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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換資源

暮春的雨絲像扯不斷的銀線,斜斜地織著,把凌家后院的青石板路潤得發亮。凌云揣著用油紙包好的三顆聚氣丹,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紙包邊緣的褶皺,掌心的汗把油紙浸出淡淡的水痕。

三長老的住處藏在家族藥園深處,一座爬滿青藤的小院,門楣上掛著塊褪色的木匾,寫著“守拙”二字。平時除了藥農按時送藥,鮮少有人踏足——這正是凌云選在這里交易的原因。

他剛要叩門,木門卻“吱呀”一聲自己開了道縫,露出三長老那雙總是帶著笑意的眼睛:“進來吧,雨要下大了?!?

凌云閃身進門,身后突然竄出個黃影,“將軍”撲棱著翅膀鉆進院子,嘴里還叼著半片沾泥的菜葉。這老母雞不知何時跟了來,此刻正歪著頭打量院角那叢開得正盛的金銀花,顯然把這兒當成了新的覓食地。

“你倒會找地方。”凌云沒好氣地想把它趕出去,三長老卻擺了擺手:“讓它去吧,我院里的草正該除除了。”老人轉身往屋走,灰布道袍的下擺掃過石階上的青苔,留下一串淺淺的水印。

正屋陳設簡單得過分:一張缺腿的案幾用石塊墊著,上面擺著個粗瓷茶壺,墻角堆著半人高的藥書,紙頁泛黃卷邊,顯然被翻了無數次。三長老從案幾抽屜里摸出個青瓷盤,推到凌云面前:“拿出來吧。”

凌云解開油紙包,三顆灰撲撲的聚氣丹滾落在盤中。丹藥雖不算圓潤,表面還沾著細微的藥渣,卻散發著淡淡的靈氣波動,在潮濕的空氣中凝成薄薄的白霜。

三長老的目光在丹藥上停留了片刻,指尖輕輕拂過丹面,原本渾濁的眼睛突然亮了亮:“這丹……是你用那些藥渣煉的?”

“是?!绷柙凭o張地攥著衣角,“火候沒掌握好,煉壞了不少,就這三枚還能看?!彼麤]說自己覺醒靈根的事,三長老也沒追問,只是拿起一枚丹藥湊到鼻尖輕嗅,眉頭微蹙又舒展。

“丹香雖淡,卻純得很?!崩先朔畔碌に帲瑥臅茏畹讓映槌霰舅{布封皮的冊子,封面用朱砂寫著“基礎煉體訣”五個字,邊角磨損得厲害,像是被水泡過又曬干,“這是我年輕時練的粗淺功夫,你體質特殊,用靈力修煉不成,或許能從煉體入手?!?

凌云接過冊子,指尖觸到粗糙的紙頁,心臟“咚咚”直跳。他從小就聽族里的夫子說,煉體是最笨的法子,進度慢還傷身體,只有無法引氣入體的凡人才會練??纱丝膛踔@本冊子,卻覺得比任何功法都珍貴。

“還有這個?!比L老又從藥柜里摸出個巴掌大的玉瓶,瓶身刻著簡單的水紋,“淬體藥液,用當歸、紅花和百年老參須熬的,你每次練完功抹在身上,能減輕些痛苦。”

玉瓶剛遞到凌云手里,院角突然傳來“哐當”一聲響。“將軍”不知何時跳上了藥架,正用翅膀扒拉個陶罐,罐子里的干艾草撒了一地,老母雞嚇得撲棱著翅膀撞翻了晾藥草的竹匾,幾十片剛曬好的紫蘇葉飄得漫天都是。

“你這雞倒是活潑?!比L老看著滿地狼藉,嘴角噙著笑意,眼神卻在紫蘇葉落地的瞬間暗了暗——那些葉子邊緣泛著極淡的紫暈,是被某種丹火熏過才有的痕跡。

凌云慌忙去抓“將軍”,老母雞卻像是成心搗亂,撲騰著飛到案幾上,一腳踩翻了盛聚氣丹的青瓷盤。其中一顆丹藥滾到三長老腳邊,老人彎腰拾起,指尖的老繭摩挲著丹面的紋路,突然開口:“你這丹,用的是‘離火’?”

凌云心里咯噔一下。他確實在煉丹時感覺到丹火帶著股奇異的熱力,卻不知道那叫離火。三長老見他愣著,擺了擺手:“罷了,不該問的不問。”他把丹藥放回盤中,“這些你且拿去,只是記住,露白的鳥兒活不長?!?

這句話像塊石頭投進凌云心里。他想起凌峰那雙總是帶著戾氣的眼睛,想起藥庫管事每次看他時的鄙夷,突然明白三長老為何總把藥園打理得這般隱蔽——在這看似平靜的家族里,任何一點異常都可能引來禍端。

“多謝長老。”凌云把煉體訣和玉瓶揣進懷里,油紙包重新包好剩下的聚氣丹,“若是日后煉成更好的丹藥,我再……”

“不必了?!比L老打斷他,起身往灶房走,“我這院里的何首烏該收了,你要是有空,過來幫我刨幾根?!崩先说穆曇艋熘曷晜鱽?,聽不出喜怒,“雞就留下吧,我院里正好缺個啄蟲的?!?

凌云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身后傳來陶碗落地的脆響。他回頭望去,三長老正背對著他收拾案幾,右手按在胸口劇烈起伏,指縫間滲出的血珠滴在聚氣丹上,瞬間被丹藥吸收,在表面凝成顆殷紅的光點。

“長老!”凌云想進去,木門卻“砰”地關上了,門內傳來沙啞的咳嗽聲:“走吧,雨停了再過來?!?

雨果然小了些,淅淅瀝瀝地打在油紙傘上,發出沙沙的響。凌云摸著懷里溫熱的玉瓶,指尖還殘留著淬體藥液的清苦氣息。路過演武場時,幾個穿著錦袍的子弟正圍著石樁練拳,凌峰的聲音格外刺耳:“聽說那廢脈最近總往后山跑,該不會是想偷藥園的靈草吧?”

“偷了又能怎樣?他那廢丹田還能煉出花來?”跟班的哄笑聲混著拳頭砸在石樁上的悶響,像重錘敲在凌云心上。他攥緊懷里的煉體訣,腳步沒?!F在的他還沒資格反駁,但總有一天,他會讓這些人閉嘴。

回到小院時,夕陽正從云縫里鉆出來,給破落的院墻鍍上層金邊。凌云找出灶膛里藏著的粗布帕子,小心翼翼地把煉體訣包好,塞進床底的木箱。玉瓶里的淬體藥液呈琥珀色,倒在手心時泛起細密的泡沫,接觸皮膚的瞬間像有無數根細針在扎,疼得他齜牙咧嘴。

“這什么鬼東西……”他倒吸著涼氣,卻舍不得擦掉。藥液順著指縫流進袖口,被傷口吸收的地方泛起淡淡的紅暈,原本酸痛的肌肉竟真的輕快了些。

夜幕降臨時,凌云借著月光翻開煉體訣。第一頁畫著個扎馬步的小人,旁邊用蠅頭小楷寫著:“力從地起,勁由脊發,氣沉丹田……”他依樣畫葫蘆地站穩,剛過一炷香就覺得雙腿像灌了鉛,膝蓋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廢物就是廢物,站都站不穩?!眽ν鈧鱽砺愤^子弟的嘲諷,凌云咬著牙沒應聲,額頭上的汗珠滴在青石板上,砸出小小的水花。他想起三長老腳邊的血珠,想起老人背對著他時顫抖的肩膀——那位看似溫和的長老,恐怕也藏著不少秘密。

雞窩里的“將軍”突然咯咯叫起來,撲棱著翅膀往院外飛。凌云抬頭望去,只見月光下站著個瘦高的身影,手里提著盞燈籠,正是福伯。老人沒進門,只是把個油紙包放在門檻上:“三長老讓給你的,說是煉體耗力氣,讓你多吃點?!?

紙包里是四個白面饅頭,還冒著熱氣,夾著香噴噴的肉干。凌云的眼眶突然熱了,他想起三長老案幾上那碗清得能照見人影的野菜湯,原來老人把自己的口糧省了下來。

“將軍”已經叼著個饅頭蹲在雞窩里,吃得滿臉是渣。凌云拿起個饅頭,就著淬體藥液的苦澀咽下去,喉嚨里卻暖得發疼。他重新扎好馬步,這次腰桿挺得筆直,丹田深處那縷微弱的靈氣隨著呼吸輕輕跳動,像是在為他加油。

月光透過破窗照在《基礎煉體訣》上,書頁間似乎還殘留著三長老的體溫。凌云知道,從他接過這本冊子開始,有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了。那些曾經嘲笑他是廢脈的人,那些擋在他面前的高墻,終有一天會被他用拳頭敲碎。

夜漸深,小院里傳來規律的呼吸聲。凌云的身影在月光下忽明忽暗,汗水浸透的衣衫緊緊貼在背上,勾勒出日漸結實的線條。墻角那株被踩爛的藥苗又抽出片新葉,葉尖沾著的露水在月光下閃著亮,像顆即將破土的種子。

雞窩里的“將軍”打了個飽嗝,把剩下的饅頭渣藏進干草里,歪著頭看院中的少年。它似乎察覺到,這個總是被欺負的人類身上,正悄悄發生著某種奇妙的變化,就像雨后泥土里鉆出的嫩芽,帶著頂破一切的力量。

而三長老的小院里,老人正坐在油燈下翻看本泛黃的族譜,指尖停在“凌云”二字上,旁邊用朱筆寫著個極小的“鎖”字。窗外的雨徹底停了,金銀花的香氣順著窗縫鉆進來,混著淡淡的藥香,在屋里彌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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