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糞水
- 篡清:我在大清成仙
- 啃骨頭的魚
- 2413字
- 2025-07-29 23:14:26
周牧依舊是那個天不亮起身、沉默挑糞的“周木頭”。
他低垂著頭,肩膀佝僂,腳步沉重,通鋪里沒人愿意靠近他,他身上的味兒就是天然的屏障。
“周木頭,滾遠點!你那身味兒,熏得老子早飯都吃不下了!”
同鋪的趙大疤,一個臉上帶刀疤的粗壯奴才,在周牧經過他鋪位時,厭惡地捂住鼻子,一腳踹在周牧的小腿肚上。
周牧一個踉蹌,桶里的污物晃蕩了一下,濺出幾點在冰冷的地面上。
“對不住,疤爺”周牧聲音麻木,頭垂得更低,扶穩桶,加快腳步離開。
踹吧,用力踹。等你全家上天的時候,老子一定多送你一程!
機會在每一次傾倒之后。
趁著沒人注意,他會蹲在坑邊,用一根偷偷削尖的硬木棍,飛快地刮取坑壁和冰層表面析出的那層霜狀結晶。
望著掛下來的結晶,周牧不禁暗喜。
快了…福全,你的好日子,快到頭了!炸了你,老子就遠走高飛!這鬼地方,一刻也待不下去!
逃跑的念頭成為支撐他隱忍的唯一動力。
收集來的東西,他不敢帶回擁擠惡臭的奴仆通鋪。
王府西北角,靠近高大圍墻根下,有一處堆放廢棄雜物的破棚子,這里極少有人來,連老鼠都嫌棄。
周牧把刮來的灰白結晶,小心地用一塊破布包好,藏進棚子里。
幾天下來,破布包已經沉甸甸一小團。
這天傍晚,周牧借口肚子疼,避開了管事的視線,溜進了破棚子。
剛搬開磨盤石旁的幾塊爛木板,挖出那個破布包,還沒來得及打開細看。
“喲!這不是‘香餑餑’周木頭嘛?跑這耗子洞來挺尸了?”
一個尖酸刻薄的女聲突然在棚子口響起。
周牧心頭一緊,迅速將布包塞進懷里,用身體擋住挖掘的痕跡,慢慢轉過身。
來人是后廚管事的張婆子,五十多歲,一臉橫肉,叉著腰堵在門口,三角眼里滿是狐疑和嫌惡。
“鬼鬼祟祟的,藏什么呢?是不是偷了廚房的東西?”
張婆子目光掃視,最后落在周牧沾著泥污的鼓囊囊的胸口。
“回張嬤嬤,我…我肚子實在疼得厲害,想找個背風的地方…緩口氣。”
周牧低著頭,聲音帶著“虛弱”的顫抖,身體也配合著微微佝僂。
“緩口氣?我看你是想偷懶!”
張婆子啐了一口,往前走了兩步,眼神更加銳利。
“把手里的東西拿出來!讓老娘瞧瞧!這破地方,除了耗子屎還能有什么好東西?是不是偷藏了吃的?”
她認定了周牧在偷東西。
周牧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極其不情愿地從懷里掏出那個破布包。
張婆子一把奪過,迫不及待地打開。一股濃郁的、類似尿騷和土腥混合的刺鼻氣味撲面而來。
“嘔!什么腌臜玩意兒!”張婆子被這味道熏得差點背過氣,手一抖,布包掉在地上。
她嫌惡地用腳尖踢了踢地上的粉末,“呸!果然是鉆糞坑的賤坯子!連這糞坑里刮出來的臟東西都當寶藏著?真是天生的賤骨頭,爛泥扶不上墻!惡心死老娘了!”
她罵罵咧咧,仿佛沾到了什么瘟疫,轉身就走。
“趕緊滾回你該待的地方去!再讓老娘在這破地方看見你,打斷你的狗腿!”
“你也跑不了”周牧望著張婆子的背影,面無表情的呢喃道。
這點量,威力遠遠不夠,他需要更多,更需要提純。
第二天挑完糞,他沒立刻回。
繞到后廚院墻角落煤渣堆,蹲下裝翻找煤核,眼睛時不時張望后廚方向。
幾個粗使婆子正把一筐筐燒過的、灰白色的草木灰抬出來,隨意地倒在墻根另一個專門堆放灰燼的角落。
周牧的心跳快了幾分。
草木灰!碳酸鉀!
三天后。
一場大雪覆蓋了京城,后廚消耗的柴火猛增,倒出來的草木灰堆得老高。
趁著粗使婆子每日傾倒灰堆的間隙
周牧悄咪咪的用破棉襖裹藏草木灰,運到那獨屬于他的破棚子。
深夜,萬籟俱寂。
奴仆通鋪里鼾聲此起彼伏,周牧悄無聲息地溜下鋪。
回到破棚子,周牧現在材料基本齊了,富含硝酸鹽的糞坑硝土,富含鉀的草木灰。
將冰冷的雪水,淋在瓦盆里混合好的硝土和草木灰上,透過破布濾網,滴滴答答地流入下面的小瓦罐。
周牧貫注,既要控制水流,又要凝神傾聽棚子外的動靜。
寒風在棚子嗡嗡作響,每一次聲響都讓他頭皮發緊。
接下來是更漫長的等待——等待水分在嚴寒中慢慢蒸發、結晶。
他白天依舊麻木地挑糞,忍受著寒冷、饑餓和無處不在的輕蔑。
趙大疤的辱罵和推搡,其他奴才的避之不及,后廚小廝看到他靠近時厭惡的呵斥,都成了日常。
夜里,只要有機會,他就溜進破棚,借著微弱的雪地反光,查看瓦罐里的情況。
“快了…張婆子,趙大疤,還有福全…你們的‘福氣’,快到了!我一定請你們好好吃頓席!”
第二日夜。
“還差最后一步……”周牧對著掌心那點寶貴的黃色晶體,低聲自語。
精煉!他需要更純凈的硝酸鉀。
他需要一個鍋,需要火!
王府后廚的灶火日夜不息,但那里人多眼雜,張婆子像只警惕的母狼,根本不可能靠近。
周牧的目光,落在了破棚角落那堆朽爛的木材上,還有他藏草木灰的石板旁邊,幾塊壘起來的斷磚。
一個簡陋的、幾乎不可能成功的方案,在他腦中成型。
“就在這!用你們的‘破爛’,送你們上西天!”
搬來幾塊斷磚,壘起一個小小的灶臺,將朽木堆在灶臺中間。
周牧用兩塊邊緣鋒利的燧石,雙手凍得幾乎失去知覺,拼命地敲擊。
火星微弱,一次次濺落在干燥的苔蘚引火物上,又很快熄滅。
汗水混著冰冷的雪水,從他額角滑落。
失敗,再試,再失敗……每一次失敗。
“嚓!”終于,一點微弱的火星頑強地引燃了苔蘚,冒出細小的青煙。
周牧立刻屏住呼吸,小心地吹著氣。
終于,“噗”地一聲。
一小簇火焰跳躍起來!
他迅速將那個豁口的大瓦盆架在簡易灶臺上,倒入一點珍貴的雪水,然后極其小心地,將布包里所有的黃色粗硝晶體倒了進去。
火舌在瓦盆粗糙的底部燃起,發出噼啪的輕響,盆里的水開始冒起細小的氣泡。
周牧死死盯著,用一根木棍小心地攪動,使黃色晶體溶解。
棚子里彌漫著硝石溶解的刺鼻氣味,每一次攪動周牧都使足了力氣。
寒風凍透,依舊冰冷刺骨。
周牧等了很久,直到瓦盆變得冰涼,渾濁的液體底部,沉淀著一層灰黑色的雜質。
而上面澄清的液體,在寒冷的空氣中,析出了一層更加細密、更加潔白的晶體!它們在破棚子縫隙透下的微光里,閃爍著微光。
周牧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沾了一點白色的晶體,放在舌尖嘗了一下。一股強烈的、咸澀的涼意瞬間在口中蔓延開。
成了!
他長長地、無聲地吐出一口白氣,緊繃的神經驟然松弛,幾乎虛脫。
福全,張婆子,趙大疤…你們的‘福報’來了,該輪到我請你們吃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