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Ⅲ型的意思不是‘第三代’，而是‘第三種魔力規則’，Ⅰ型是吸收與放出、Ⅱ型是擴散與轉化、Ⅲ型是集散和擴張，您真的是天才！”歌蕾蒂婭激動的稱贊道。

“沒錯，而Ⅳ型是聯通與搭建，但理論無論如何也無法滿足邏輯，魔力沒有連通性，或者說…我還沒有找到介質。”

“介質…比如靈族的靈能？”歌蕾蒂婭嘆息道：“可惜百萬短命種，才將將抵得上一個傳奇個體。”

“是啊。”

林格點頭，他得承認一個事實。

這牛排確實膩，雖然他有完美的能量消化，但第五塊的時候就已經有些難以下咽了，嘴里全是油。

這破玩意，泰倫蟲族吃了都得滿地找蒜。

另外那警告的低語已經徹底消失了，他不知道魔王還有遠程狙殺的能力，但恐怕也是基于他的靈魂，靈族本源對他的靈魂低語，魔王才能順藤摸瓜，把那本源徹底抹除。

靈族完全滅絕了。

不過嘛，原則問題，可以理解，魔王對于原則的矜持遠超過林格，所以此事他也沒太放在心上，只不過反向追溯靈族幸存者，來破壞儀式的計劃告吹了。

那儀式也許不非得是靈族來維系，擁有超強壽命的精靈可能也行。

至于眼前的美女……應該就是‘貪婪’本尊了，求知欲旺盛，對于理論的渴望，對于實踐的饑渴，對于結果的貪婪，無不在彰顯其本性。

“我真的很期待！您完成Ⅳ型理論的那一天，請務必第一時間告知！”

“好的。”林格笑道。

但Ⅲ型已經是人類的極限了，哪怕是原身也無法再進一步，原身可以說是一個冷酷的做題機器，情感幾乎沒有，‘賢者智庫’這冰冷的機械感說明了一切。

“女皇陛下究竟在做什么呢？”

“嗯？”

歌蕾蒂婭被這突如其來的話題打斷了思考，聞言，她也很快陷入了沉默。

“那位小宰相屬實不該，她可是帝國未來的中樞，政治、軍事的全能型頂級天才，翼魔對她進行了七十三次斬首行動，全部失敗。”林格回憶道。

“我也搞不懂，但據說…她恐怕真的背叛了陛下。”

林格撐起下巴，用餐叉戳了戳盤子里膩到發昏的牛排，陷入思考，“未來的帝國元帥已經死了，宰相叛變，而我，毫無疑問，將會接管術士塔，成為大賢者，至于您，絕對是大魔導總管。”

“是啊，天才建筑師菲林，若無這場儀式，她會是未來的帝國建設總設計師，您的未婚妻，那位溫妮莎·夏爾露小姐，其絕對夠成為貴族首腦，藝術家高特先生，那天籟之音讓海妖全族放棄了戰爭，褪去了灌溉大地的海潮。”

林格咋舌，隱隱有了些怒意，“最讓我無法理解的是……”

“喬休斯，帝國的‘神農’。”歌蕾蒂婭疲憊的垂下了頭，雙肩立刻軟了下去，任由發梢垂落在油膩的牛排湯汁里，“沒有姓氏的平民，卻開發出了魔力田，改造了多種作物，讓戰時失去生機的大地重獲新生，至少救了數億平民。”

“他最應該是圣人，倘若儀式無法阻止，我尊他為圣。”

“我也一樣，林格先生，我發現引發儀式的是極端情緒，而非所謂的罪人，您覺得呢？”

林格點頭認可，“我覺得有道理，洛根閣下質問陛下，聲稱人王背叛了他，再加上暴怒襯托出他的極端傲慢，最終引發了儀式，我們該深思、窺視自己的內心。”

“嗯……”

與歌蕾蒂婭的交流短暫的停止了，林格突然露出一抹難以名狀的微笑，卻又轉瞬即逝。

——魔王陛下，我找到將她獻祭的方式了。

【說來聽聽。】

——她對于知識的渴望，可以形成某種極端情緒，而作為一個學者，她絕對無法拒絕真理般的知識，所謂朝聞道夕死可矣，三天內，我有把握激發出她對我的殺意，再進一步激活她貪婪的本性。

【……】

——我已經明白了儀式被激活需要怎樣的情緒，界定點是死亡，只要情緒超越了死亡，便可以成功發動啟示錄。

【可你在抗拒，不同于之前的果決與冷酷，我感受到了你的人性在主導思維，你出現了憐憫、悲傷。】

——那是為了剖析儀式，我其實并不想殺死洛根。

——我沒必要再瞞著您了，我把自己打造成冷酷的劊子手，以此來博弈我們之間的信任鏈接，現在誓言成立，說到底，我是個人啊。

【這就是人性？這就是凡性？】

——嗯，純粹到不可理喻，又復雜到令人發狂。

【……】

“！”

忽地，林格感受到了溫暖，就好像有一雙無形的手臂，將他擁入懷中，那一刻，緩慢消散的理智正在開始回升，暖意被無限放大的同時，痛苦消失了。

甚至那脊背冰涼的感覺，也隨之消散。

【我從未嘗試過擁抱一個凡人，我不知道這能對你起到什么幫助，我探出的視野，從城鎮里人類的行為中學到，這種方式可以止住啼哭，抑制痛苦。】

“……”

——您尋回了‘母性’。

【或許吧，殺死最后的靈族時，我的憤怒被一種難以言表的悲傷所取代，那是自我出生起，就從未出現過的情緒，我曾認為權威不需要悲傷與憐憫。】

“……”

人類啊，無論童年還是中年，亦或是老年，最無法抵抗的始終都是‘媽媽抱’。

“女皇在背叛人類。”

“什么？！”

林格眼中的渾濁蕩然無存，思維如同高速運轉的計算機，冷靜的分析了所有情報。

——人類無法維持儀式，靈族的儀式依賴靈能連接，也即是Ⅳ型魔力規則，靈能可以將靈魂連接，也即是魔力連通性的介質，啟示錄是一臺靈能法器，只有靈族與其下屬的精靈可以驅動。

——她必然與精靈達成了協議，但精靈長期生活在靈族的高信仰環境之下，早已習慣了信仰規則，女皇不可能不知道人類無法凝聚出足夠驅動人造神的信仰。

林格沉默的起身離去，他心中出現了一個可怕的構想。

按理說，精靈若是可以獨自完成升天儀式，絕對會不計代價來搶奪啟示錄，所以林格猜測，恐怕連精靈都無法承受神格形成的代價，七個短命種的靈魂，怎么可能。

百萬人類才抵得上一個傳奇個體？她要獻祭至少七百萬人嗎？

至于神性的軀殼，人類…乃至精靈的靈魂絕對不足以誕生圣人，魔王的成長提醒了他，圣人需要的是神性，徹底拋棄凡性的神性。

所以林格猜測，真正的圣人是那最后的靈族獨苗，女皇打算用皇都所有人，借由靈族的軀殼，讓人類與精靈一同完成晉升。

但是……

現在圣人軀殼已死，按理說儀式該停止了，還有什么沒想到的嗎？

女皇，你在玩火啊。

“……”

歌蕾蒂婭默默看著林格離去，只留下了那句令人不禁恐慌的話，無論她如何思索，都無法理解，但擺在明面上的事實卻對她發出了鮮明的警告。

“……等等，你還沒結賬呢！”

我沒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