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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滿月驚變

皇子滿月宴那日,宮里張燈結彩,紅綢從太和殿一直鋪到宮門,風一吹,獵獵作響。

蘇傾鸞混在送賀禮的隊伍里,推著輛裝著錦盒的獨輪車,依舊是張婆子的裝扮。左腿跛得明顯,手里拄著根拐杖,杖頭空心,藏著半枚蘇家軍的虎符——那是大哥留的,能調動京郊駐扎的蘇家舊部。衛七和王大爺扮成雜役跟在后面,眼神警惕地掃過四周。柳乘風的人果然多了不少,個個腰佩利刃,眼神兇狠,像盯著獵物的狼,連廊下侍立的太監,都悄悄往袖里藏了短刀。

“聽說了嗎?柳丞相一早就在偏殿等著,說要借小皇子滿月,請陛下立儲呢。”

“那廢太子……怕是熬不過今冬了。”

“噓——小聲點,柳家的人在呢。”

議論聲像針尖似的鉆進蘇傾鸞耳朵,她攥著拐杖的手緊了緊。傅恒還在宗人府養著,前幾日寺丞遞信說,毒性雖控住了,身子卻虛得很,連抬手都費勁。柳乘風若真敢請封,第一個要除的就是他。

宴會廳里早已坐滿文武百官,蕭徹坐在主位上,身側是抱著小皇子的柳貴妃——她竟已換上鳳袍,流蘇晃得刺眼。蘇傾鸞的目光掃過人群,在角落看到大理寺丞。他正低頭喝茶,袖口卻悄悄比了個“三”的手勢——那是約定的信號,京郊蘇家舊部已到位。

吉時快到了,柳乘風果然站起身,捧著玉圭躬身道:“陛下,小皇子聰慧伶俐,實乃天降祥瑞。如今國本未定,臣請立小皇子為太子,以安社稷!”

“臣附議!”

“臣也附議!”

柳家黨羽紛紛附和,聲音在大殿里撞出回聲。蕭徹沒說話,指尖在龍椅扶手上輕輕敲擊,目光卻越過人群,落在蘇傾鸞身上,像在說“可以了”。

蘇傾鸞忽然扔掉拐杖,從獨輪車的錦盒里抽出那些書信,用盡全身力氣喊道:“柳乘風通敵叛國,立儲是假,謀逆是真!證據在此!”

聲音在大殿里炸開,所有人都愣住了。柳乘風臉色驟變,厲聲喝道:“哪來的瘋婆子?拿下!”

侍衛們沖上來,卻被衛七和王大爺攔住。兩人扯掉外衫,露出里面的蘇家軍鎧甲,衛七手持長劍,朗聲道:“蘇家舊部在此,誰敢動我家小姐!”

“蘇家舊部?”百官嘩然,看向蘇傾鸞的眼神充滿震驚。

蘇傾鸞撕掉臉上的偽裝,露出蒼白卻堅毅的面容。雖然眼角有了細紋,可那雙眼睛,依舊亮得像當年在朝堂上為蘇家辯解時的模樣。“廢后蘇傾鸞,參見陛下。”她跪在地上,將書信舉過頭頂,“臣婦有柳乘風勾結秦國的密信、買通禁軍的賬冊,還有……他當年截殺蘇老將軍的人證!”

“一派胡言!”柳乘風指著她,氣得渾身發抖,“你不是死了嗎?定是妖邪作祟!來人,將這妖婦拿下!”

“誰敢動她!”大理寺丞站出來,捧著卷宗高聲道,“臣有柳氏外室供詞,她親眼見柳乘風與秦國密使會面!”

“還有老臣!”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是當年給大哥驗尸的軍醫,被衛七悄悄護在人群后,“老臣可作證,蘇老將軍身中七箭,箭簇均為柳家軍特制,絕非匈奴所有!”

“我也可作證!”禁軍副統領突然出列,“柳乘風本月曾密會城外駐軍,說‘事成之后,共分天下’!”

越來越多的人站出來,有蘇家舊部,有看不慣柳乘風跋扈的官員,甚至還有幾個內侍——原來蕭徹早安排了人手,只等今日收網。

柳乘風眼看這陣仗,知道大勢已去,忽然從袖中抽出匕首,沖向蕭徹:“傅修宜!你敢算計我?我柳家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護駕!”衛七長劍出鞘,擋在蕭徹面前。兩劍相擊,火星濺在龍椅扶手上。

混亂中,柳貴妃抱著小皇子想跑,卻被蘇傾鸞攔住。蘇傾鸞看著她懷里的嬰兒,那孩子被驚得大哭,小臉皺成一團。“柳氏,”蘇傾鸞的聲音冷得像冰,“你害我蘇家滿門,害我兒中毒,這筆賬,該算了。”

柳貴妃嚇得癱在地上,死死抱著孩子:“我是貴妃!我有皇子!你不能動我!”

蕭徹瞥了眼混亂的大殿,忽然站起身,聲音帶著帝王的威嚴:“柳乘風謀逆,罪證確鑿,拿下!柳氏一族,除嬰兒外,滿門抄斬!”

禁軍們一擁而上,將柳乘風按在地上。他還在嘶吼:“傅修宜!你別忘了,當年若不是我幫你除掉三皇子,你根本登不上皇位!你欠我的!”

蕭徹沒理他,目光落在蘇傾鸞身上:“你想如何處置柳氏?”

蘇傾鸞看著柳貴妃慘白的臉,忽然想起大哥常說的“得饒人處且饒人”,終是松了手:“交由大理寺,按律處置吧。”

大殿里漸漸安靜下來,只剩嬰兒的哭聲斷斷續續。蕭徹看著蘇傾鸞,喉結動了動:“蘇家……”

“臣婦求陛下,為蘇家平反。”蘇傾鸞跪在地上,額頭抵著金磚,“求陛下放出太子,還他清白。”

“準。”蕭徹點頭,“三日后,朕會下旨:追封蘇老將軍為鎮國忠武王,蘇家長子為威遠侯,牌位入太廟。太子傅恒,即日遷居東宮,由太醫調養身子。”

旨意一下,百官齊呼“陛下圣明”。

蘇傾鸞站起身,看著被押下去的柳乘風,看著癱在地上的柳貴妃,忽然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大仇得報,可那些死去的人,再也回不來了。

三日后,蘇家平反的旨意傳遍京城。傅恒從宗人府被接出來時,還穿著那件帶著虎頭刺繡的棉襖,臉色雖依舊蒼白,眼里卻有了光。看到蘇傾鸞,他愣了愣,然后撲進她懷里,放聲大哭:“娘!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蘇傾鸞抱著兒子,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下來。是啊,她來了,雖然晚了點,但終究是來了。

又過了半月,傅恒的身子漸漸好轉,已能在院里慢慢走路。蘇傾鸞在東宮陪著他喝藥、讀書,看著他一點點恢復生氣。這日傍晚,蕭徹來了,手里拿著個木雕的小老虎——是他親手刻的,邊角還帶著毛刺。

“阿恒身子好些了?”他蹲下身,將木老虎遞給傅恒。

傅恒猶豫了一下,接了過來,小聲道:“謝父皇。”

蕭徹的目光轉向蘇傾鸞,眸色深沉:“留下吧,阿恒需要你。”

蘇傾鸞看著院里新開的梅花,搖了搖頭:“陛下,臣婦累了。”

“朕知道欠你太多。”蕭徹的聲音低了些,“可阿恒不能沒有娘,也不能沒有爹。”

“他會明白的。”蘇傾鸞摸了摸傅恒的頭,“等他長大了,會懂陛下的難處。”

蕭徹沉默了很久,終是嘆了口氣:“你想去哪?”

“江南。”蘇傾鸞笑了笑,“那里有梅花,有安穩日子。”

離開京城的那天,天很藍,像極了當年她和蕭徹翻墻出去喝酸梅湯的日子。傅恒坐在馬車上,手里拿著那只木雕小老虎,好奇地問:“娘,我們還會回來嗎?”

“或許吧。”蘇傾鸞掀開窗簾,看著遠處的宮墻越來越小,“等你身子好了,等這天下真正太平了。”

馬車緩緩駛離,留下滿京城的議論。有人說廢后剛烈,為家族報仇雪恨;有人說天子重情,終是放了發妻自由;也有人說,這或許是最好的結局。

而宮墻深處,蕭徹站在梅林里,手里拿著那只破舊的布偶。風吹過,梅花落了一地,像極了那年蘇傾鸞去秦國前,在他懷里落下的淚。

他終究是放她走了。有些債,用一生也還不清,不如放手,讓她去過她想要的日子。

遠處傳來傅恒的笑聲,隔著宮墻,隱約能聽見。蕭徹望著馬車離去的方向,忽然笑了——至少,他還能守著這天下,守著他們的兒子,等她或許會回來的那天。

馬車越走越遠,蘇傾鸞回頭看了一眼京城的方向,然后放下窗簾,握住傅恒的手。

“阿恒,”她說,“以后,我們好好過日子。”

傅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靠在她懷里,很快就睡著了。陽光透過車窗照進來,暖洋洋的。蘇傾鸞看著兒子恬靜的睡顏,指尖輕輕拂過他臉上的絨毛,忽然露出一抹淺笑。

前路或許漫長,但只要身邊有他,有希望,便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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