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黃得功試探
- 高危職業:我在明末當太子
- 上官二娃
- 2056字
- 2025-08-05 18:13:19
朱慈烺心中一緊,喉結在緊繃的皮膚下滾動:
“三疊陣!前火器,次弓弩,后長矛。”
當“三疊陣”脫口而出的剎那,黃得功腮邊虬須突然一顫。
朱慈烺急聲補道:
“然將軍破劉超之際,靈機應變,改三疊之陣為五哨之形,分左右兩翼包抄合圍,遂大獲全勝!”
黃得功瞳孔微縮,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詫異,不過轉瞬即逝。
戰靴踏著青磚,繞著朱慈烺劃出半圓踱步。
甲葉隨身形起伏泠泠作響,虬須幾乎掃到少年顫動的睫毛。
“對軍陣倒是說得頭頭是道,五哨分翼是兵部塘報里寫的。”
“本帥麾下將領眾多,知曉這些的不在少數。”
他遽然剎住腳步,
“你這小子,定是預先翻了軍報,意圖渾水摸魚!”
言罷,蒲扇大的手掌突然扣住朱慈烺肩胛,
“可知破劉超時,本帥是奉旨討逆,還是獨斷出兵?”
朱慈烺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崇禎十五年十一月,將軍上疏‘劉超屠永城三十口,請誅之’,陛下朱批‘相機剿撫’。”
“哈!哈!哈!——”
話音方落,黃得功驀地仰頭,縱聲狂笑。
笑聲震得整個廳堂嗡嗡作響,仿若驚雷在耳邊炸響。
朱慈烺聞此笑聲,心底“咯噔”一聲,暗叫:“不好!”。
后背瞬間沁出冷汗,這才驚覺自己中了黃得功的圈套。
方才那話不過順口而出,卻未曾料到,眼前這位看似粗獷豪放的黃得功,實則心思縝密,粗中有細。
他突然探身壓過來,帶著馬革的吐息噴在朱慈烺臉上:
“此疏留中未發,僅兵部堂官與本帥知曉,爾連密疏都查得到,東廠也沒你這能耐!”
話音未落,黃得功卻猛地旋身后撤三步,
“除非...你小子是打北邊過來的!”
朱慈烺后頸寒毛倒豎,他竟忘了「相機剿撫」是直送司禮監的密奏。
除天子與秉筆太監外,本該無人知曉批紅內容。
但黃得功不知道,先帝曾特許朱慈烺參與軍議。
在黃得功眼中東廠尚不能查之事,朱慈烺卻了如指掌。
若非來自已陷的北京,否則斷無可能知曉。
他虎目如炬,刀鋒般的視線在朱慈烺臉上剮過:
“本帥觀你二人行跡可疑,分明是建虜塘馬暗樁!”
“妄圖窺探我軍虛實,甚至伺機刺殺本帥!”
朱慈烺臉頰發燙,粗麻布下的身體冷汗涔涔。
太子?流民?細作?
三重身份在血肉里撕扯。
宋安膝行半步,腰間麻繩在舊衣上蹭出聲響:
“黃帥容稟!”
“在下乃是大明驛夫,腰牌火票俱在,驛站馬糞味兒還沒散盡吶!”
他突然發力用肩頭撞地,被反綁的胳膊在青磚上重重一蹭,
懷中硬木腰牌“當啷”一聲跌在青磚上。
打著轉滾到黃得功鑲鐵戰靴前,背面“丙字柒佰肆拾伍號”的烙痕清晰可見。
張元屈起馬面袍蹲下身,兩指捏著腰牌邊緣舉到鼻尖前,像是拎著塊腐肉:
“如今建虜肆虐中原,誰知爾等是忠是奸?定是早已投敵,此番前來,必有所圖!”
指尖突然一彈,硬木腰牌打著旋兒飛向宋安眉骨,
木牌擦著宋安耳廓飛過,撞在廊柱上彈回。
宋安突然昂起頭顱,脖頸繃出刀刻般的線條:
“黃帥明鑒!”
“在下在天津衛遞鋪當差整六年,前月還往鳳陽遞過六百里加急!”
他脖頸漲得通紅,
“若有一句虛言,天打五雷轟!”
張炳昌突然搶步上前,靴底碾著地上的腰牌,食指幾乎戳到宋安鼻尖:
“好個伶牙俐齒的奸細!這腰牌保不齊就是從那個驛卒尸體上扒的!”
說著轉身朝主位一拱手,
“伯爺!如今鐵證如山,此二人定是敵軍奸細無疑!”
朱慈烺汗浸透的中衣緊貼后背。
千鈞重壓之下,他清晰聽見太陽穴突突跳動的聲響,仿佛有柄鐵錘在顱骨內敲打。
萬千念頭在腦中糾纏碰撞,竟拼不出一句完整辯詞。
可若就此沉默——
“黃帥明鑒!學生并非奸細!”
他昂首迎上黃得功審視的目光:
“監軍韓贊周、韓公公與在下確有親緣之誼!若蒙傳召對質,立可驗明真偽!”
朱慈烺脊骨竄起寒芒,此刻竟是孤注一擲。
先前杖刑不過皮開肉綻,如今被黃得功扣上細作罪名,其間利害猶如云泥之判。
稍錯半句口舌——項上頭顱怕是要給閻羅殿添盞新燈!
張炳昌臉色驟暗,厲聲斷喝:
“你這大膽的小子,一個時辰內連換三套說辭。”
“先攀靖南伯,再附韓公公,此等反復無常之輩,本官看你必定是敵軍的細作!”
他突然抓起驚堂木重重拍下,震得案頭竹制簽筒翻倒,十幾根黑頭簽在青磚上蹦跳著散開。
“來人吶,將此二賊子拖出去,即刻斬首示眾!”
四名衙役轟然應諾,皂靴踩著青磚震起浮塵。
“且慢!”
黃得功的斷喝生生劈斷張炳昌的尾音,震得梁間積塵簌簌而落。
堂下衙役似被無形鐵索縛住腳步,舉著水火棍僵在原地。
堂內一片死寂,朱慈烺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黃得功屈指叩著腰間佩刀沉吟數息,忽地偏頭對鐵甲親衛低喝:
“不可草率行事,去請監軍過來,本帥今日定要親自查個明白。”
轉頭盯著朱慈烺冷笑:
“若是細作,本帥正好軍前祭旗;若真與韓公有舊,卻也不能冤枉了他。”
親衛抱拳時甲胄鏗然作響,轉身疾步沖出廳門。
堂內驟寂,唯有檐角鐵馬在穿堂風里叮當作響。
黃得功反手按著刀柄踱步,鯊皮鞘尾不時磕在立柱上,拇指抵著刀鐔咔嗒作響。
他忽然駐足凝視門外,檐角鐵馬在風中叮當亂撞,驚得兩只灰雀撲棱棱掠過滴水檐。
正當眾人翹首以盼、心焦難耐之時。
朱慈烺耳廓微動,廊下石階猝然傳來錯落的踏步聲。
親衛沖進來時帶起一陣穿堂風,半跪膝甲砸地脆響:
“稟伯爺,韓公公痰厥之癥發作,醫官正在施針,實難移步。”
戰靴突然重重踏地,黃得功眉頭瞬間擰成了個死結。
額頭上青筋微微跳動,臉上怒色翻涌,滿腔怒火幾欲噴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