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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那年槐花落下來的聲音

林清語記得很清楚,父親離開的那年,是BJ槐花開得最狠的一年。

整個胡同都淹在一層甜得發膩的氣味里,風一吹,槐花落得像雪。她穿著那雙大了半號的白帆布鞋,一腳深一腳淺地踩在花雨中,嘴里嘟囔著:“花這么多,怎么沒人掃啊。”

那時她十一歲,剛升上初一,個頭不高,頭發扎得歪歪扭扭,像是一只執拗的小刺猬。

父親在那天早上照常出門,說是去附近書店買點紙張和筆芯。他笑著摸了摸她的頭,說:“你媽做豆漿了,記得別只喝牛奶。”

那句話之后,他就再也沒回來。

母親報警、找人、貼尋人啟事,甚至去醫院和派出所一一查過,但都無果。最后,警察留下一句:“也可能是成年人自愿離家。”

林清語花了整整兩年時間接受這個說法。但她始終覺得奇怪。父親留下的錢沒動,身份證沒動,甚至連他最愛的墨水瓶也擺在原處,一塵不染。

母親從來不談論這件事,她像是把父親從記憶里整個刪除了,生活中再無提及。

唯有林清語自己還記得。

記得父親教她寫第一首小詩,是在槐樹下,他蹲下來,用樹枝在地上寫:“風吹槐花,掉下來啦,掉到你頭發,你笑哈哈。”

那時她笑得前仰后合,說他“太土了”,結果自己第二天就在語文課本背面偷偷畫了那句詩,還配了個小漫畫。

她也記得有一次感冒不想吃藥,父親用一個奇怪的辦法哄她,說:“你如果乖乖喝藥,晚上我們就去聽短波廣播,聽聽是不是能聽到火星人講話。”

她記得的全是這些無用的小事,可為什么別人都說——他是拋下她們母女的人?

那天下午,她放學回到家,發現母親坐在廚房里發呆,灶臺上是煮焦的湯。那鍋湯原本是她父親最愛喝的酸蘿卜燉雞湯。

母親沒哭,只是把鍋拿起來倒進水池,然后輕聲說:“別再提他了。”

那一刻,她突然覺得自己活在兩條平行線里。一條是她還未長大的回憶,充滿花香、短波和小詩;另一條是母親眼里的人生,只有失望、背叛和倔強的沉默。

清語知道,她必須選一條走下去。于是她選擇了文字——只有在那里,她還能“聽見”父親說話的聲音。

槐花落得正盛,她走到屋頂上,把那本日記打開:爸,你知道嗎?你寫的那些詩我都還記得。媽媽不肯說你去了哪里,但我不信你會不要我。我會一直寫下去,直到你聽見為止。”

風吹起舊電臺的天線,發出“叮鈴鈴”的輕響。那聲音就像從前父親輕笑時,壓抑在喉嚨里的那一點點抖動。

她閉上眼,聽著風吹花落,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午后,她舉著父親寫的“風吹槐花”的小詩,在胡同口等他回來。

只是等了這么多年,槐花謝了又開,那個人始終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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