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投稿的過程比她想象得要冷靜許多。
林清語沒有告訴任何人,她獨自挑選了一家風格貼近、影響力中等的文學雜志,將自己的文稿壓縮、排版、整理好,以電子郵件的方式發了出去。標題很簡單,《你聽得見我嗎?》,署名:林清語。
發出郵件后的那一刻,她只是盯著屏幕發呆。沒有心跳加速,沒有握緊拳頭的興奮,只是感覺手指頭發涼,好像真的把什么重要的東西從身體里抽出去了。
她沒有抱希望。她知道,雜志社的編輯每天會收到上百篇來稿,其中只有一兩篇能真正被挑中刊登。她也清楚,這篇文字對她來說意義非凡,但對別人來說可能只是情緒泛濫的私人記錄。
但她還是發了。
幾天后,意外地,雜志社真的回復了。
郵件只有一句話:
“您好,您的稿件已收到,編號0892,進入初審流程。請勿重復投稿,結果將在兩個月內公布。”
編號0892,她盯著那串數字看了很久,好像那已經不是一封信,而是一顆被編號的心臟,被送入冰冷的系統中等待篩檢。
她把編號寫在紙上,然后夾進了那本灰色的書中。她沒有告訴李墨,也沒有告訴周臨川,只是在書房工作時更安靜了些,寫作也更謹慎了。
直到有一天晚上,她正在書房清點捐書,周臨川突然走過來,一本書拍在她面前。
“你是不是做賊心虛?”他問。
她愣了一下。
那是一本文學雜志的新刊,翻到中間那一頁,《你聽得見我嗎?》,作者:林清語。
她手一抖,那一瞬間是真的慌了。
“你、你怎么
“我是你實名投稿表單上的緊急聯系人。”周臨川翻了個白眼,“你居然寫的是我電話號碼,我還以為出什么事了。結果人家編輯打電話通知你作品錄用了,問你要不要簽出版協議。”
林清語腦子一片空白。她完全忘了自己設置緊急聯系人那一欄時填了什么,當時只是隨手填了一個記得住的號碼。
“你看上去像是做了虧心事。”周臨川說完,語氣緩下來,“不過,恭喜你。你寫的東西,有人愿意讀了。”
她抱著那本雜志坐了一整晚。稿件被刊登的事實像一根刺,扎在她過去那層自我否定的殼子上,一點點剝開,讓她意識到,那些年寫下的每句話、每封信、每一次在廣播前的低語,都沒有白費。
她終于明白,那些說不出口的話,其實從來沒有丟失過。它們只是走得很遠,繞了一大圈,又回到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