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少年破玄機
- 高危職業:我在明末當太子
- 上官二娃
- 2469字
- 2025-07-29 18:15:01
朱慈烺猛地轉頭——理漕參政鄭瑄正踉蹌著沖過儀門。
他汗透重衫,發冠歪斜,手中高舉半截泛黃桑皮紙條,嘶聲力竭:
“鐵證!有鐵證!”
士兵動作驟滯!
冰冷的刃鋒懸停在練國事后頸三寸處!
刀光刺眼,正映在鄭瑄顫抖的手指間——
那半截桑皮紙,正是朱慈烺從漕船縫隙摳出的證物,
路振飛如疾風般搶上前,聲音緊繃:
“鄭參政,發現什么了?”
“此乃戶部封條殘片!”
鄭瑄踉蹌著將殘紙高高舉起,紙背赫然透出三個暗紅色的篆體字。
“此‘卯’字印記,正是戶部新近勘驗銀兩真偽的暗押!證明此乃原押封條!”
他猛地轉身,狠狠剜向被縛的練國事,
“既是原押封條,焉得遺存于漕船榫隙之中?除非——”
他一字一頓地吐出驚人之語:
“除非有人在漕船上私換封條!”
人群如沸水潑進熱油般轟然炸開,先前癱坐在地的布衣漢子猛地跳了起來。
朱慈烺心頭劇震!
一個可怕的念頭如驚雷般劈過腦海!
他下意識地繃緊身體,試圖向前挪動,但被繩索勒住的雙臂和身后親兵鐵的手掌讓他寸步難行。
鄭瑄高舉殘紙,風卷動他歪斜的發冠,露出鬢角新添的白發,
“重新封條非有戶兵兩部合契不可!”
“這殘片正是他們倉促換封時遺落的原始憑證!”
他轉身將殘紙呈給了路振飛,
“卑職斗膽斷言——”
“其上墨跡猶新,落款日期當為崇禎十七年四月二十四日,恰是南京戶部放銀之日!”
鄭瑄靴尖在距練國事三寸處驟然停駐。
“故此,真相就是——”
“戶部和兵部有人串謀,在漕船上盜取了餉銀!”
“若非如此,戶部的‘半截封條’絕不可能出現在漕船之上!”
鄭瑄的指控如同平地驚雷,將整個漕運部院炸得一片死寂。
鼎沸的人聲瞬間凝固——
有人茫然張著嘴,仿佛被這滔天巨案震碎了神智;
有人倒吸一口冷氣,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后縮去;
更有壯丁死死攥緊了拳頭,眼中噴出對官場腐爛的怒火,卻又被這駭人的真相壓得不敢出聲。
唯有風,輕輕掠過總督漕運部院那古舊的基石,于青磚縫隙間,發出如幽咽般的呼嘯。
“戶部……兵部……”
鄭瑄的推論如同鐵鏈環環相扣,卻讓朱慈烺脊背滲出冷汗,南京六部竟也糜爛至此。
若非戶部與兵部聯手串謀,斷無可能將十八萬兩餉銀偷天換日,此案脈絡至此已然昭然若揭。
望著刑架上的練國事,朱慈烺不禁暗自搖頭。
若這般兩朝老臣都成了蛀空梁柱的白蟻,這南都官場還有幾人能獨善其身?
恍惚間又見韓元銘血濺儀門的慘狀,喉間泛起鐵銹般的苦澀。
就在這沉重與悲憤交織的剎那,朱慈烺心頭驟緊——
不對!
這看似嚴絲合縫的推論,似乎仍有某個關節……滯澀難通。
“證據確鑿!”
路振飛沉冷的聲音打破了死寂。
他揮手示意,士兵立刻松開了對朱慈烺的鉗制解開了繩索。
鄭瑄呈上的鐵證在烈日下泛著青白,刑架陰影恰好切過練國事劇烈起伏的胸膛。
“哈哈哈——!”
一聲突兀的狂笑猛地撕裂了空氣。
高進忠腰間佩刀隨著笑聲劇烈晃動鏗然作響。
他轉身面對路振飛:
“路漕臺!”
“末將早說兵部這窩子有蹊蹺,現在糧倉都見了耗子洞,十八萬兩白銀喂了耗子!”
“什么狗屁少司馬,分明是國賊!”
他指尖指向場中的士兵,
“沒有軍餉,末將麾下弟兄拿什么跟建虜拼命?拿什么擋流寇的刀槍?”
他的視線突然轉向練國事,
“少司馬剛才還義正言辭,現在鐵證如山,你倒是再放個響屁聽聽?”
“豎子安敢辱我!”
練國事血氣上涌,脖頸青筋暴起欲掙開枷鎖,卻被刑架鐵鏈扯得趔趄,
“本官披肝瀝膽二十載,天地可鑒!這分明是賊人構陷!”
路振飛忽近前半步,皂靴停在日晷辰巳線交界:
“少司馬,兵部果真與戶部沆瀣一氣?”
“若此刻供出藏銀所在,本督或可奏請監國賜你全尸!”
“荒唐!”
練國事須發皆張,束發銅簪被震得斜插如劍,
“自四月二十四日卯時起解,每日查驗三次封印,何來沆瀣一氣之說!”
他脖頸在鐵枷中掙出血痕,
“此案定有蹊蹺。路振飛,你身為總漕,豈能…豈能如此不察!”
高進忠突然拔刀剁入刑架立柱,刃口距練國事頸側不及三寸。
“少司馬,事到如今何必擺這副假正經?”
“痛快說出餉銀去向,本將還能給你個痛快。黃土埋脖的人了,非要自討苦吃?”
練國事咽喉抵著刀刃冷笑:
“本官清白可比日月!”
“爾等不查真兇,反將臟水潑向忠良,大明律例豈容這般踐踏!”
高進忠忽然瞇眼貼近,刀柄銅吞口磕得刑架叮當:
“少司馬既然敬酒不飲要飲罰酒,莫怪本將軍法無情!”
他退后半步猛地攥緊刀穗,厲聲喝道,
“來人,用刑!”
兩名護衛踏步濺起浮塵,掄起浸鹽牛皮鞭劃出烏光。
破空聲里,練國事背肌猛然繃緊,血珠迸濺在刑架銅環上,他卻昂首望著云縫:
“縱使剮骨抽筋——天理昭昭,何須多言!”
皮鞭撕裂空氣的尖嘯中。
朱慈烺望著刑架上飛濺的血珠,分明感覺到有哪里不對?
像琴弦繃到極致時的微顫,明明觸手可及,偏又隱在混沌里。
練國事血肉模糊的肩頭劇烈顫動,他咬碎半聲悶哼,搖頭時甩落額前血珠:
“本官赤心日月可昭!休想污我鐵骨!”
高進忠抬靴碾碎飄落的木屑,刀刃折射的白光在他脖頸烙出猙獰光斑。
他拳頭捏得指節爆響:
“老匹夫!三刻之內不吐實言,莫怪本將軍法從事!”
練國事掙起半張青紫面孔,血沫順著下頜滴落,聲音嘶啞:
“三木之下何求不得!爾等...咳咳...”
他喉間涌出的血塊砸在地上,
“縱殺老夫,不...不過添冤魂耳!”
“好個鐵骨諍臣!本將倒要看看是你的脖子硬,還是我的斬馬刀快!”
高進忠面色鐵青,對著麾下士卒厲聲喝道:
“張虎、張豹!”
“取本將的斬馬刀來!”
被點到名的兩名親兵陡然出列,甲胄鏗鏘聲中身形同轉,動作整齊劃一,如同鏡中倒影。
原來是一對孿生兄弟。
“孿生兄弟?!”
朱慈烺不禁叫出聲。
剎那間,腦海中如閃電劃過!
記憶里兩處細節突然迸濺火星,瞬間串聯起來,那些零散的供詞在眼前纖毫畢現——
『王富貴的供詞:“運河堵塞時,兩艘一模一樣的官船堵在最前面……”』
『漕工供詞:“我們倆和漕夫們都上了岸,只有綱首李詳桂一人留在船上……”』
這些碎片般的線索,在他腦海中逐漸拼接。
他的目光驟然亮起,像是抓住了什么關鍵之處。
斬馬刀凌空劃出弦月,刃口被烈日淬出三尺寒芒。
高進忠戰靴碾過青磚碎屑,刀鋒裹挾著破風嘯音直劈而下——
刀風已吹動練國事散亂的白發!
“刀下留人!”
驚雷般的斷喝震得槐葉簌簌飄落!
灰鴿子掠起的殘影中,少年的身影已如離弦之箭沖到刑架三步之內。
“此案與少司馬無關!”
“晚生已勘破玄機,既知餉銀所在,更知何人所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