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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青州迷霧,故宅秘聞

  • 浪客俠士鐘晁
  • 蘇飯
  • 2766字
  • 2025-08-01 08:19:50

柒染染蹲在廢棄糧倉的橫梁上,指尖拂過積灰的木棱。糧倉早已不復當年的規整,屋頂破了個大洞,天光漏下來,在地上投下歪斜的光斑,照亮了空氣中飛舞的塵埃。墻角結著厚厚的蛛網,地上堆著腐爛的麻袋,散發出霉味和鼠糞的腥氣。

她已經在這里潛伏了三個時辰。

從豫北小鎮連夜趕到青州,避開了城門口盤查的官差,憑著記憶找到這處廢棄的漕運糧倉——這是當年漕幫囤積糧食的地方,十年前一場大火后便廢棄了,如今只剩斷壁殘垣,成了野狗和乞丐的棲身之所。

“漕……倉……”柒染染低聲重復著,目光掃過糧倉的每一個角落。張二叔的殘信上,被茜草汁污損的字跡隱約指向這里,可她翻遍了地上的麻袋、墻角的暗洞,甚至撬開了幾塊松動的地磚,都沒找到所謂的“證據”。

難道是她猜錯了?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軟劍,劍穗是師父親手編的紅繩,如今已磨得發白。她想起師父被貶前的那個夜晚,坐在油燈下對她說:“染染,這世間的冤屈,若連我們自己都忘了,就真的永無昭雪之日了。”

師父的冤案,鐘晁的滅門,張二叔的慘死……這一切都像纏繞的藤蔓,根須深深扎在“玄主”和“飄儀”這兩個名字上。她必須找到證據,不僅為了師父,也為了那些枉死的人。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糧倉外傳來。

柒染染瞬間警覺,翻身躲進橫梁上方的夾層——這是她剛才檢查時發現的藏身之處,狹窄逼仄,卻能看清下面的動靜。

三個黑衣人走了進來,都蒙著臉,只露出一雙雙陰鷙的眼睛。為首的那人身材高大,腰間掛著塊黑色令牌,上面刻著銀色的“玄”字——正是追殺鐘晁他們的那些人。

“仔細搜,主上說,張老實那老東西肯定把東西藏在這附近了。”為首的黑衣人聲音嘶啞,像砂紙摩擦。

“大哥,都搜了三天了,連個屁都沒有,會不會早就被人拿走了?”另一個黑衣人抱怨道。

“少廢話!”為首的人踹了他一腳,“主上有令,找不到東西,我們都得死!給我一寸一寸地查,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來!”

黑衣人分散開來,用刀劈開腐爛的麻袋,撬開地磚,甚至用劍戳向墻壁,動作粗暴而仔細。

柒染染屏住呼吸,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原來玄主的人也在找張二叔留下的證據!她剛才的搜查太匆忙,說不定漏掉了什么地方。

目光落在糧倉西北角的那根立柱上。

那是一根合抱粗的木柱,表面被煙火熏得焦黑,看起來和其他柱子沒什么兩樣。但柒染染注意到,柱底的灰塵似乎比別處更薄,像是有人經常踩踏。

為首的黑衣人也注意到了那根柱子,揮了揮手:“去看看那根柱子!”

一個黑衣人走過去,用刀鞘敲了敲柱身,發出“咚咚”的空響。“大哥,是空的!”

為首的黑衣人眼睛一亮,走過去親自檢查,很快在柱身上找到一個不起眼的機關——是塊可以活動的木片,上面刻著個極小的“漕”字,和鐘晁手里的殘木牌一模一樣。

“找到了!”他低喝一聲,扳動木片。

只聽“咔噠”一聲輕響,柱身緩緩裂開一道縫隙,露出里面的暗格。

柒染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為首的黑衣人伸手進去,掏出一個用油布包著的東西,約莫巴掌大小,方方正正的,像是個木盒。他打開油布,里面果然是個紫檀木盒,鎖著小巧的銅鎖。

“哈哈哈,找到了!”為首的黑衣人狂喜,“這下我們不用死了!”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糧倉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伴隨著官差的大喝:“里面的人聽著,你們已被包圍,速速束手就擒!”

黑衣人們臉色大變。

“怎么回事?官差怎么會來?”

“不管了,先撤!”為首的黑衣人將木盒塞進懷里,揮刀劈開后窗,“走!”

三個黑衣人迅速從后窗逃走,動作快如貍貓。

官差們沖了進來,為首的是個面生的捕頭,看到空蕩蕩的糧倉和裂開的柱子,罵了句臟話:“又讓他們跑了!給我追!”

官差們追了出去,糧倉里再次空無一人。

柒染染從夾層里跳下來,心臟還在狂跳。剛才太險了,若不是官差來得及時,她恐怕已經暴露了。可那些官差怎么會突然出現?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安排?

她走到立柱前,看著敞開的暗格,里面空空如也。

證據被玄主的人拿走了。

巨大的失落涌上心頭,讓她幾乎站立不穩。她費了這么多力氣,冒著這么大的風險,到頭來還是晚了一步。

不,不能放棄。

柒染染咬了咬牙,目光落在地上——黑衣人為了撬開木盒,不小心掉落了一片碎紙,是從油布上撕下來的,上面沾著點暗紅色的痕跡,和張二叔殘信上的茜草汁一模一樣。

更重要的是,碎紙上還沾著幾根極細的銀色絲線,閃著微弱的光澤。

這不是普通的絲線。柒染染認出,這是只有宮廷和相府才會用的“冰蠶絲”,堅韌而光滑,尋常百姓根本接觸不到。

玄主的人拿著證據,而證據上沾著相府的冰蠶絲……

一個大膽的猜測在她腦海中成型:難道,玄主和飄儀,根本就是同一個人?或者說,飄儀就是玄主?

這個猜測讓她渾身發冷。若真是這樣,那他們面對的,就是一個權傾朝野、心狠手辣的權臣,想要扳倒他,無異于以卵擊石。

必須盡快告訴鐘晁!

柒染染轉身想走,卻忽然停住腳步。剛才官差沖進來時,她似乎在人群里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但那身藏青色的官服,那微胖的身形,像極了李虎的一個心腹!

官差和玄主的人……是一伙的?

冷汗瞬間浸濕了后背。剛才的“包圍”,恐怕根本就是個幌子,是為了讓黑衣人順利帶走證據,同時麻痹可能潛伏在附近的人!

好險。

柒染染不敢停留,從后窗翻了出去,迅速消失在濃霧籠罩的樹林里。她必須盡快離開青州,前往汴梁,無論飄儀是不是玄主,她都要把這個發現告訴鐘晁。

濃霧中,她的身影如離弦之箭,朝著汴梁的方向疾馳。腰間的軟劍隨著動作輕輕晃動,劍穗上的紅繩在霧中若隱若現,像一點不肯熄滅的火苗。

她不知道,在她離開后,糧倉的陰影里,走出一個身穿藏青色官服的人,正是李虎的心腹。他看著柒染染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轉身走進濃霧,留下的只有一句低語:

“主上,魚兒上鉤了……”

青州的霧,依舊濃得化不開,像一張巨大的網,將所有的秘密和陰謀都籠罩其中。而這張網的中心,正是那座繁華而詭譎的汴梁城。

鐘晁和林曉月還在前往汴梁的路上,他們不知道柒染染的發現,更不知道,一場更大的危機,正在汴梁城等著他們。

而遠在汴梁的飄相府里,大丞相飄儀正坐在書房里,手里把玩著一枚黑色的令牌,上面刻著銀色的“玄”字。燭火搖曳,映在他臉上,一半在光明里,一半在陰影里,讓人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大人,”一個黑衣人跪在地上,“李虎那邊傳來消息,柒染染已經拿到‘證據’,正往汴梁趕來。”

飄儀輕笑一聲,將令牌放在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很好。”他緩緩道,“告訴李虎,按計劃行事。我倒要看看,鐘家那個小子,還有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能掀起什么風浪。”

“是。”黑衣人領命,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書房里只剩下飄儀一人,他拿起桌上的一份卷宗,封面上寫著“鐘府滅門案”五個字。他翻開卷宗,看著里面的記載,眼神冰冷而平靜,仿佛在看一件與己無關的陳年舊事。

“鐘明遠啊鐘明遠,”他低聲呢喃,“你以為留個后手就能翻盤?太天真了。”

燭火“噼啪”一聲爆響,將他的影子投在墻上,扭曲而龐大,像一頭蟄伏的巨獸,正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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