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寬嚴之別,判若兩人!
- 激進派的我被保守派怒斥保守
- 精品香煙
- 2095字
- 2025-08-05 19:52:26
不少六國舊臣,甚至已經做好了承受雷霆之怒的準備。
然而,今日的始皇帝,卻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他靜靜地坐在王座上,聽著下方一聲聲或真或假的哭訴,臉上非但沒有絲毫怒意,反而帶著一種令人捉摸不透的平靜,甚至……是一絲淡淡的從容。
他就那么看著,聽著,直到殿內漸漸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他的身上。
嬴政的目光緩緩掃過階下眾人,將每一張面孔,每一種表情都盡收眼底。
“關中旱情,朕已知曉。治粟內史,你擬個章程上來,開倉放糧之事,準了。但朕要你記住,每一粒糧食,都要發到真正的災民手中。朕會派遣御史巡查,若讓朕發現有官吏中飽私囊,克扣百姓,朕不介意讓廷尉的詔獄多幾個客人。”
治粟內史心頭一凜,連忙叩首:“臣,遵旨!必不敢有負陛下所托!”
嬴政微微頷首,目光又轉向了那幾位哭訴水患的南郡、蜀郡官員。
“南郡、長沙郡水患,朕也深感痛心。這樣吧,”他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朕從少府中撥付五十萬金,作為賑災專款。同樣,御史臺會派出專員,隨款項一同前往,監督發放。務必讓每一個災民,都能有飯吃,有衣穿,有片瓦遮頭。”
“謝陛下天恩!”南郡郡守大喜過望,連忙叩謝。
五十萬金,這可是一筆天大的數字!
然而,他的喜悅并未持續多久,始皇帝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如墜冰窟。
“至于蜀郡都江堰……”嬴政的語氣微微一頓,目光如電,直刺蜀郡郡守:“你說飛沙堰多處受損,寶瓶口有淤塞之險。那朕問你,飛沙堰受損的具體是哪幾段?”
“是竹籠石礫的結構松動,還是堰體本身出現了沉降?寶瓶口的淤塞,是上游帶來的泥沙,還是兩岸山體滑坡所致?”
“你奏章上所言的‘大規模修繕’,具體要修哪里?工期幾何?用料幾何?所需工匠幾何?這些,你可有詳細的勘測與規劃?”
一連串精準而專業的問題,如同一柄柄重錘,狠狠地砸在蜀郡郡守的心上。
他當場就懵了。
他哪里知道這些!
他的奏章,不過是幕僚們根據往年慣例,添油加醋寫出來的罷了。
本以為只要把災情說得慘一些,皇帝就會大筆一揮批下錢來,誰能想到,這位高高在上的始皇帝,竟然會問得如此……細致入微!
“這……這個……”蜀郡郡守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臣……臣只是接報,具體……具體的細則,還……還未來得及詳查……”
“未來得及詳查,就敢上殿來跟朕要百萬金?”嬴政的聲音陡然轉冷,一股磅礴的帝王威壓瞬間籠罩了整個大殿,“你是覺得朕的錢,都是大風刮來的嗎?還是覺得,朕的江山,可以任由爾等糊弄?”
“臣不敢!臣萬萬不敢!”蜀郡郡守“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渾身抖如篩糠。
大殿之內,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被始皇帝這突如其來的雷霆之威所震懾。
尤其是那些同樣存了些小心思的官員,更是心驚膽戰,噤若寒蟬。
他們想不明白,為何之前對旱災、水災都表現得如此寬仁的陛下,會在都江堰這件事上,突然變得如此較真?
王座之上,嬴政冷哼一聲,卻沒有立刻發作。
他緩緩道:“都江堰乃國之重器,不容有失。但修繕之事,也絕不可憑空臆測,勞民傷財。”
“這樣吧,朕會派工部、水部官員,連同少府的能工巧匠,組成一支勘察隊伍,即日啟程,前往蜀郡,對都江堰進行一次全面的檢查。究竟哪里該修,應該怎么修,需要多少錢,等他們的勘察結果出來,再做定奪!”
“在此之前,你蜀郡上下,給朕打起精神,嚴密監控水情。若因爾等懈怠,致使都江堰真出了岔子,朕唯你是問!”
“臣……遵旨!”蜀郡郡守癱軟在地,聲音都帶著哭腔。
他知道,自己完了。
處理完此事,嬴政的目光再次掃視全場,原本的那些哭窮之聲,此刻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整個朝堂之上,一片肅然。
始皇帝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神色。
他大手一揮,聲音恢復了往日的威嚴與宏亮:“眾卿還有何事啟奏?”
無人應答。
“既如此,退朝!”
說罷,嬴政起身,在一眾內侍的簇擁下,昂然離去,只留下滿朝文武,心思各異。
群臣緩緩散去,不少人交頭接耳,議論著今日朝堂上這不同尋常的一幕。
麒麟殿外的白玉階上,晨風尚帶著幾分涼意,卻吹不散百官心頭的燥熱與驚疑。
往日里,退朝之后,相熟的官員總會三三兩兩,或議論朝政,或相約小酌,氣氛雖不至喧嘩,卻也輕松。
然而今日,空氣中卻彌漫著一種無形的壓抑。
“李斯廷尉,今日陛下……似乎與往日大不相同啊。”一名須發微白的老臣湊到李斯身邊,壓低了聲音,臉上帶著幾分后怕。
他乃是內史,掌管京畿之地的政務,方才治粟內史奏報關中旱情時,他的心也一直懸在嗓子眼。
李斯停下腳步,他那張素來如同法典般刻板的臉上,此刻也罕見地流露出一絲深思。
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王大人覺得,有何不同?”
“寬嚴之別,判若兩人!”那王大人感慨道:“對待關中旱情、江南水患,陛下是何等仁厚?五十萬金,說撥就撥了,連眉頭都未曾皺一下。可輪到蜀郡都江堰,卻又為何如此……如此較真?那蜀郡郡守,我看魂兒都快嚇飛了。”
旁邊另一名身材微胖的官員也湊了過來,此人是少府屬官,掌管著皇室的財貨工造,對錢糧之事最為敏感。
他擦了擦額角的虛汗,心有余悸地說道:“是啊!往日里,只要地方上報了災,陛下雖有不悅,但終究還是會以安撫民心為重。”
“今日卻像是拿著一把最精細的尺子,一寸一寸地去量那蜀郡郡守的奏報。那幾個問題,莫說是他,便是在場的工部官員,若無實地勘察,怕也答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