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從今天起你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 開局掌控魏忠賢,先抄他一個億!
- 那是朕的錢
- 2004字
- 2025-07-31 17:16:30
沒有退路。
張維賢驚駭到了極致,腦中無數混亂的信息糾纏在一起,幾乎將他整個人瞬間撕裂!
皇帝這是要干什么!
吾皇因何要造反?!
皇帝...根本沒有給他留任何退路。
這是一個陽謀。
一個用家族榮耀和存亡,來逼迫他就范的,赤裸裸的陽謀。
張維賢閉上了眼睛。
他的腦海中,一幕幕景象,飛速閃過。
是景泰元年的北京城下,他的祖父張輔,以七十高齡,率軍迎戰瓦剌大軍,力戰而亡的悲壯。
是嘉靖年間,他的父親率領京營將士,在邊墻之外與韃靼人浴血奮戰的英姿。
那是英國公府真正的榮光,是鐫刻在骨子里的,屬于軍人的驕傲。
然后,畫面一轉。
變成了他府里那些不成器的子侄,他們斗雞走狗,一擲千金!
在秦淮河的畫舫上擁著美妓高談闊論,嘲笑著邊關將士的寒酸。
他們穿著最華麗的絲綢卻連馬都騎不穩弓都拉不開!
他們唯一擅長的,就是如何利用祖宗的爵位去侵占田產去放印子錢去鉆營每一個能撈錢的門路。
一股巨大的悲哀與憤怒,攫住了他的心臟。
他知道皇帝說的是對的。
再這樣下去,不用建奴打過來,英國公府...大明的勛貴集團就要從根子上自己爛掉了。
接下這個任務,是成為一個孤家寡人,是行走在刀鋒之上,隨時可能粉身碎骨。
但是……
如果不接呢?
那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祖宗的基業,在自己手中化為塵土。
那他死后有何面目,去見地下的列祖列宗?
良久,良久。
張維賢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那雙原本渾濁的眸子,此刻竟像是被血洗過一般,透出一股決絕的...懾人的精光。
他沒有回答皇帝的問題。
他只是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對著朱由檢,行了一個標準到無可挑剔屬于軍人的單膝跪拜大禮。
這個禮,不是臣子對君王,而是將領在出征前對主帥的承諾。
“臣,領旨。”
他的聲音,沙啞,干澀,卻擲地有聲。
“只是……”他抬起頭看著朱由檢,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那是一種屬于一個時代的落幕者,對另一個時代的開創者的,最后的請求。
“若臣死于任上,請陛下……善待臣的家人。”
他接受的,不是一道圣旨。
他簽署的是一份用自己的身家性命,以及整個英國公府的未來,作為抵押的血腥的契約!
……
談話結束時,天邊已經泛起了一抹魚肚白。
四更的梆子聲,遠遠傳來,空洞而悠長。
朱由檢沒有讓御膳房準備什么盛宴,也沒有再說任何一句鼓舞人心的話。
他只是對王承恩吩咐了一句。
片刻之后,王承恩親自提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
食盒里沒有山珍海味,只有兩碗熱氣騰騰的最簡單的肉絲面。
面條筋道,湯頭濃郁,幾片青菜,幾縷肉絲,撒上一點翠綠的蔥花,在這寒冷的冬夜里,散發著一種樸素而溫暖的香氣。
朱由檢親手端起一碗,遞給張維賢。
“國公,忙了一夜,想必也餓了。吃完這碗面,再出宮吧。”
張維賢默默地接過。
他看著碗里升騰起的熱氣,那熱氣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年沒有吃過這樣一碗簡單的面了,上一次似乎還是在嘉靖年間,他跟著父親在邊關的軍營里,巡視夜防之后。
朱由檢自己也端起一碗,沒有坐下,就站在那里,用筷子挑起面條,慢慢地吃著。
他吃得很安靜,也很專注,仿佛這不是在威嚴的乾清宮,而是在某個尋常人家的深夜廚房。
“國公。”他一邊吃,一邊平淡地說道,“朕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出了這個門,你就是孤家寡人了。你的那些老兄弟老朋友,都會視你為仇寇。他們會在你背后,放無數的冷箭。你的家里人也未必會理解你。”
他咽下一口面,抬起頭,目光清澈而堅定。
“但是,你要記住。”
“從今天起你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朕在船頭掌舵,看方向,避開那些最大的風浪和暗礁。”
“你就在甲板上揮刀,砍斷所有想鑿穿我們船底的手,砍翻所有想爬上我們船的敵人。”
“風浪再大,朕都不會讓你掉下去。”
“只要朕在這條船上一天,你的背后,就永遠有朕站著。”
這番話,沒有半點君王的恩威,卻比任何“君臣一體”的圣言,都更加令人心安,也更加令人感到一種沉重的、無法背棄的責任。
這是一種承諾。
一個負責人對他最重要的項目合伙人,最坦誠的承諾。
張維賢沒有說話,他只是低下頭大口大口地吃著面。
他吃得很快,很用力,仿佛要將所有的疑慮、恐懼、掙扎,都隨著這碗面一起吞進肚子里。
一滴滾燙的液體,落入了湯碗中,悄無聲息地,漾開一圈小小的漣漪。
不知是汗水,還是別的什么。
一碗面很快就見了底。
連湯都喝得干干凈凈。
張維賢放下碗,用袖子擦了擦嘴。
他站起身,整個人的氣質仿佛都變了。
那種屬于勛貴耆老的疲憊與暮氣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重新被點燃的屬于軍人的鋼鐵般的意志。
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從吃完這碗面開始,已經進入了最后的也是最壯烈的一章。
他沒有再說一個字。
他只是再一次對著朱由檢,行了一個無可挑剔的軍禮。
然后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乾清宮。
他的背影在清晨微熹的晨光中被拉得很長。
孤獨,而決絕。
像是一座即將走向戰場的移動的豐碑。
朱由檢站在原地目送著他遠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宮殿的盡頭。
王承恩走上前,低聲道:“主子,天快亮了,您也歇息一會兒吧。”
朱由檢搖了搖頭,他走到窗邊,看著那輪即將升起的,被云層遮蔽的太陽。
“歇不了了,王伴伴。”
他輕聲說道。
“船,已經離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