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今日朝堂之事,你怎么看?
- 激進派的我被保守派怒斥保守
- 精品香煙
- 2017字
- 2025-08-11 22:45:29
嬴成蟜一字一頓地說道,聲音不大,卻斬釘截鐵。
“你父皇要殺誰,那是他的決定,也是國法的決定。我,身為大秦的長安君,只會支持,不會反對。”
“你……”嬴扶蘇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他沒想到,一向最是疼愛自己的叔父,這次竟然會拒絕得如此干脆,如此不留情面。
“回去吧。”嬴成蟜端起桌上的茶盞,下了逐客令,“好好想一想我今天說的話。什么時候想明白了,再來找我。”
“治國,靠的不是引經據典,也不是誰的聲音大,誰的品德更高尚。治國,靠的是律法,是規矩,是賞罰分明!”
“李御史,是死是活,不取決于你我的態度,而取決于他究竟犯了多大的罪,對大秦造成了多大的損害。廷尉府,會給他一個公正的裁決。”
嬴成蟜說完,便低下頭,自顧自地品起了茶,再也不看他一眼。
嬴扶蘇僵立在原地,手腳冰涼。
他感覺自己像是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渾身上下,徹底涼透了。
叔父的話,如刀,如劍,剖開了他一直以來所信奉的一切,讓他看到了一個他從未接觸過的、冰冷而殘酷的真實世界。
原來,對罪惡的仁慈,就是對善良的殘忍。
原來,看似高尚的求情,背后卻可能助長更大的罪惡。
原來,他所以為的“仁”,在真正的國家大義面前,是如此的幼稚可笑。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書房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渾渾噩噩地離開長安君府的。
他的腦海中,反復回響著嬴成蟜最后的那幾句話,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警鐘,震得他頭暈目眩,心神不寧。
看著嬴扶蘇失魂落魄離去的背影,書房內的嬴成蟜,緩緩放下了茶盞。
他的臉上,沒有絲毫得色,反而多了一抹沉思。
今日這番話,說得重了。
但,不得不重。
再不敲打,這大侄子就真的廢了。
只是,這劑猛藥下去,究竟是能讓他幡然醒悟,還是會讓他心生怨懟,就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嬴成蟜的目光,再次投向了窗外。
咸陽的天空,依舊是那般高遠遼闊。
但在這片天空之下,一場由江南水患引發的政治風暴,才剛剛拉開序幕。
李御史,只是第一顆被推到臺前的棋子。
而他,嬴成蟜,雖然不想入局,卻已身在局中。
這盤棋,從他踏入咸陽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沒有了退路。
他緩緩收回了投向窗外的目光,他看向依舊呆立在原地的大侄子,心中那股恨鐵不成鋼的火氣,終究還是化作了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話說重了,但藥不重,如何去得了這深入骨髓的病根?
他不想再在這個沉重的話題上繼續下去,過猶不及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逼得太緊,萬一這孩子鉆了牛角尖,起了逆反之心,反倒不美。
嬴成蟜懶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隨口說道:“不說這些掃興的事了。前幾日,天下匯南邊的船隊運來了一批新奇的水果,據說是從嶺南之外的蠻荒之地得來的,名喚‘龍眼’,又叫‘桂圓’,汁多肉厚,甜如蜜餞,味道著實不錯。我讓人給你府上也送去了一些,可曾嘗過?”
嬴扶蘇此刻腦子里亂成了一鍋粥,無數個念頭在其中翻滾、碰撞、炸裂。
“瀆職”、“無能”、“擋箭牌”、“為腐爛的利益鏈條張目”……
他所信奉的“仁德”,他所堅持的“公理”,在叔父那番話的映照下,竟顯得如此蒼白、幼稚,甚至……丑陋。
他沉浸在這種巨大的自我懷疑與思想崩塌之中,根本沒有聽清嬴成蟜在說什么。
直到嬴成蟜的聲音再次響起,他才如同大夢初醒一般,猛地一個激靈,懵懂地抬起頭,眼神渙散地望著他。
“叔……叔父?”
看著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嬴成蟜知道,今日的談話,到此為止了。
再說下去,也無甚意義。
他擺了擺手,語氣平淡地道:“沒什么。看你精神不濟,想來也是累了。今日就到這里吧,早些回府歇息去。”
“記住,遇事,多用你的腦子去想,而不是用你的耳朵去聽。尤其是那些圣賢書,讀進去,也要能走出來。”
這番話,算是最后的提點。
嬴扶蘇渾身一震,那雙迷茫的眸子里,似乎閃過了一絲微光。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卻發現喉嚨干澀,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最終,他只是默默地、無比僵硬地再次躬身,行了一個大禮。
這一次,沒有引經據典,沒有繁文縟節,只是一個晚輩對長輩最純粹的告別禮。
“侄兒……告退。”說完,他便轉身,一步一步,如同提線木偶般,走出了書房。
嬴成蟜目送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久久沒有言語。
一塊美玉,若不經雕琢,終究只是一塊頑石。
大秦的未來,不需要一塊溫潤的佩玉,而是需要一柄能夠開疆拓土、鎮壓宵小的國之利器。
……
咸陽宮,章臺殿。
巨大的青銅燈架上,燭火如豆,將整座空曠威嚴的大殿映照得忽明忽暗。
堆積如山的竹簡奏疏,散發著淡淡的墨香與桐油的味道。
嬴政剛剛批閱完最后一份奏疏,修長的手指輕輕揉了揉眉心,略顯疲憊地向后靠在寬大的椅背上。
一旁的趙高,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上前一步。
他察言觀色的本事早已臻于化境,幾乎在嬴政放下筆的那一瞬間,便恰到好處地端上了一盞溫熱的參茶。
“陛下,夜深了,請用茶。”他的聲音尖細而柔順,恭敬到了骨子里,卻又不會讓人覺得諂媚。
嬴政沒有看他,只是接過茶盞,輕輕撥動著杯中的浮葉,沉默了片刻,這才開口。
“趙高。”
皇帝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的波瀾,卻讓趙高的脊背瞬間繃緊,頭垂得更低了。
“奴婢在。”
“今日朝堂之事,你怎么看?”嬴政淡淡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