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蛋也好賣？”

虎嬸兒對這個很好奇：“我聽四哥說前兩天收的那些，一下子就給買走了？”

“啊？”

趙小軍有點懵。

雞蛋的事兒，虎叔和虎嬸兒咋知道的這么清楚？

知道賣掉是一回事。

知道一下子賣出去的……

嗯，貌似就只有倆人。

其中一個還是趙小軍這個當事人。

另一個也不是老爸趙金林啊。

虎嬸兒看出了趙小軍的疑惑，她下意識看向趙金林。

趙金林微不可察的朝旁邊瞥了一眼。

他悄悄給兒子提示。

男人之間的默契，讓趙小軍瞬間明悟：老媽說的。

那也就實錘一個事實——

兒媳婦存不住話。

婆媳之間這么無話不談的嗎？

“咳，你嬸兒娘家那里養雞的人多。”

趙金林咳咳兩聲。

雖然告訴了兒子誰才是始作俑者，但畢竟是他親自跑的這一趟。

老臉難得的浮現一絲尷尬。

都怪婆娘想讓兒子多賣雞蛋多賺點錢。

是一點都藏不住事兒啊。

他倒是一點都沒責怪之前在旁邊‘吹風幫襯’的兒媳婦。

事實上，讓公公出面張羅收雞蛋這事兒，譚麗娜也沒少參與。

背地里慫恿婆婆。

明面上也總在關鍵節點給公公墊話。

這老兩口，貌似有被譚麗娜一準拿捏住了的感覺。

趙小軍望向媳婦譚麗娜。

譚麗娜往側移了半步，挽住了婆婆田桂蘭的手臂。

婆婆欣慰的拍了拍兒媳婦的手背，一副婆婆慈兒媳婦孝的架勢。

趙小軍感覺自己在前沖鋒陷陣，但貌似家里的權勢卻有逐步被操控、甚至隱隱有被移交的危機感。

譚麗娜才進趙家門幾天啊。

看來自己還是不夠了解她。

不愧是有文化、有見識的女知青。

她真不只是每晚讓干啥就干啥，想咋干就咋干的溫順乖巧聽話的小媳婦。

起碼沒表現出來的那么……踏實。

嗯……或者說‘認命’？

趙小軍心里突然有點含糊。

分不清譚麗娜跟自己爸媽這樣相處究竟是好還是壞。

畢竟她有備戰高考的心思，有考出山村，重回省城的企圖。

唉。

走一步看一步吧。

趙小軍收回復雜的心思。

將注意力再次放到虎叔和虎嬸兒扛來的三筐雞蛋上。

“……要是賣完我再給家里托個信兒，我哥就在鎮上，來回大車司機他能搭上話，運多少過來都方便。”

虎嬸兒娘家叫閔家寨，在惠武縣最西北角，距離趙家村比趙家村到縣城還遠。

說是惠武縣西北角，其實跟隔壁陵南縣邊界挨的更近。

兩個縣的分界以一片丘陵隔開，閔家寨就在山下生活。

趙小軍記憶里，有聽過虎嬸兒嫁過來之前，家里糧食不夠就只能燉雞肉充饑的傳說……

按道理趙小軍此時還不應該知道虎嬸兒那一片的村寨都只是山腳下佯裝貧窮，實則村村都在山里開辟‘分寨’。

一邊天高皇帝遠的糊弄供銷社，一邊偷摸在山里喂豬養魚養雞鴨鵝，十多年來貌似都沒耽誤。

奈何趙小軍是重生回來的。

被虎叔虎嬸兒這么一整，他對虎嬸兒寨子那一片的采訪內容又被記憶提取了出來。

團結是他們的特色。

那里，也是惠武縣改開后第一波萬元戶的主力區域。

甚至有一段時間里，那邊幾個村子還良性競爭過，好像是沖刺看哪一個村能提前實現家家萬元戶這一目標。

這種潛力區域，可以考慮合作。

必須考慮合作。

而且，除了合作發財，也能為自己賣魚的來源打掩護。

單憑東八里村一個貨源，還是太單薄，也太經不起推敲。

而且那一片的人，有的可不只是魚。

真搭上線，能有好些搞頭。

不管是現階段，還是以后改開活絡起來。

不過眼下自己還沒在縣城站住腳，倒是不用著急。

如果真要聯系，等年根單位放假前最好。

年底廠子和單位給工人員工們發福利年貨，就到了趙小軍表演合縱連橫的時間段了。

當然了，這些目前還不重要。

“虎叔，騾車我待會兒用用。”

“要連夜往城里拉？”

“嗯，早點拉過去早點賣，多隔一宿又得捂壞一些，不劃算。”

“我陪你趕一趟吧？”

虎叔想了想，說道。

“沒事兒，我一個人就行，我可能又得晚上才能還回去……”

“先用牛車頂一頂，不過這種事一次兩次還行，時間長了隊里也不好交代。”

虎叔也有點為難，邊說邊看趙金林。

在二隊，四哥趙金林還是有不小威望的，一多半都是玩比較不錯的兄弟姊妹。

這年代村里分隊勞作，也講究‘人以群分’。

趙金林雖然是木匠，不屬于任何一個小分隊，可他熟悉的，玩得來的那一撮，即便沒有趙金林穿針引線，也都很自然而然的扎堆抱團。

就譬如這騾車的車架子，每一個零件都是趙金林親手鑿摸的，比另外兩隊的牛車架子可精細的多。

“先弄完這一批再說吧。”

趙金林也好，趙小軍也罷，這會兒都沒啥好辦法。

其實趙小軍倒是可以舍棄騾車不用。

但這么多蔬菜往縣城里運，他不用騾車實在沒法交代。

就算是今晚，他沒打算收完蔬菜就直接走。

一來青年身體的活力很旺，得泄泄火才能繼續堅持一整個白天。

因為家里有能用的，工作場地旁邊也還杵著個如花似玉呢。

二來，趙小軍早去也沒用，菜市場大門的鑰匙他沒有，去了也得在鐵柵欄外守半宿。

他其實是想等過了凌晨，后半夜兩三點再出發。

提前走看似運菜，實則打算再去一趟青山水庫。

公路局的食堂被劉淑娟打通，物資局的食堂有王大爺的關系，以及食堂主任和趙小軍演繹90塊和75塊之間的默契。

未來可期。

提前補充點魚資源應該沒啥問題。

畢竟他閑著也是閑著。

干完正事再干點正事緩一緩也挺不錯。

省的讓別人誤以為他一到晚上就只會想著下三路那點事。

嗯。

這么說其實也不夠準確。

譚麗娜又不是直愣愣的杵著。

她也能仰躺著，趴著。

或者跪著、蹲著呢。

甚至于還被趙小軍用麻繩捆過，連挨著西墻的木梁都吊過……

還是那句話。

有32T的底蘊，以及譚麗娜不明就里的‘交易承諾’。

趙小軍可算是享受著了。

巨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