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南門廣場。

這里曾是偽清官府斬首示眾、宣示其威嚴的地方。而今日，它卻被布置成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屬于人民的審判臺。

廣場中央，一座用巨木新搭的高臺巍然而立。

臺下，是黑壓壓的人山人海，數萬百姓從城中各處涌來，將整個廣場圍得水泄不通。

“咚——咚——咚——”

三聲沉悶的鼓響，讓喧鬧的廣場瞬間安靜下來。

在兩列親衛的護衛下，朱慈炯緩步登上了高臺。

他今日未穿禮服，而是一身象征著法度與威嚴的黑色紋勁裝，頭戴金冠，面容肅殺，不怒自威。

在他的身后，是身著文官官服、作為主控官的陳永華，以及一身戎裝、代表著武力與秩序的鄭成功。

“升堂——！”

隨著尖利而悠長的唱喏聲，這場史無前例的公審大會，正式開始。

“帶人犯——！”

一聲令下，十幾名在泉州城內作威作福、民憤極大的罪人被錦衣衛如拖死狗般押上高臺，一字排開，跪在臺前。

為首的，正是偽清冊封的泉州知府，一個靠著搜刮民脂民膏喂飽上官而平步青云的漢奸。

他身旁，則是城中最大的惡霸地主，人稱“黃世仁”的黃員外。

他們往日里前呼后擁，此刻卻抖如篩糠，面無人色。

陳永華手持一卷厚厚的卷宗，走到臺前，用他那清朗而充滿穿透力的聲音，開始宣讀他們的罪狀。

“偽清泉州知府，在任三載，勾結豪強，私設酷刑，強征暴斂，致使泉州百姓家破人亡者，凡三百七十二戶！”

“惡霸地主黃天霸，以高利貸兼并土地，欺男霸女，手上沾染無辜人命一十一條！

其子更是強搶民女，致其投井自盡，黃天霸卻買通官府，將報官的苦主活活打死！其惡……天理不容！”

每一條罪狀念出，都如同在滾油中澆入一瓢冷水，引得臺下百姓爆發出沖天的怒罵。無數人聲淚俱下，控訴著這些惡人曾經的暴行。

當所有罪狀宣讀完畢，陳永華收起卷宗，轉身向朱慈炯躬身一揖：“殿下，罪證確鑿，民憤滔天，請殿下圣裁！”

“冤枉啊！殿下饒命！”那偽清知府和黃天霸等人終于從驚恐中反應過來，開始瘋狂地磕頭，哭喊著為自己辯解。

“都是偽清逼我的！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草民愿獻出所有家產，只求殿下饒我一條狗命！”

朱慈炯對他們的哭嚎置若罔聞，他緩緩站起身，目光如電，掃過臺下所有充滿期盼的眼睛。

他沒有說一句廢話，只是猛地一拍驚堂木，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

“證據確鑿，民怨如沸，無需再審！傳本王令——”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如同從冰窖中撈出，清晰地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斬！立！決！”

“斬——！”

劊子手應聲而出，根本不給那些罪人任何繼續狡辯的機會。

在他們絕望的、語無倫次的求饒聲中，冰冷的鬼頭刀高高揚起，又重重落下！

噗！噗！噗！

血光迸濺，一顆顆曾經作威作福的頭顱沖天而起，又“咕咚咚”地滾落在地，死不瞑目。

廣場之上，先是陷入了一瞬間的死寂，隨即，爆發出雷鳴般的、驚天動地的歡呼！

“殺得好！殺得好啊！”

“蒼天有眼！定王殿下圣明！大明萬歲！”

無數百姓相擁而泣，他們將積壓了數代人的屈辱、憤怒與絕望，在這一刻盡數宣泄。

老張頭抱著小石頭，老淚縱橫，他激動地指著臺上那個年輕而威嚴的身影，用顫抖的聲音對孫子說：

“小石頭，看！看到了嗎！那……就是咱們的王！是咱們漢家的天！”

朱慈炯緩緩抬手，示意眾人安靜。

那股發自內心的狂熱歡呼漸漸平息，但所有人的目光依舊灼熱地注視著他，如同信徒仰望神祇。

“本王知道，你們苦了太久。”

朱慈炯的聲音通過鐵皮擴音筒，清晰地傳遍全場，帶著一種能夠安撫人心的力量。

“本王也知道，你們怕，怕這一切只是一場夢，怕我們走了，那些吃人的豺狼還會回來。”

“所以，本王今日，就在此地，當著我大明列祖列宗，當著全城父老鄉親的面，立下一個誓言！”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承諾！

“從今往后，凡我大明旗幟飄揚之地！本王要讓種地的，有自己的田！

要讓做工的，有安穩的活！要讓做生意的，有公平的買賣！要讓受了冤的，有說理的地方！”

“本王要這天下的貪官污吏，無處藏身！要這世間的土豪劣紳，聞風喪膽！”

“本王回來，就是要讓咱們漢家的老百姓，能堂堂正正地站著，過上有飯吃、有衣穿、不受欺負的好日子！”

這番樸實而又充滿力量的承諾，比任何華麗的辭藻都更能打動人心。

臺下的百姓，再次爆發出雷鳴般的喝彩，許多人更是激動得長跪不起，高呼“殿下再生父母”。

朱慈炯再次抬手，壓下了如潮的聲浪。

他的目光掃過全場，最后定格在那些因為激動而滿臉通紅的年輕面孔上。

“但是！”他話鋒一轉，聲音變得沉穩而嚴肅，“這好日子，不是靠別人賞賜的！

這公道，也不是單靠本王一人就能守住的！

我們用刀劍趕走了舊的豺狼，但新的豺狼，隨時可能從北邊，從海上，再次撲過來！

我們親手建立起來的新秩序，需要我們自己，用血和汗去捍衛！”

他伸出手，指向身后那面迎風招展的日月龍旗，指向那些軍容嚴整、護衛在高臺四周的大明新軍。

“你們看到了嗎？這，就是我大明的新軍——皇家陸師！他們的武器，是世上最鋒利的；他們的紀律，是世上最嚴明的！

但他們和過去所有的軍隊都不同！”

“他們不是任何人的私兵，不是為了某一家一姓的富貴去打仗！

他們是人民的軍隊！他們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保衛你們的土地不被侵占，保衛你們的妻兒不受凌辱，保衛我們共同建立的這個新秩序，不被任何人破壞！”

“他們，需要更多和他們一樣，有血性、有擔當的兄弟！”

朱慈炯的聲音在整個廣場上空回蕩，充滿了蠱惑人心的力量。

“現在，我問你們！你們當中，有誰，愿意放下鋤頭，拿起鋼槍？有誰，愿意為了保護自己的家園，為了保護自己的親人，為了讓我們的子孫后代永不再受今日之苦，而站出來？”

“有誰，愿意加入我們，成為這支光榮的、屬于人民的軍隊的一員？！”

短暫的沉默之后，人群中，一個剛剛親眼看著仇人被斬首的年輕漢子，第一個熱血上頭地沖了出來，他“撲通”一聲跪倒在高臺前，嘶吼道：

“草民愿意！只要能殺韃子，保家鄉，草民這條命，就是殿下的了！”

他的舉動，如同燎原的火星。

“我也愿意！”

“算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