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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單刀赴會

新金陵,議事廳。

半個時辰前,一艘來自臺灣的快船抵達了港口,鄭成功派出的信使,此刻正恭敬地候在廳外。

“宣?!敝齑染计届o地開口。

信使捧著一個密封的木盒快步入內,單膝跪地,高高舉起:

“東寧延平王座下信使,叩見定王殿下!此乃我家王上親筆書信,請殿下御覽!”

坤叔上前,接過木盒,仔細查驗了火漆印信,確認無誤后,才呈遞到朱慈炯面前。

朱慈炯打開木盒,取出的卻不是一封信,而是一份裝裱精美的捷報。

他沒有自己看,而是直接遞給了身旁的坤叔。

“念?!?

“是?!崩な迩辶饲迳ぷ樱归_捷報,朗聲讀了起來。

信的開頭,是極盡恭敬的問安之詞,稱頌定王殿下“天威遠播,使南洋蠻夷望風拜服”。

但很快,筆鋒一轉,便用洋洋灑灑的篇幅,詳盡描述了鄭氏大軍是如何在王上鄭成功的英明神武之下,運用“殿下所贈之神機妙算”,

于月前成功預判潮汐,一舉攻克天險熱蘭遮城,徹底肅清盤踞臺灣的荷蘭紅毛夷,為大明收復全島的赫赫戰功。

整篇捷報,與其說是報捷,不如說是一份鄭成功遞上來的功勞簿。

讀到此處,廳內東來派的幾位老臣已經微微蹙起了眉頭。

坤叔繼續念道:“……今臺灣全島已重歸王化,我漢家兒郎終有安身立命之所。

臣與麾下數萬將士,日夜操練,枕戈待旦,只盼早日隨殿下揮師北伐,光復神京。

為慶此大捷,也為使殿下親睹我大明光復之基業,臣斗膽,恭請殿下圣駕……親臨臺灣,檢閱兵馬,以慰天下臣民之心,共商北伐大計!”

當最后一個字落下,整個議事廳內,雅雀無聲。

片刻之后,仿佛燒開了的水,瞬間沸騰!

“荒唐!簡直是荒唐!”一位老先生氣得胡子都在發抖,

“鄭成功這是要做什么?他以為他是誰?自古只有臣子跋山涉水覲見君王,哪有君王親赴臣子藩地的道理!這是大不敬!”

“不錯!”黃富商也立刻附和,“這分明就是一場鴻門宴!他鄭成功在信中大書特書自己的功勞,又請殿下前去‘檢閱’,

言下之意,不就是要向殿下展示他的實力,好討價還價嗎?此等心術,昭然若揭!殿下,萬萬不可前去!”

坤叔更是臉色鐵青,他從這封信里,讀出了兩個字——“要挾”。

鄭成功這是在告訴殿下:我攻下了臺灣,功勞巨大,手握雄兵。

你這個“王”,想讓我真心歸附,就得親自來一趟,給我足夠的尊重和地位。

這在講究君臣綱常的坤叔看來,已是形同犯上作亂。

西洋派的眾人雖然聽得一知半解,但看到東來派如此激烈的反應,也明白這封邀請信絕不簡單。

霍克皺著眉,低聲通過翻譯詢問了情況后,也給出了自己的看法:“殿下,從軍事角度看,主動進入一個潛在對手的腹地,是極其冒險的行為。

我同樣不建議您親自前往?!?

一時間,整個議事廳內,竟無一人贊同此行。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個從始至終都未發一言的年輕君王身上。

朱慈炯的手指,有節奏地輕輕敲擊著桌面。

他聽著所有的反對意見,臉上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神情。

許久,他敲擊的動作停了下來,抬起頭,環視眾人。

“你們說的,都有道理。”

他一開口,便讓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鄭成功的確是在展示肌肉,也確實是在用他的功勞和基業,作為與本王談判的籌碼?!?

朱慈炯坦然承認,“但你們想過沒有,他為何敢這么做?”

“因為他有這個資本。”

“他孤懸海外,與韃虜血戰十五載,其麾下將士,哪個不是百戰余生的驕兵?

其本人,更是從尸山血海中殺出來的一代梟雄。這等人,豈是輕而易舉能讓他徹底心服的?”

“本王若想真正將這支大明最精銳的力量收為己用,就必須讓他,讓他麾下所有驕兵悍將,都心服口服。

而要做到這一點,最好的辦法,就是親自去一趟。”

“殿下!”坤叔急了,“可這太危險了!”

“危險?古人有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朱慈炯笑了,他緩緩站起身,那股溫和的氣質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洞悉一切的銳利與從容。

他沒有急著反駁坤叔等人的擔憂,而是走到了巨大的南洋堪輿圖前,目光落在了形如番薯的臺灣島上。

“你們說的都沒錯,鄭成功邀本王赴臺,的確是一場鴻門宴?!?

他坦然承認,此言一出,坤叔等人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但,”朱慈炯話鋒一轉,聲音沉穩有力,

“這天下,哪有萬無一失的買賣?我等今日所謀,是光復天下,驅除韃虜的蓋世偉業,不是在后宅繡花請客吃飯!

若無承擔風險的魄力,粉身碎骨的勇氣,又何談再造乾坤?”

他的話語擲地有聲,讓廳內的喧囂為之一靜。

隨即,朱慈炯的語氣緩和下來,他環視著自己的核心班底,從坤叔、黃富商,到霍克、牛頓,眼神中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與信賴。

“但是,本王決定親赴臺灣,并非有勇無謀。我敢去,但絕不能像個愣頭青一樣,就這么直接去了?!?

他微微停頓,聲音變得懇切而有力:

“我之所以敢入此虎穴,依仗的,并非本王一人之勇,而是諸位——是你們,給我去的底氣!”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無論中西,皆是心頭一震,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桿。

“我現在做如下部署:

其一,是政治上的陽謀?!彼斐鲆桓种?,

“本王只帶旗艦靖海號及兩艘護衛快船前往。

這既是禮,也是勢。

禮,是給足延平王體面,我敬他為國苦戰十五載,不以勢壓人,天下漢人都會看在眼里,此乃仁義之舉。

勢,則是我大明親王之儀仗,靖海號所到之處,便是我大明的移動國土,誰敢輕動,便是與我整個新金陵為敵,便是公然反叛!”

這番話,讓廳內眾人若有所思。

將冒險的行為,上升到政治和道義的高度,這確實是君王心術。

“可萬一……萬一鄭成功真被權欲蒙了心,不顧這禮與勢呢?”坤叔還是不放心地問道。

“那便要看我的第二點了”朱慈炯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看向了始終沉默的老兵霍克。

“霍克?!?

“在,殿下?!被艨松锨耙徊?,身姿筆挺如標槍。

朱慈炯走到他的面前,接下來的每一句話,都像是淬了冰的鋼針,清晰而又冷酷地刺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我走之后,你暫代我總領新金陵一切軍政要務。

牛頓先生與胡克先生從旁協助。艦隊即刻進入最高戰備等級。”

“在我登錄后每日秘密會向你傳遞一次我的安全信號。記住,這是我與你之間的最高機密。”

他停頓了一下,整個大廳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若信號中斷,超過二十四個時辰,”

朱慈炯的眼神平靜無波,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生死無關的小事,“霍克,我授權你得到整個艦隊的最高統帥權”

“第一步,禁絕。以靖海艦隊的名義,全面封鎖臺灣海峽,將整個臺灣定義為叛亂區域,擊沉任何試圖進出的船只,片帆不得入海。”

“第二步,聲討。

通過我們所有的渠道,向南洋諸國、向大陸所有心懷故國的義士發布《討鄭檄文》,公布鄭氏謀逆弒主之罪,將其徹底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斷其所有外援與人心?!?

“第三步……”朱慈炯的聲音變得更加平淡,卻也更加令人不寒而栗,“也是最后一步。若前兩步都無法讓對方交出兇手,改換旗幟。

你便親率剩余四艘主力艦,前往安平外海。

告訴范德伯格,讓他把臼炮的射程,對著熱蘭遮城和整個安平港的坐標,重新再校準一遍。

然后,用一場無人可以幸免的烈火,告訴天下所有人,背叛大明,背叛本王的下場?!?

“是,殿下。您的意志,必將得到貫徹。”霍克沒有任何猶豫,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他明白,這份看似冷酷的預案,才是對殿下此行安全的最大保障,是對敵人野心最有效的韁繩。

全場死寂。

坤叔和黃富商等人,臉色煞白,渾身冰涼。他們張著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們終于明白,殿下要將這場鴻門宴變成一場賭局。

牌桌上的所有籌碼,都由他一人說了算的賭局。

鄭成功要么選擇不上桌,要么,就只能按照他的規則來玩。

這哪里是愣頭青的沖動,這分明是掌控一切的絕對自信與帝王心術!

再無人敢勸諫一句。

所有先前的不安與擔憂,在這一刻,都化為了對眼前這位年輕君王深不見底的敬畏。

三日后,新金陵碼頭。

數千軍民,自發前來送行。

在萬眾矚目之下,巨大的黑色戰艦“靖海號”,緩緩升起了龍旗與主帥旗。

它的身形是如此龐大,以至于港內其余的船只在它面前,都顯得渺小不堪。

朱慈炯一身玄色常服,立于船頭。

海風將他的長發與衣擺吹得獵獵作響,他的身后,是面色依舊有些發白,卻強自鎮定的坤叔。

他沒有回頭,只是朝著碼頭上的霍克與牛頓等人,微微頷首。

無需言語,一個眼神,已是君臣之間最重的托付。

“啟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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