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頭一縷陽光從百葉窗縫兒里鉆進來,在干凈的地板上弄出一片片金色的光影,就跟流動的小碎金子似的,風一吹還晃晃悠悠的。
空氣里有點涼颼颼的,早晨的光帶著小灰塵在空氣里慢悠悠地晃悠,摸上去涼絲絲的,感覺都能滲到皮膚里去。
沈昭昭在沙發里蜷著,懷里摟個軟乎乎的云朵抱枕,手指頭在抱枕那細細的絨毛上蹭來蹭去,那感覺就像摸著剛下的雪似的。
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芋圓奶茶,熱乎乎的杯子貼著掌心可舒服了,嘴里滿是芋泥和奶香混在一起的那種細膩的味兒,Q彈的芋圓在舌尖上輕輕一咬,就蹦出糯嘰嘰的甜味兒。
她眼睛瞇著,那表情舒坦得就像只曬太陽的貓,連睫毛在光影下的小影子都透著股懶勁兒。
跟外面那些亂糟糟的事兒比起來,這個公寓安靜得就像個世外桃源似的。
窗外的城市慢慢醒過來了,遠處早班地鐵開過,傳來低沉的“轟隆”聲,樓下早餐鋪子的油鍋“滋啦滋啦”響,可屋里呢,就只能聽到吸管碰杯子那輕輕的“咕?!甭暋?
小桃把平板電腦舉得高高的,小臉興奮得紅撲撲的,聲音都跟著打哆嗦了:“姐?。〗隳憧斐虺颍≡圩騼和砩现辈サ臅r候,同時在線人數最多的時候都超過五千萬了呢!粉絲一下子就漲了三百多萬??!那個‘沈昭昭將軍府夜市學’的話題啊,到現在還在熱搜榜第一名掛著呢!”
她在屏幕上劃來劃去的,手指尖在屏幕玻璃上都蹭出了淺淺的汗印子,還一條一條地念那些被頂成熱門的評論呢:“‘我跟你們說啊,從今天開始,沈昭昭就是我在網上唯一的代言人了!’、‘以前老覺得她這人挺高冷的,現在才知道人家可是將軍的后代呢,那哪是高冷啊,那就是有氣場!’、‘求求昭姐開個歷史文化的課吧,我肯定第一個就去報名!’”
沈昭昭正嚼著芋圓呢,眼皮都不想抬一下,就輕輕“嗯”了一聲。
她舌尖上還留著奶茶那溫溫熱熱、甜甜的味道呢,耳朵里聽著小桃那激動的聲音,手指呢,不知不覺地就在杯壁上那些凝結的水珠上摩挲著,那股子涼意就順著手指頭肚兒慢慢傳開了。
在她看來啊,這就跟在邊關的時候,在篝火前面給那些將士們講故事是一回事兒,只不過是換了個地兒,聽眾從能看見的將士變成了一群看不見的人罷了。
這大概就是人們說的降維打擊吧。“哎,還有呢!”小桃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好多,興奮得都快蹦起來了,“白薇的經紀人被全網罵得可慘啦!昨兒晚上直播剛結束還不到半小時呢,就有人給扒出來了,他是故意去撞小杰的!現在啊,他已經被經紀公司麻溜地給開除了,還發了道歉聲明呢!白薇代言的好幾個品牌方啊,連夜就在微博上說要跟她撇清關系,其中有一個直接就宣布解約了!真的是太解氣了!”
沈昭昭這才有點反應,她不緊不慢地把嘴里的奶茶咽下去,喉嚨里滑過溫熱的奶茶,然后抬起眼皮,眼睛里閃過一絲冷冷的笑意,說:“這就是自作自受唄。她還以為在娛樂圈里使那些潑臟水的手段,對我能管用呢?”
沈昭昭啊,那可是經歷過不少大風大浪的人。她以前在尸山血海里給將士們包扎傷口呢,手指頭上全是血和泥。還在朝堂上跟那些老奸巨猾的人激烈地辯論過,耳邊都是像刀鋒一樣犀利的對峙和低語。
白薇和程麗玩的這些上不了臺面的小把戲,在沈昭昭看來,就跟三歲小孩打鬧似的,特別可笑。
就在這個時候,門鈴響了,清脆的電子音在安靜的屋子里回響。
小桃跑過去開門,站在門外的,正是昨天差點倒大霉的攝影師小杰呢。
小杰手里拎著一個果籃,水果的香味從果籃的縫隙里飄出來,有蘋果的那點酸味兒,還有橙子的香甜味兒。
小杰的臉上帶著一些拘謹,還有特別真誠的感激,手指尖微微地抖著,手心里都出汗了?!吧蛐〗?,桃子姐。”小杰輕輕彎了下腰,把果籃遞過去,“昨天啊,可多虧了你們。要是沒有你們,我這一輩子說不定就完了。”說著說著,他的眼圈有點紅了,聲音也變得沙啞,就好像還卡著當時嚇得不輕的那種哽咽勁兒呢。
他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打工的,還是家里的頂梁柱呢。要是真讓那鍋滾燙的油給燙傷了,那后果可不敢想啊。
沈昭昭在沙發上坐得直了點,讓小杰進來坐:“這就是小事兒一樁,不用這么客氣?!?
小杰卻搖了搖頭,他使勁吸了口氣,眼睛特別堅定地看著沈昭昭說:“沈小姐,我知道我這個想法可能有點冒失。可是呢,我想加入你們的團隊!我對工資沒多高要求,只要能跟著您就成!我就想啊,用我的鏡頭,讓所有人都知道您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兒,對他的沖擊實在是太大了。
那反應速度快得不能再快了,那種臨危不亂的鎮定勁兒,還有后來直播的時候,談笑風生之間表現出來的家國情懷和人生閱歷,一下子就把他以前對這個“花瓶名媛”的看法全給推翻了。
他心里突然就有了一股特別強烈的沖動,他想當個記錄的人,把這份獨一無二的真實給記錄下來。
小桃又驚又喜地看向沈昭昭,這可真是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太巧了。
她們正缺一個信得過而且技術又好的專門攝影師呢。沈昭昭上下打量著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她發現這年輕人的眼睛里沒有一絲諂媚的意思,滿滿的都是純粹的敬佩和向往。
沈昭昭點了點頭,簡單干脆地說:“行嘞。給你的薪資就按咱們這行最高的標準來。在我的團隊里啊,自己人肯定不會被虧待的?!?
“謝謝沈小姐!”小杰興奮得不得了,又給沈昭昭鞠了個躬,說話的聲音都有點哽咽了。
就在這個時候,沈昭昭的手機屏幕閃了一下,蹦出來一條新消息,發消息的人是顧時宴。
消息就短短一行字:“下次吃火鍋的時候,叫上我。”
沈昭昭瞅著那行字,捏著奶茶杯的手指頭稍微頓了一下,那奶茶杯壁的涼意順著手指關節就往心里頭鉆。
她耳朵邊好像又聽見那晚夜市里火鍋鍋底咕嚕咕嚕沸騰的聲音、辣椒在鍋里爆開的噼里啪啦聲、人群里時不時發出的驚呼聲,還有顧時宴站在她身后,低聲問她:“你到底是誰啊?”
而在程麗的辦公室里呢,那氣氛壓抑得就像冰窖似的。
“一幫廢物!全都是廢物!”程麗的臉氣得鐵青鐵青的,她使勁把手機往地上一摔,手機屏幕一下子就碎成了好幾塊,那些碎片濺到地毯上,發出那種悶悶的響聲。
程麗的手指頭還在不停地抖呢,手心里還留著剛才握手機時出的汗。她精心謀劃的那個“清高崩塌計劃”啊,嘿,就一晚上的工夫,竟然變成了“沈昭昭英雄救人還有文化輸出表彰大會”了。這下可好,她自己倒成了給別人做嫁衣的小丑,在那瞎蹦跶呢。
白薇就坐在旁邊,那張化著精致妝容的臉啊,全是淚痕,眼睛里滿是不敢相信的神情。
她雙手緊緊抓著自己的頭發,扯得老用力了,聲音尖尖的,大聲質問著:“咋就成這樣了呢?!程麗啊,你不是說她肯定會慌得不行,會社會性死亡嗎?可結果呢?她現在成了全網都追捧的大英雄了!那我呢?我算個啥呀?一個被解約的大笑話唄!”
她的手機啊,從昨天晚上開始就響個沒停。品牌方就像催命似的打電話,公司也在那質問她,粉絲呢,一個個都脫粉還回踩她。就這么一下子,她感覺自己像是從天上一下子掉進泥坑里了,那落差可太大了。
程麗呢,煩躁得很,一個勁兒地揉著自己的眉心,還冷冷地瞅了白薇一眼,說:“我哪知道她會功夫???我又怎么能想到她能把吃路邊攤都說成是弘揚將軍府文化呢?沈昭昭這個女人啊,咱們都小瞧她了?!彼f話的聲音里都帶著一股冷冷的感覺,這次的失敗啊,讓她頭一回對沈昭昭真的害怕起來了。
就在城市的另外一頭呢,顧氏集團最頂層的總裁辦公室里。
顧時宴就站在那個特別大的落地窗前,手里拿著一份緊急報告,這報告是他的私人助理剛剛送過來的。報告的第一頁啊,就是沈昭昭昨天晚上救人時候的高清動態圖截圖。畫面就停在了她左手揪住小杰后脖領,右腳輕輕點地,旋身往后一拉的那個瞬間。
她的身子就像敏捷的驚鴻一樣矯健,那姿態就跟剛拔出鞘的利刃似的干凈利落。她那一雙平常老是透著幾分懶散和冷淡的桃花眼,就在這一瞬間,冒出來的是一種讓人心驚的、戰士才有的犀利光芒。
他呢,手指不知不覺就攥緊了,關節因為用力都變白了,手指頭差點就掐進紙里去了。
“顧總啊,”助理在旁邊小聲地說,“咱們技術部把視頻翻來覆去地分析了,沈小姐的反應速度還有動作的精準程度,都遠遠超出普通人的范圍了,甚至啊,比那些受過專業訓練的特勤人員還厲害呢。她發力的方式啊,核心的控制能力啊……完全就是頂級格斗術的那一套?!?
顧時宴的眼神變得特別深沉,就像深不見底的黑洞似的。
他這下可算是確定了。
從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輕輕松松就躲開從高處掉下來的東西,再到后來在宴會上像是“不經意”就察覺到危險,一直到昨天晚上那么驚人的一幕……之前他以為的那些個“巧合”的敏銳反應,根本就不是巧合。
這個沈昭昭啊,身體里好像住著另外一個靈魂呢。
是一個又強大、又果斷、經歷過好多戰斗的靈魂。他昨晚啊,就跟失了控似的,直接給李律師打電話。那買熱搜的方式簡單又粗暴,還弄了個特霸道又特幼稚的標題——“我女朋友愛吃,怎么了?”
當時啊,他可不光是想幫她把輿論給扭過來,那就是一種本能的想法,就想把她拉到自己能保護的范圍里,就是那種占有欲,你懂吧?
可是現在呢,他冷靜下來了,才發覺這事兒比他想的復雜多了。
他擺擺手讓助理出去,自己就在辦公室里來來回回地走。
他把手機拿起來,點開了沈昭昭的聯系人界面。
你瞧,昨晚他發的“下次吃火鍋,叫我”這條消息,到現在都沒收到回復呢。
以前啊,他老是站得高高的,就像俯視著那個追著他跑的沈家大小姐。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感覺自己得仰著頭去看她了,她就像被一層一層的迷霧裹著,深不見底,得好好探究探究。
真正的較量,這才剛剛開始呢。
他撥了另外一個號碼,這個號碼就他自己知道。
電話一接通,就聽到一個沉穩的男聲:“先生?!?
顧時宴說話的聲音冷得像冰一樣,一點溫度都沒有:“去查。從沈昭昭出生開始查,她所有的經歷都要查得清清楚楚的,一點小細節都別放過。特別是她一年前出了車禍之后的那些事兒,不管是見過什么人,還是去過什么地方,還有身體和性格上有啥變化,我都得知道?!薄坝浐昧?,是全部?!?
這一回,他要的可不是什么答案,他要的是真相。
這個時候呢,沈昭昭總算把視線從顧時宴的消息上挪開了。她啥也沒回,就把手機倒扣在沙發上了,手機背面的玻璃和木質茶幾一接觸,就發出了輕輕的“嗒”的一聲。
小桃就好奇地問:“姐,誰的消息呀?是顧總不?”
沈昭昭嘴角往上一翹,帶出一抹挺有意思的笑。她往窗外看去,城市正慢慢蘇醒呢,陽光一點一點地往高樓的玻璃幕墻上爬,映出那種流動的光斑。她就淡淡地說:“不過就是一只鼻子靈得很,開始懷疑獵物身份的狐貍罷了?!?
她把手機拿起來,手指在屏幕上輕輕點了幾下,給顧時宴回了三個字。
不是“好”字,也不是“可以”這倆字。
而是——
“看心情?!?
這游戲的規則啊,打現在起,就由她來定了。
顧時宴,你想進來玩?
先瞅瞅你自己,夠不夠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