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同僚！”

不算安靜的宴會大廳在這一道聲音出現后瞬間進入寂靜，針落可聞。

張流云放下手中的香檳，看了一眼主席臺，怒放的鮮花后空無一人。

誰在惡作劇嗎？

“作為本次網絡文學交流大會的主辦方之一，有一個疑問，一直深深地埋藏在我心底——”

抑揚頓挫的語調，刻意搞怪的尾音，善意的笑聲逐漸響起。

“不知道能否向你們請教？”

張流云低頭微笑，周遭的環境變得活絡起來，性格比較開朗的一位大神直接隔空喊話：

“問吧！”

“哈哈！那我就不客氣嘍？”

“如果說：你們成為一個主角，你最想要的能力、或者說金手指，是什么？”

這還用說嗎，肯定是永生啊——

張流云下意識在心中默念。

“好的！永生！我聽到了！還有嗎？！”

臉上的微笑在剎那間凝固，他確定自己剛才沒有說任何話，也確定自己沒有聽到旁邊人發出任何聲音。

誰說的？

宴會廳不算大，以這種安靜的環境來看不可能漏掉任何信息，誰說的？他怎么聽到的？

自己搞錯了嗎？

可是那種反應速度，不應該吧？

問題剛陳述完就有了回答？和自己在大腦中的聲音保持了一致？

“看穿人心！”

這次的聲音真切的來自周邊，張流云看了一眼那個容貌平平的女頻寫手，臉上的表情本能替換成微笑和贊賞。

“好，不錯的能力。”未知聲音也夸獎道。

“正面無敵！”

“正面無敵？您指的是：只要您所面對的地方，無論任何存在都無法與您匹敵嗎？”

“是的！”胖子寫手用力的揮手加點頭，喝了不少酒的他紅光滿面。

有人帶頭，眾人紛紛跟上，一時間各種稀奇古怪的能力都出來了。

隨意轉換性別？隨意和人互換身體？

這種能力，有點油膩吧？

元素專精？

冰火光暗等所有元素全部精通的法師類型是嗎？

禁魔軀體？

這應該是自帶沉默的強大武士。

……

……

是什么抽獎活動嗎？

張流云一直在尋找，但確實沒有發現聲音的來源，講話人應該不在現場。

沒有多想，自己雖然是個小說寫手，筆下的人物可以在幻想世界中所向披靡，隨意作為，但這可是無比真實的現實世界;

他放下香檳，隨意找了個椅子坐下。

“啪——”燈滅了。

張流云站起身，眉頭緊鎖，這不單單是大廳的燈光消失了，眼前是完全的黑暗，仿佛光明在一瞬間被某種東西給吞噬了。

到底發生了什么？

“感謝各位的積極發言，接下來，我將為你們解釋這么問的原因。”

聲音逐漸遠去，溫度開始降低，洶涌的狂風讓張流云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空無一人的街道，聳立的殘破建筑，陰沉的天空不見太陽。

張流云站立在高樓頂端，所見之處全是破敗，斷裂的墻垣，像是被巨劍斜斬掉的高樓，密密麻麻、空洞洞的窗戶像是一雙雙已死之人的眼睛，冷漠的注視著他。

身后傳來腳步，張流云迅速轉身。

之前主持大會的美貌司儀雙臂交叉放在胸前，隨意靠在銹蝕的空調外機上，剪裁得體的旗袍貼合著身體曲線，精致的妝容，按理說整個人應該優雅而性感，至少也會是冰山美人風或者冷艷御姐風。

但張流云感覺不到這些。

他隱隱地感覺到恐懼，一種從心底升起的戰栗和警惕。

“你是誰？”

“你覺得呢？”

“……”

“神？”張流云生澀的問道，盡管這個字在他的書中出現過很多次，但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在某一天，以這種形式從口中說出。

“或許吧……我的意思是你可以這么認為。”

一道銀光突兀的從天邊亮起，橫跨半個天際線，倒映在她漆黑的瞳孔中。

“你不用緊張，我們有充足的時間，無論是你問我，還是我回答你。”

天色變得暗沉，似乎暴雨即將來臨。

“說了不用緊張。”

“你的能力是永生，沒有任何存在可以更改這個設定，即便是我。”

“我之前沒有說話。”張流云皺眉。

“的確，但這不妨礙你擁有了你所想要的能力。”

“你是說，我現在已經是永生者了？”

司儀搖頭：“為什么不自己去試一試，而要問我？”

張流云身形歪了一下，身邊沒有可以借力的東西，他狼狽撲倒在地上。

他感覺自己的腰快要斷了。

疼痛非常短暫，轉瞬即逝，他立刻站起身，吐出了嘴里的異物。

那是四顆被牙醫修補好的牙齒。

用舌頭舔了舔，牙齦上沒有任何空缺。

這、是什么？

一股力量正在拉扯著他的面部骨骼——他小時候曾經因為頑皮出過事故，一邊顴骨要比另一邊平一些，沒有任何人知道。

他立刻聯想到自己的腰，因為久坐，他的腰椎間盤有輕微的凸出。

那么剛剛的疼痛，就是在——

肩膀被拉開，他清晰的聽到自己兩邊鎖骨發出“咯噔”一聲，胸膛自然而然的挺直，頸椎被矯正，整條脊柱按照最完美的基因序列恢復定型。

眼淚止不住的流淌，全身發熱，心臟撲通撲通狂跳不止，肉眼可見的明火在全身燃燒，升起沖天黑煙，然而卻感受不到灼痛。

他能感受到身體正在變輕，有一種久違的自由。

火焰逐漸熄滅，淡淡的白色蒸汽縈繞在他身邊。

張流云不著寸縷，一言不發。

他走向天臺的邊緣，看著腳下，輕輕一躍。

大地轟鳴，萬道驚雷在一瞬間如同蛛網布滿天空。

“砰！”

斷裂的腿骨刺穿肌肉和韌帶，森白色的骨茬從小腿處冒尖，大腦一片空白，耳內充斥著高頻盲音。

永生。

張流云深吸一口氣，即便他已經感覺不到肺這個器官的存在，但奇妙的是，他再度站了起來。

骨骼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接上，濺射出的鮮血迅速回流，在他低頭檢視的時候，一切都已修復如初。

“真是，不可思議。”

張流云專注的看著自己的手，掌紋依舊清晰，手指依舊靈活，似乎什么都沒改變，又似乎——

不再是一個正常人類的手了。

“我想知道更多的信息，你能告訴我嗎？”

“知無不言。”女人對他點頭，遞給他一套西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