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城佳苑1902，窗簾被拉得嚴嚴實實。電腦屏幕幽藍的光映在葉辰專注的臉上，他修長的手指在機械鍵盤上飛快敲擊，發出節奏感極強的噠噠聲。屏幕上，黑色的命令行窗口飛速滾動著密密麻麻的白色代碼，綠色的 0和 1充斥著整個界面。

方琳蜷在旁邊的電競椅上，捧著一杯剛點的芋泥波波奶茶，小口啜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葉辰的屏幕，雖然完全看不懂那些天書般的字符，但葉辰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專注、冷靜、甚至帶著一絲掌控全局的銳利氣息，讓她莫名覺得安心，又有點……心跳加速。此刻的葉辰，和平日里那個有點迷茫、需要她“照顧”的鄰居判若兩人。

“你在……‘黑’東西？”方琳壓低了聲音，帶著點做壞事的興奮和忐忑。

“不是‘黑’，是追蹤。”葉辰頭也不回，聲音低沉而清晰，手上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花粉。高度濃縮的混合花粉過敏原，這是關鍵。這東西不是路邊的野花，更不是普通花店能買到的。它需要專業的植物學知識進行篩選、提純、濃縮，甚至可能需要一些……特殊的化學處理手段。普通人根本接觸不到，也做不出來。”

葉辰命令敲擊完畢，屏幕上，一個極其簡潔、只有簡單線條和節點構成的虛擬地圖界面覆蓋了代碼窗口。代表南都市的輪廓浮現，無數細微的光點如同星辰般在輪廓內閃爍、移動。

“所以？”方琳往前湊了湊。

“所以，它的來源必然有限。”葉辰的指尖在觸控板上滑動，地圖迅速放大，聚焦到南都市區，“明面上的渠道：高端生物實驗室、特殊化工原料供應商、某些研究植物毒素的機構……甚至是黑市。”他調出幾個數據庫的查詢界面，窗口快速切換，“我通過一些‘非官方’渠道，進入了幾個生物醫藥原料的灰色交易平臺數據庫，交叉比對最近三個月內，南都及周邊區域所有關于‘花粉提取物’、‘高濃度過敏原’、‘特殊植物毒素’的購買或詢價記錄。”

方琳看著那些快速閃過的英文和化學式縮寫，只覺得頭暈眼花：“這……能找到？”

“大海撈針，但并非不可能。”葉辰的目光銳利如鷹隼，鎖定在飛速滾動的數據上，“重點在于‘特殊處理’和‘混合’。單一花粉過敏原或許容易獲得，但能針對周天豪已知過敏史進行精準配比、并濃縮到足以在密閉空間迅速引發致命喉頭水腫的混合制劑……這需要定制。有定制，就有需求方和供應方的聯系痕跡，條件完備。”他手指在回車鍵上重重一敲。

屏幕上的地圖界面猛地一變。大部分閃爍的光點黯淡下去，只剩下孤零零的七個紅點，如同滴落在城市地圖上的血珠，異常刺眼。

“過濾掉普通交易和低濃度樣品。”葉辰的聲音帶著一絲冷意，“剩下七個可疑目標。五個是正規研究機構的采購記錄，用途明確，流程透明，暫時排除。”隨著他的操作，五個紅點熄滅。“剩下兩個……”

屏幕上，只剩下兩個醒目的紅點。一個位于南都市高新科技園區邊緣，標注是一家名為“綠茵生物科技”的小型公司。另一個紅點，位置卻顯得有些模糊，閃爍不定，似乎刻意隱藏在網絡的陰影里。

“綠茵生物，表面做植物精油提取，但他們的設備清單里，有一臺價值不菲的超臨界二氧化碳萃取儀，這種設備完全可以用于高純度生物活性物質的分離提純，包括花粉毒素。”葉辰調出該公司的注冊信息、設備清單、以及一些邊緣論壇的討論帖，“有匿名用戶曾在一個冷門的植物愛好者論壇抱怨過，向綠茵生物定制一種稀有蘭花花粉提取物用于‘特殊研究’時，對方含糊其辭，暗示可以‘加錢做點別的’，態度曖昧。”

“那另一個呢？”方琳緊張地盯著那個閃爍不定的紅點。

“另一個……”葉辰的眉頭微微蹙起，手指在鍵盤上敲擊得更快，屏幕上的代碼流再次加速，“藏得很深。交易記錄被多層加密跳板包裹，源頭指向一個……深網節點。”他調出一個界面，背景是深邃的星空，中央是一個扭曲的、如同毒蛇盤踞的徽記，“‘蝰蛇集市’。一個臭名昭著的深網黑市，專門交易違禁藥物、武器、情報，甚至……暗S服務。”

屏幕幽光閃爍，映照著葉辰冷峻的側臉和方琳緊張又興奮的眸子。無形的網，正悄然收緊。

方琳倒吸一口涼氣，奶茶都忘了喝：“深網？買兇S人？”

“不排除。”葉辰的眼神冰冷，“在‘蝰蛇集市’的匿名交易區，我捕捉到了一條高度可疑的委托信息碎片。時間是在三周前。委托內容關鍵詞：定制、高效、無痕、花粉、特定目標（代號‘豪豬’）。酬勞：比特幣支付，金額不菲。”他調出那條經過破譯的、殘缺不全的信息記錄，“‘豪豬’，結合周天豪的名字和他在商場上樹敵眾多、作風強橫的名聲，指向性很強。”

“三周前？”方琳猛地抓住關鍵點，“那不就是……你的小說剛開始火起來，寫到NO.11早期任務的時候？我記得你提過NO.11用過花粉這招！”她眼中閃爍著驚駭，“有人看到了你的小說，然后……雇傭了專業的殺手？或者，就是模仿犯在暗網定制了兇器？”

“都有可能。”葉辰沉聲道，目光在“綠茵生物”和“蝰蛇集市”兩個紅點之間逡巡，屬于蝰蛇集市的紅點突然消失，看來是被對方發現了，對方嘗試反追蹤但是被葉辰的多重肉雞騙過。

“綠茵生物有技術和設備，可能提供‘兇器’。暗網的委托，則可能指向真正的執行者，或者就是買兇者本人。兩者之間，或許存在聯系。”

就在這時，葉辰放在桌面的手機屏幕亮起，一個沒有存儲的號碼。他看了一眼，接起，按下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