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大木盆，兩個小木盆一字型排到4排-1的北墻根。

搬進搬出的動靜鬧得有點大，菜販和零星幾個買菜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

“這魚咋賣啊？”

有人拎著蔥和黃瓜經(jīng)過，問道。

“這些收市了，你去市場門口，那邊還有賣?！?

翟老頭說的隨意，一點都沒顧及旁邊還有這些魚貨的主人趙小軍。

哦，對了。

趙小軍只是暫時的主人，所有權在法律和道德層面，已經(jīng)屬于這倆小老頭了。

最后一個盆是掏錢的小老頭搬回來的。

他行動力最強，搬了兩趟。

“大爺，您貴姓？”

“我姓王，小伙子別著急，待會兒就來收你這些啊?！?

王大爺放下盆，還往趙小軍攤位下面看了一眼。

“這魚你就賣這一次，還是每天都有？”

“也不一定每天都能有，說不準也能比這些還多……”

“行吧，待會兒咱再聊，記著可別再偷摸賣啊?！?

“不會，放心吧大爺。這點誠信我還是有的。”

趙小軍故意提‘誠信’二字，也是說給王老頭聽。

從他言行舉止和氣度口氣上，能琢磨點東西出來。

行伍出身，就算不位高權重，也是久居上位，非普通小老百姓可比。

大概率退休了。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應該是余威猶在。

趙小軍隱隱有點猜測。

但具體是哪個單位的，還不好說。

畢竟像王大爺、翟老頭這個年歲的人，哪個行業(yè)都有退伍轉(zhuǎn)業(yè)當領導的。

就看待會兒哪家來收貨唄。

王大爺叮囑完便走了。

門口兩家賣魚的，又成了他們一家獨大。

趙小軍溜達到門口，聽到翟老頭依舊報價七毛五。

劉淑芬蹬著小三輪拐到菜市場門口，將小三輪放到醬菜廠門市部北邊電線桿子旁，給右后輪上了鎖。

抬頭起身便一眼瞧見背著手看自己的趙小軍。

“趙大哥，你今天來這么早啊。”

“夜里早走了一會兒，也才剛到?！?

劉淑芬這會兒沒有尷尬勁兒了，便往市場里面走，還順便看了看稱重賣魚的臨時攤子。

“趙大哥，你今早咋沒賣魚？要不要我?guī)湍阋黄穑俊?

“都賣光了?！?

趙小軍下巴朝賣魚攤挑了挑，也轉(zhuǎn)過身往菜市場里面走。

賣魚的問題先觀望，等待會兒看那倆老頭怎么整。

趙小軍更關心劉淑芬啥意思。

接下來如果她有了新的渠道，不跟自己合作的話，還能幫著看攤子不？

“你剛才拉的是土豆？”

趙小軍邊走邊開誠布公的問。

這種事，沒必要繞彎子，直來直去最省心。

“嗯，給公路局單位食堂供的，要100斤，我送過去116斤，也都收下了。”

“哦，是又有別的土豆貨源了嗎？還是其他菜也有了？”

趙小軍繼續(xù)問。

劉淑芬趕緊解釋：“趙大哥你別誤會，是咱底下的土豆不夠，我也不知道你啥時候來，那邊又要的緊，我才找別人要的，就2排東邊那個，也是你們趙家村的……”

看樣子，劉淑芬還想繼續(xù)合作。

“哦，從他們那里提的，給你算多少錢一斤？”

趙小軍不動聲色問。

里面的彎彎繞沒必要這會兒告訴劉淑芬。

也不確定她說的究竟是真是假。

“6分3給的。”

說到價格，劉淑芬也挺憋屈的。

她還想哪怕只是談成6分，也勉強接受了。

畢竟他們和趙小軍都是趙家村的，價格肯定差距不大。

奈何攤位守著的做不了主，最低也只能按6分3賣。

劉淑芬昨晚跟表姨姥姥說過找到進菜的渠道。

又找了表舅。

他之前答應也答應讓自己給單位食堂供應，地瓜和大棗要的少，但蔬菜天天都需要啊。

劉淑芬打的也是這個譜。

零賣賺出攤位費和生活費來。

集中采買的差價，才能讓她賺到大錢。

表舅的公路局，表舅媽的交通局，還有表姨姥姥那些關系戶……

劉淑芬打算一一攻克，當個供應食堂的菜農(nóng)二道販子。

做大做強。

劉淑芬沒想到表舅一言九鼎，這么麻利就讓自己送一趟。

倒是打了她個措手不及。

跑菜市場來找了一遭，發(fā)現(xiàn)趙小軍留下的土豆不夠，只能跑去先找別家。

好在菜市場里多的是守夜打地鋪的，劉淑芬總能找到幾個菜農(nóng)協(xié)商。

因為覺得有底價，她更傾向趙家村那個攤子。

結果——

“真黑?！?

趙小軍啐了一口：“下回要多少你跟我說，我提前給你備出來啊?！?

“我也是這么想的，今天頭一回，我也沒經(jīng)驗，下回一定提前和趙大哥你說?！?

兩人說著話，回到了4排-1攤子。

劉淑芬瞥見了排在墻根下的六個木盆。

“盆里魚不是還在嗎？”

“說是待會兒過來收，等等看唄?！?

劉淑芬走過去，蹲下，扒拉了幾下大木盆里的水。

“趙大哥，你每天都能弄到魚啊？”

“怎么，想牽線往單位食堂里供？”

“可以嗎？”

劉淑芬眼眸泛著精光。

“價格怎么算呢，也不知道食堂要多少，是吧？”

“我去問。”

劉淑芬對賺錢很有執(zhí)念，說著就起身要走。

但看到菜市場陸續(xù)進來不少客人，她又遲疑了。

“那個，要不等賣完了這一波早市，我再去？”

“行?！?

趙小軍從善如流。

不用他最好。

漂亮的女孩子更容易吸引異性客戶消費。

哪怕菜市場，也同樣遵循這一規(guī)律。

劉淑芬開始站菜攤后張羅賣菜。

批量采購的大錢她要賺，芝麻小錢也絕不放過。

每月1塊錢的攤位費，劉淑芬絕對要在菜市場里賺回來，可不能平白虧了去。

趙小軍閑來無事，去木盆里挨個劃水。

順便換一茬含氧量豐富的新水。

還不知道外面那倆老頭多靠譜，這幾盆魚能活著，就盡量不要讓它們憋死。

因為這會兒菜市場上人比較多，趙小軍便也沒有將太多魚收回去，也是怕外面那倆老頭突然帶人過來，自己來不及操作。

索性就用換新水先將就著。

反正昨個兒劉淑芬就說了，門口賣魚很火爆，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打烊。

咦，對了。

他們賣完了外面的，會不會進來搬自己這些盆？

不會是打著口頭收購，實則先賣再付款的主意吧？

想到這種可能性，趙小軍皺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