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哥，我早走一會兒，去食堂問問他們要不要魚。”

“哦，你去吧，我幫忙看著攤子。”

劉淑芬和趙小軍的對話簡單明了。

趙小軍知道劉淑芬迫不及待想要去聯系公路局單位食堂。

剛才親眼見到他塞了一沓錢到自個兒褲兜。

劉淑芬羨慕不已。

巴不得自己也趕緊行動，爭取早日能賺到一大筆一大筆這樣厚度的錢。

物資局食堂主任和趙小軍的交易看似明朗，實則暗藏玄機。

趙小軍沒有跟劉淑芬點透。

但劉淑芬親戚是公路局的現任領導，或許能提供便利也不一定。

趙小軍對此也抱有不小的希望。

一百斤七十塊錢。

如果物資局食堂和公路局食堂都能打通渠道，就算不是每天都要，一周一次，一次五百斤，趙小軍每周也能賣1000斤的魚。

一周賺七百，兩周千元戶，半年不到就能變萬元戶。

當下而言，有這個錢就足夠了。

能貼補家里，改善生活。

還能資助譚麗娜學習進步，自己也能每晚享受港式、泰式、莞式等服務。

還要啥自行車。

不對，得想法子弄一輛自行車。

哪怕二手的呢。

三輪車更好。

無論是走街串巷還是拉菜進城都有借口。

魚的份量足夠趙小軍揮霍。

青山水庫那么大，他只是沿著十分之一不到的堤壩走了兩遭，就逮了兩萬多斤魚。

還沒進水庫里邊扎猛子狠撈呢。

不說水庫里的魚子子孫孫無窮盡吧，也得是能撐趙小軍當十回八回萬元戶輕輕松松。

如果有幸能在惠武縣年底幾個廠子和單位發年貨的契機里摻和一腳……

就能盆滿缽滿。

剩下的，就徹底不用考慮了。

趙小軍覺得可以等明年3月份之后個體戶政策放開后再重新合計。

那時候自己保不齊已經考上了大學，不知道在哪個城市重新揭竿，繼續發財致富呢。

菜市場中午快上客流的時候，劉淑芬氣喘吁吁跑了回來。

一來是要占攤位買菜。

二來，也帶來了一個不算太差的消息。

“趙大哥，胖頭魚跟今天這么大的，一條五六斤、七八斤的，明天能先運20條過來不？”

“數量倒是有，你談的多少錢啊？”

劉淑芬遲疑了一秒鐘：“就還按你之前說的七毛錢一斤可以嗎？”

“行啊。”

趙小軍起身，拍了拍手里不存在的灰土：“明天給你帶二十條過來，送過去稱重，還是在這頭稱？”

“在這里稱完記個數，我拉過去回來再給錢成嗎？”

劉淑芬挺激進的。

她憑啥就認為趙小軍會同意‘賒賬’？

哪怕是一時半會的賒。

“好吧。”

趙小軍沒啥顧慮，但不能表現的太無所謂。

防止這心思活泛的小姑娘以后蹬鼻子上臉。

“謝謝趙大哥。”

兩人交談了幾句，便有客人溜達過來挑菜了。

生意上門，趙小軍挪遠了點，盡可能不影響賣菜西施劉淑芬的發揮。

不遠處管理處的屋門拉開，楊鐵軍楊經理站在門口巡視他管轄的領地。

看到菜攤子上只有趙小軍和劉淑芬一男一女，眉頭微微皺起。

他心里惦念的女知青譚麗娜兩天了都沒露面。

難道他在縣城租房子了？

譚麗娜拾掇家，看著菜，才沒有一起過來？

不來怎么行呢？

自己還等著倆女人為了攤子起矛盾爭執，不然自己怎么趁火‘介入’抱得美人歸啊。

他想過去探聽探聽情況，又不想自己表現的太刻意。

想了一下，干脆往右拐，跟著進來的客流一起繞‘S’型圈子，打算繞到攤位再‘隨意’聊兩句。

楊鐵軍經過老菜農攤位，1排-17號攤子生意果然比4排-1號好很多，老菜農忙著稱菜，編草繩系扣，都顧不得和楊經理搭話。

咧嘴笑的挺燦爛。

或許這也是一種能量守恒定律。

楊經理覺得老菜農既然樂呵了，滿意了，他之前的困境趙小軍兩口子必然也會有。

現在看似平靜，只是時機未到而已。

楊鐵軍每天過來的時間都挺晚，又沒有監督，菜市場這一畝三分地幾乎他說了算。

兩天賣魚的事情，這會兒他還不知道呢。

趙小軍沒怎么在攤位前冒頭，頂多在劉淑芬攤子上擺的菜不夠的時候才湊過去彎腰從下面扒拉麻袋搬菜出來補上。

又掏了四五個圓茄子，趙小軍一抬頭，看到王大爺和翟老頭倆人隔著水泥板攤子朝著他笑。

倆人加起來一百多歲，沒一個慈眉善目的。

趙小軍覺得他倆笑的挺滲人，一定沒想啥好事兒。

“王大爺，翟大爺，您二位打算買點啥？”

劉淑芬聽到趙小軍喊出客人名字，就沒再上桿子搭話，讓到一旁，把圓茄子擺到茄子堆里，等待下一個客人。

就剛才一會兒功夫，她今天的攤位費已經超額賺出來了。

而今天還有晚上一波買菜的呢。

比中午這波人還得多。

因為城里人晚上下班回家做飯的比中午回家的人多，買的菜也多。

她也不差倆老大爺這幾斤菜。

甚至劉淑芬豎著耳朵，心里還盤算呢。

回頭把這倆大爺買菜的品種和斤數記下來，晚上盤賬盤菜量的時候，這兩份都算給趙大哥。

“給我倆一人洗一根黃瓜，再弄倆洋柿子，不給錢行不行？”

“咋不行啊，王大爺您二位要是想吃就來拿唄。”

趙小軍面不改色心不跳。

有本事他倆就使勁兒吃。

自己還巴不得呢。

畢竟這倆人肯定不一般，不說別的，就是上午物資局食堂主任收魚這茬兒，讓趙小軍投喂他倆一個月蔬菜也不帶含糊的。

吃。

使勁吃。

吃完了自己估計就不僅往物資局食堂送魚，還能送蔬菜了。

畢竟人情大過天。

免費的也是最貴的。

“哈哈，瞧，我說啥了，這小子猴精猴精的。”

王大爺貌似跟翟老頭打過賭，看樣子是王大爺賭贏了。

“你先瞅瞅地方，看我說的咋樣。”

王大爺又繼續道：

翟老頭繞過攤子往西北角走，抻著脖子往塌掉一半的墻窟窿眼兒瞅了瞅。

“原來好像當倉庫堆雜物的，回頭我問問，你還別說，真挺合適的。”

翟老頭面色如常跟王大爺打機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