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若上了朝,‘天下匯’誰來管?
- 激進派的我被保守派怒斥保守
- 精品香煙
- 2065字
- 2025-08-13 00:01:01
“砍不到,砍不到!”嬴成蟜一邊躲,一邊嘴里還不閑著,繼續拱火:“皇兄,你這劍法是越來越慢了。三年前,你還能追著我砍半個時辰,現在這才幾招啊,劍都快拿不穩了吧?”
“閉嘴!”嬴政氣得額頭青筋暴起,手中的劍招愈發凌厲。
兩人一個追,一個逃,在偌大的章臺殿里上躥下跳。
這場面,若是讓趙高看到,怕是眼珠子都要驚得掉出來。
威嚴赫赫、君臨天下的始皇帝,與權傾朝野、算無遺策的長安君,此刻竟像兩個在街頭打架的頑童,將象征著大秦帝國最高權力的章臺殿,鬧得一片狼藉。
追逐了約莫半炷香的功夫。
“呼……呼……呼……”
嬴政終于停了下來,他雙手拄著泰阿劍,劍尖杵在地上,胸膛劇烈地起伏著,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口中喘著粗氣。
常年伏案批閱奏疏,處理國事,早已透支了他的精力。
盡管他依舊堅持習武,但終究不復少年時的巔峰狀態。
反觀嬴成蟜,依舊是那副氣定神閑的模樣,他落在不遠處的一張書案上,盤腿而坐,甚至還有閑心從果盤里拿起一顆葡萄,慢悠悠地剝了皮,丟進嘴里。
“嘖嘖嘖,”嬴成蟜優哉游哉地搖了搖頭,嘴里發出惋惜的咂嘴聲,繼續無情地拉著嘲諷:“皇兄啊,我說你什么好。真該少去點后宮,多花點時間練練武才是正經。這才多久?半炷香都不到,你就不行了。想當年,你起碼還能堅持一炷香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還伸出一根手指頭,比劃了一下。
這番話,若是放在尋常男人身上,已是奇恥大辱。
然而,這一次,嬴政卻沒有像之前那樣暴跳如雷。
他只是喘息著,用一種復雜難明的眼神看著自己這個玩世不恭的弟弟。
那眼神中,有怒其不爭的惱火,有無可奈何的縱容,更多的,卻是一種深深的疲憊。
其實,他心里很清楚,成蟜這番胡鬧,看似沒心沒肺,實則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為自己排解心中的郁結與壓力。
這個弟弟,總是能用最不正經的方式,做最體貼的事。
嬴政緩緩直起身子,將泰阿劍插回墻上的劍鞘,動作間帶著一絲蕭索。
他走到御座前,沒有再坐上去,而是頹然地坐在了冰冷的御階上,就像一個卸下了所有重擔的普通人。
他擺了擺手,聲音沙啞地開口道:“朕……又何嘗不想?”
“大秦初定,四海未平。北有匈奴窺伺,南有百越作亂,內有六國余孽蠢蠢欲動,朝堂之上,人心各異。”
“堆積如山的政務,千頭萬緒的國策,哪一件,不需要朕親自過問?哪一樁,不需要朕殫精竭慮?”
嬴政的目光掃過殿內狼藉的竹簡,自嘲地笑了笑:“朕恨不得將一個人劈成八個來用。你以為朕不想像你一樣,縱馬江湖,快意恩仇?可朕是皇帝,是大秦的始皇帝!朕的身后,是這萬里江山,是億兆黎民!朕,退無可退!”
說到最后,他的聲音里充滿了無盡的疲憊與孤寂。
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展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即便是面對皇后,面對扶蘇,他也是那個威嚴果決、無所不能的君父。
唯有在嬴成蟜面前,他才能放下所有的偽裝。
嬴政抬起頭,看向嬴成蟜,眼神中帶著一絲埋怨:“朕讓你入朝輔政,分攤國事,你卻整日游手好閑,避之不及。若是你能替朕分擔一半,朕何至于此?”
聽到這話,方才還嬉皮笑臉的嬴成蟜,臉上的笑容卻漸漸收斂了。
他從書案上跳了下來,走到嬴政身邊,學著他的樣子,也在御階上坐下。
他沒有反駁,也沒有安慰,只是靜靜地陪著他坐了一會兒,讓嬴政的情緒慢慢平復。
過了許久,嬴成蟜才緩緩開口,聲音難得地正經了起來:“我上朝?”
他嗤笑一聲,語氣里帶著一種絕對的自信與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但這輕蔑,并非針對嬴政,而是針對朝堂上那些所謂的棟梁之才。
“皇兄,你別說胡話了。我若是天天跑去章臺殿,跟那幫老頭子引經據典,吵得面紅耳赤,誰給你掙錢去?”
嬴成蟜伸出三根手指,在嬴政面前晃了晃。
“三樣東西,是帝國的根基。第一,是軍隊,刀把子。第二,是律法,規矩。這兩樣,你玩得比誰都溜,天下無人能及。”
“可第三樣呢?”嬴成蟜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仿佛能洞穿人心,“是錢袋子!是糧食!沒有錢糧,你拿什么養那百萬大軍?拿什么修長城,開靈渠,筑馳道?拿什么給文武百官發俸祿?拿什么去賑濟災民?”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只管掌好你的刀把子和規矩,這錢袋子,我給你看著!”
“你以為我這些年,東奔西走,組建‘天下匯’,聯通四海商路,是在游山玩水嗎?”
“北地戰馬,西域香料,東海之鹽,江南之絲,蜀中之鐵……哪一樣不是白花花的銀子?哪一樣不是能充盈國庫的命脈?”
嬴成蟜的嘴角勾起一抹驕傲的弧度,那是一種掌控著巨大財富與力量的絕對自信。
“就你那花錢的速度,修阿房宮,建驪山陵,哪一樣不是吞金巨獸?我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皇兄,但凡換個人在我這個位置上,就憑朝廷府庫那點可憐的稅收,你這煌煌大秦,不出十年,就得被你自個兒給折騰空了!”
“我若上了朝,‘天下匯’誰來管?那些見錢眼開的商人,那些陽奉陰違的地方豪族,誰去敲打?誰去制衡?到時候,大秦的經濟命脈,被人從根子上挖斷了,你哭都來不及!”
這番話,說得囂張至極,卻又是不容辯駁的事實。
嬴政建立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龐大帝國,也開啟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大建”時代。
長城、馳道、阿房宮、驪山陵……這些耗資巨大的工程,如同一臺臺恐怖的碎鈔機,瘋狂地吞噬著帝國的財富。
僅僅依靠傳統的農業稅收,根本無法支撐如此龐大的開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