但是心里那股子警覺卻怎么也壓不下去，“這種靠意外事兒堆起來的熱度啊，就跟空中樓閣似的，風一吹就沒了。除非……”

除非，她能把這股風變成自己的助力，就像翅膀一樣。把這虛頭巴腦的“反差感”，穩穩地打造成一個特別牢固的“人設關鍵點”。

就在這個時候，門鈴響了。

那清脆的電子鈴聲打破了安靜，就好像是命運在敲門似的。

小桃過去開門，看到門口站著一個瘦瘦的人，看著特別局促，手里還拎著個很精致的保溫盒。

是小杰呢。

他看起來比在夜市見到的時候更憔悴了，眼睛下面烏青烏青的，就像是好多天沒睡覺一樣。

他的手指凍得沒什么血色，因為用力攥著保溫盒，指關節那里都能看到青筋了。

不過他那雙眼睛啊，特別亮，就像是在黑暗里被磨了好多回的星星似的，還閃著剩下的光呢。

他走進客廳，很小心地把保溫盒放在茶幾上，手還稍微有點抖。

把盒蓋一打開，一股甜甜的、糯糯的芋圓香味就飄了出來，還混著椰奶那種醇厚的味道，慢悠悠地在空氣里散開了。

“沈……沈小姐。”他使勁吸了一口氣，聲音里滿是抑制不住的激動和心有余悸，“那天……那天晚上，真是太感謝您了。要是沒有您，我恐怕……恐怕就完了。”

他低下頭，瞅著自己的手說：“設備摔了倒不是啥大事兒，可要是那鍋滾燙的油潑到我手上，我這一輩子都沒法再碰鏡頭了。”

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都有點要哭出來了。他的人生啊，差一點兒就在那個臟兮兮的后巷里，被一個特別張狂的經紀人給徹底毀嘍。

“我……我想跟著您干呢。”小杰一下子抬起頭，眼睛里有一團倔強的小火苗在燒著，那是被現實踩了不知道多少回，可還是想保住職業尊嚴的光啊，“我不圖錢多少，啥臟活累活我都能攬下來！就盼著……就盼著以后能有機會站在您身后，把您每次拔劍的瞬間都給拍下來！”

沈昭昭就那么靜靜地看著他眼睛里的光。

這眼神啊，和她當年在軍營里帶過的一個小戰士特別像。

那個小戰士呢，哪怕在泥潭里被折磨得渾身是傷，可每次沖鋒的時候，總是第一個把那面破破爛爛的軍旗舉起來。

她沒馬上答應，反倒問了個看起來八竿子打不著的問題：“你怕白薇不？”

小杰的身子微微一僵，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接著就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苦笑：“沈小姐啊，我的經紀人就是她那邊的人，整個公司都得看她背后資本的臉色。我……我哪敢說個‘不’字啊？”

就這么一句話，把底層干活兒的人的心酸和無奈全說出來了。

沈昭昭心里有數了。

她拿起茶杯，輕輕吹了吹上面的沫子，熱氣騰騰的，把她那冷峻的臉都給弄得模模糊糊的了：“你先回去等消息吧。你做的芋圓，我可喜歡了。”小杰剛被送走，沈昭昭臉上原本的溫和一下子就沒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種冰冷又犀利的神情。

她馬上就給沈氏集團法務部的主管打了個電話，說話的時候一點溫度都沒有，就這么冷冷地說：“趕緊把星途文化那個攝影師小杰的合同調出來，我要合同里所有的細節，還有他簽約公司的背景調查，半個小時之內就得發到我郵箱里。”

過了半個小時，郵件就按時發過來了。沈昭昭看著屏幕上這份合同，那合同條款苛刻得簡直不像話，她的眼神也變得越來越冷。簽約的公司名字叫“星耀傳媒”，乍一看和白薇好像沒什么關系，可是把股權關系都弄清楚之后就會發現，最后指向的實際控制人，就是白薇背后金主弄的一個殼公司。

這合同里到處都是坑啊，什么“十年的長合同”、“不準主動跳槽”、“要是違約了就得賠償從業期間總收入的三倍”，這每一條就像鎖鏈一樣，能把一個年輕人的職業生涯就這么給毀了。

沈昭昭輕輕冷笑了一聲，這笑聲就像刀鋒在冰面上劃過去似的。她沒有直接用沈家的勢力去強行壓制，而是又撥了一個電話，打給顧氏集團的首席法務李律師。

“李律啊，”沈昭昭的聲音很冷靜，也很清楚，“你幫我查一查白薇個人工作室，還有和她關聯的三家空殼公司，看看近半年的資金都是怎么流動的。重點呢，是上個季度對‘星途文化’的注資記錄。”

她不用顧時宴親自來幫忙，不過呢，她可從不反對借用顧時宴那遍布全城、啥消息都能打探到的情報網。這情報網就像一把最厲害的刀，得用在最要緊的時候。

電話那頭的李律師辦事特別麻利，說話干脆得很：“行嘞，沈小姐，您稍等會兒。”

過了兩個小時，沈昭昭都快把品牌方的合作意向處理完的時候，李律師的電話打回來了。

“沈小姐，查出來了。上個季度，有三百萬的錢，從程麗主編的表弟王浩的個人賬戶轉出去了，轉給了一家殼公司。這錢經過兩次特別快的洗白操作，最后就以投資款的名義打到‘星途文化’里去了。這錢的流向清清楚楚的，證據鏈也很完整。”

程麗啊，她可是《風尚前沿》的主編呢，是白薇的好姐妹，也是在背后使勁兒給白薇推輿論的人。

沈昭昭的眼神一下子就變得冰冷冰冷的，手指在紅木桌子上輕輕敲著，篤篤篤的聲音就像在給某些人敲喪鐘一樣。

“行啊，一個時尚主編，一個三線小藝人，合起伙來玩資本那一套，還欺負到我身邊的人頭上了。”沈昭昭慢慢站起身來，走到大落地窗前，看著腳下那亮閃閃的城市燈光，“真以為我沈家沒人了是吧？”

第二天一大早，一條超級重磅的消息就在娛樂圈炸鍋了。沈氏集團下面有個“沈氏影視”，它呢，正式對外說要搞一個叫“雛鷹計劃”的新人扶持項目，這個項目是面向全天下公開招聘青年影視人才的，像導演啊、攝影啊、編劇之類的都在招聘范圍內。

再看那招聘啟事上，有一行加粗的黑體字特別顯眼，寫的是啥呢？“只要是曾經被不平等合約壓迫過，或者遭受過行業霸凌的人，只要一核實情況是真的，就優先錄用。而且沈氏的法務部還會免費給他們提供法律援助，讓他們沒有任何后顧之憂。”

這公告一出來，就跟往平靜的湖水里扔了個深水炸彈似的。這可不單單是個招聘啊，簡直就是一封戰書呢！

小杰看到這個公告的時候，血一下子就沖到腦袋上了，那叫一個熱血沸騰。他幾乎想都沒想，麻溜兒地把自己最得意的作品集和簡歷打印出來，然后就朝著星途文化奔過去了，他打算當面辭職呢。

哪知道，他剛走進公司大廳，就被白薇的經紀人給攔住了。就是那個在夜市推搡過他的張哥。

大廳里的燈光白晃晃的，照得人臉色都發灰。中央空調呼呼地吹著冷風，可小杰的后背早就被冷汗給濕透了。張哥眼睛斜著瞅著他手上的簡歷，臉上滿是嘲諷的神情，哼道：“喲，小杰啊，你這是覺得自己行了是吧？還想去沈家班呢？你以為你是誰啊，你也配？可別做那白日夢了，凈給沈大小姐添亂！”

話還沒說完呢，他就一下子把小杰的簡歷給搶了過來，當著所有人的面，“刺啦”一下就給撕得稀巴爛。

那些碎紙屑到處亂飛，就像一場讓人覺得特別屈辱的雪，飄落在小杰白得像紙一樣的臉上。

“就你這樣的，還想走？”張哥用手指著小杰的鼻子罵起來，“你賠得起那三百萬的違約金嗎？啊！”

周圍的同事們都把頭低著，呼吸都放得特別輕，就好像這空氣都壓抑得在打哆嗦似的。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高跟鞋踩地的清脆聲音由遠到近傳過來，那聲音帶著一種特別強大、不容置疑的氣場。

大廳的玻璃門被推開了，沈昭昭在一群穿著黑衣服的法務人員的簇擁下，慢慢地走了進來。

她今天穿著一身特別利落的白色西裝，長長的頭發扎成了高高的馬尾辮，眼神就像刀子一樣鋒利，直接就朝著張哥看了過去。

這一下，整個大廳一下子就安靜得不得了，就連空調嗡嗡的聲音好像都被凍住了，一點聲兒都沒有了。

“你剛剛說，三百萬？”沈昭昭走到張哥跟前，抬著頭，眼睛向下看著他。張哥被她那股子氣場給嚇住了，磕磕巴巴地講：“是……是又咋的？那可都是白紙黑字寫著的……”

“啪！”

沈昭面無表情地把一厚沓文件重重拍在接待臺的桌面上，聲音特別大。

最上面那張，是三百萬的銀行轉賬憑證呢。

沈昭昭聲音不大，可整個大廳都能清楚聽到她說話，特別有底氣：“這是小杰的解約賠償金，沈氏給代付的。還有啊，這是你們公司和程麗主編表弟王浩的資金往來記錄，我琢磨著，稅務部門肯定會對這個感興趣的。”

張哥的臉一下子就沒了血色，嘴唇直打哆嗦，可話到嘴邊就是說不出來。

沈昭昭都懶得再瞅他一眼，一轉身，眼睛看向傻愣愣的小杰，還把手朝他伸了過去：“打今兒起，你就是我沈昭昭團隊專門的攝像師了，合同直接簽到我個人名下。歡迎你來啊。”

小杰眼眶立馬就紅了，使勁兒地點點頭，緊緊握住了伸過來的這只手，這只手就像是給他帶來新生和尊嚴的手。

那手熱乎乎的，還特別有力，就像一道光照進了他頭頂那片陰沉沉的地方。

沈昭昭的眼神慢慢從在場的每個人身上掃過去，最后就定在張哥那張滿是驚恐的臉上，一個字一個字地，冷冷地說：

“回去給你背后的人帶個話。”“誰要是再敢動我身邊的人，哼！我可不光是把合同給撕了那么簡單——我得把你們的路都給拆了！”

就在當天晚上，《風尚前沿》主編辦公室里。

白薇整個人都崩潰了，她發瘋似的把桌子上的東西一股腦兒全掃到地上，那些瓷器“嘩啦”一下碎了一地，那聲音在房間里刺得人耳朵疼。

她對著程麗哭得稀里嘩啦的：“她咋就這么大膽兒呢！她怎么能這么干啊！她根本就不怕那些輿論，她居然連我的資金鏈都查了！程麗啊，咱們可咋辦呀？”

程麗的臉黑得像鍋底一樣，手里緊緊攥著個茶杯，手背上的青筋都鼓起來了。

“砰！”的一聲。

滾燙的茶水和碎瓷片濺得到處都是，熱氣冒起來，把她那張有點扭曲的臉都給弄得模模糊糊的。

“她查出來了又能咋的？”程麗的話像是從牙縫里一點點擠出來的，透著一股狠毒勁兒，“顧時宴能護著她一陣子，還能護她一輩子啊？這游戲啊，這才剛剛開始玩呢！”

她仰起頭，眼睛里透著那種又瘋狂又惡毒的光：“就等著瞧吧。下個月的‘風尚盛典’，她可是壓軸的頒獎嘉賓呢，而我呢，是那場盛典的主持人。我要讓她在全網直播、那么多人都看著的情況下，自己給自己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夜越來越深了。

在沈宅的書房里，沈昭昭正特別有耐心地教小杰擺弄一臺嶄新的頂級電影攝像機呢，還給他講解在不同光比的時候鏡頭語言是啥樣的。金屬機身冰冰涼涼的，鏡片在燈光下泛出幽藍幽藍的光。小杰的手指在對焦環上輕輕滑過，就好像摸到了重生的那種溫度似的。

突然，桌子上的手機輕輕震了一下。

是顧時宴發過來的一條語音。

她點開一聽，男人那低沉又有磁性的聲音就從聽筒里慢慢傳了出來，還帶著那么一丁點兒不太容易發現的寵溺和贊賞呢：“你今天可真颯。不過下一次啊，讓我陪著你一塊兒去‘撕’。”

沈昭昭的手指尖剛碰到屏幕的時候，輕輕抖了一下。

她沒回消息，卻像著了魔似的，長按那條語音，一聲不吭地就把它存到收藏夾里去了。

窗外啊，月亮的光就像水一樣。

小桃拿著一份行程單進來了，興高采烈地說：“姐，下個月‘風尚盛典’的邀請函也到啦！你可是壓軸的頒獎嘉賓呢！造型團隊問咱們這次走啥風格呀？是不是還接著玩‘反差感’，選一條仙里仙氣的公主裙呢？”

沈昭昭把手機關掉，抬起眼睛，看著鏡子里自己的影子。

她那雙眼睛啊，可是見過好多硝煙和鮮血的，這時候半點兒柔和都沒有，就只有那種馬上要上戰場的冷靜和堅決。

公主裙？哼，才不要呢。

那可不是什么慶典，那就是戰場。上戰場的話，當然得穿最適合的戰袍啦。“去跟他們說，”她慢慢說道，聲音很平靜，可那股子不容人反駁的勁兒卻明明白白的，“我得要一件禮服，底色是玄黑色的，上面要有赤金色的裝飾，就像鋒芒一樣。蕾絲啊、碎鉆啊這些多余的東西一概不要。”

她停了一會兒，嘴角往上一翹，帶出一種冷冷的感覺。

“我要這禮服就像一件戰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