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核心只有一個字:錢!
- 激進派的我被保守派怒斥保守
- 精品香煙
- 2266字
- 2025-08-04 23:26:30
他的眉頭緊緊鎖起:“都江堰乃是李冰郡守所造的千秋偉業,分水魚嘴、飛沙堰、寶瓶口,三位一體,構思精妙絕倫,有‘水旱從人,不知饑饉’之稱。”
“此等利國利民之重器,歷代蜀守皆以上上之心維護,何至于突然就要大規模修繕?而且,若是真有滔天水患,以天下匯在巴蜀之地的根基,不可能連一絲風聲都收不到。除非……”
“除非,是有人故意夸大其詞,甚至無中生有。”嬴成蟜接過了他的話頭,將茶杯重重地頓在案上,發出一聲悶響。
清澈的茶水在杯中激蕩,一如他此刻并不平靜的內心。
“皇兄每日批閱的奏章堆積如山,六國初定,百廢待興,他不可能事事都親赴實地查驗。地方郡守的奏報,便是他了解天下的眼睛和耳朵。”
嬴成蟜的指節在桌案上輕輕叩擊,發出規律的“篤篤”聲,“如果這眼睛和耳朵出了問題,那他看到的,聽到的,就都是別人想讓他看到和聽到的東西了。”
這番話,讓姜商心頭一凜。
他瞬間明白了嬴成蟜的憂慮所在。
趙高之流,是潛藏在咸陽宮這顆心臟里的毒瘤,固然兇險,但畢竟在眼皮子底下。
而這些遠在天邊的地方大員,若是起了異心,欺上瞞下,中飽私囊,那便是帝國的四肢百骸在悄然腐爛。
大秦這艘剛剛啟航的巨輪,或許不會被驚濤駭浪打翻,卻有可能被船底這些悄悄滋生的蛀蟲,一點點啃噬干凈!
“君上是懷疑,有地方官吏借著天災的名義,虛報災情,意圖騙取國庫的錢糧?”呂不韋的聲音壓得極低。
“皇兄剛剛一統天下,威望正隆,六國舊地人心未附,他最重民生,以示新朝之仁政。地方上只要報了災,朝廷必然會撥下錢糧賑濟。”
“這筆錢,過一遍手,能有多少真正落到災民手里,又有多少能用到修繕工程上,可就不好說了。”
嬴成蟜冷笑一聲,“我那個傻哥哥,為了充盈國庫,連我的私房錢都搜刮。可他辛辛苦苦攢下的家底,轉眼就可能被這幫碩鼠搬空了。我能不心疼嗎?”
話語里帶著幾分玩笑般的抱怨,但呂不韋聽出的,卻是那份深藏于心的兄弟之情和對帝國的責任感。
他知道,自家這位君上,對始皇帝陛下,那是真的好。
嘴上再如何不情不愿,行動上卻永遠是最誠實的。
“此事非同小可。”呂不韋的神情凝重到了極點,“這不僅是貪腐,更是動搖國本!若長此以往,民心失盡,帝國危矣!”
“所以,此事必須查個水落石出。”嬴成蟜的目光重新變得銳利,“老姜,我要一個最真實的結果。關中旱情的實際影響有多大?江南幾郡,究竟有沒有發水?蜀郡的都江堰,是否真的到了需要大修的地步?我要知道,那些奏章里,有幾分真,幾分假!”
“君上放心!”呂不韋躬身領命,眼中精光一閃而過,“不出十日,屬下必將三地最詳盡、最真實的情報,呈于君上案前!”
天下匯的商隊遍及帝國每一個角落,每一個伙計,就是帝國最敏銳的觸角。
無論是官倉的儲量,還是市井的米價,抑或是鄉野間農戶的一句怨言,都瞞不過他們的眼睛和耳朵
他頓了頓,補充道:“此事,屬下會親自督辦。另外,我也會讓魯勾踐帶幾名好手,親自去一趟蜀郡,實地勘察都江堰。”
“他是墨家游俠出身,于機關構造、土木工程一道,頗有心得。由他去,定能看出端倪。”
“好。”得到這番詳盡周全的回復,嬴成蟜滿意地點了點頭,緊繃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放松。
他將此事全權交給了呂不韋,便再不多問,仿佛剛才那個心系天下、洞若觀火的智者只是曇花一現。
他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整個人重新癱坐回寬大的椅子里,又恢復了那副憊懶隨性的模樣:“行了行了,這些煩心事就交給你了。”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我皇兄就是那個最高的人。”
呂不韋看著他這副模樣,不由得莞爾。
他知道,君上并非真的甩手不管,而是源于對他和整個團隊的絕對信任。
這種將后背完全交給屬下的氣魄,才是真正讓眾人死心塌地追隨的原因。
他再次一揖,便悄然退出了書房,雷厲風行地去安排查證之事。
而嬴成蟜,則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將此事拋之腦后,埋首于一堆畫滿了各種奇怪符號和圖紙的竹簡之中。
對他而言,查處貪腐是“擠膿瘡”,而推廣新學、開啟民智,才是真正的“強身健體”。
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
翌日,咸陽宮,麒麟殿。
朝會的氣氛一如既往的莊嚴肅穆。
文武百官分列兩側,頭戴梁冠,身著朝服,在晨光熹微中,靜候著帝國至高無上的主人。
“陛下駕到——!”
隨著內侍一聲高亢的唱喏,身著玄色龍紋冕服的嬴政,大步流星地從后殿走出,龍行虎步,不怒自威。
他高踞于王座之上,深邃的目光掃過階下群臣,整個大殿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冰冷而威嚴的聲音在大殿中回響。
短暫的沉寂之后,預料之中的環節,開始了。
治粟內史率先出列,躬身奏報:“啟奏陛下,關中大旱,赤地千里,雖有鄭國渠與白渠灌溉,仍有大片農田歉收。臣請陛下下旨,開官倉放糧,并撥付專款,以安撫災民,助其渡過難關!”
他話音剛落,一名來自南郡的郡守立刻跟上,聲淚俱下地哭訴:“陛下!南郡、長沙郡一帶,連日暴雨,江水泛濫,沖毀良田無數,災民流離失所,嗷嗷待哺!臣懇請陛下天恩,速發錢糧,救濟災民啊!”
緊接著,蜀郡郡守也出班上奏,他的聲音更是沉痛:“啟奏陛下,蜀郡此次水患尤為嚴重,岷江暴漲,已危及都江堰之根本!飛沙堰多處受損,寶瓶口亦有淤塞之險。此乃我大秦糧倉之基石,若不及時進行大規模修繕,恐有傾覆之危!臣斗膽,請陛下速撥百萬金,以固我大秦之天府!”
一時間,殿上“哭窮”之聲此起彼伏。
這個要錢賑災,那個要錢修河,還有邊將上來請求增加軍費,以防備匈奴和百越的侵擾。
種種奏請,核心只有一個字——錢!
按照以往的經驗,每到這個時候,始皇帝的臉色都會變得極為難看。
國庫的錢糧,那都是帝國的血液。
眼看著四面八方都是張口要錢的窟窿,饒是他這位千古一帝,也難免會感到焦頭爛額,甚至會當庭斥責幾句,讓整個朝堂的氣氛都降到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