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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味覺記憶

  • 運城飲食記憶
  • 大廚詩
  • 5106字
  • 2025-07-25 22:18:42

第二章,味覺記憶

二十多年前,我在《運城日報》和《大眾餐飲報》發表了一篇文章,題目是“出門想吃家鄉飯”其實那時候的我總共出門才有幾天,就有那樣的感受,和如今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

如今,遠離故土漂泊異鄉多年,每當夜深人靜,那份對家的思念愈發濃烈,仿佛舌尖上的每一道記憶都在呼喚著我回歸故土。

有時候在夢中,我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母親在廚房忙碌的身影,鍋鏟翻炒間飄出熟悉的飯菜香,會讓我從夢中驚醒。那香氣似乎穿越時空,勾起心底最深處的鄉愁,久久難以平息。

那是家的味道,溫暖而親切。

想家是一種什么感覺,估計只有遠離家鄉的人才能真正體會。

如果說,想家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牽掛,那么,母親的飯是那根牽動心弦的線,無論身處何方,都能將游子的心牽引回那片熟悉的土地。每一口飯菜,都是對故鄉的一次深情回望,是對家人無盡的思念與牽掛。

那熟悉的滋味,如同母親的懷抱,溫柔而堅定,讓人在異鄉的寒夜也能感受到一絲溫暖。每當品嘗到相似的菜肴,心中總會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動,仿佛故鄉的風景、親人的笑臉,都在那一刻重現眼前。

這大概就是無論走到哪里都無法割舍的鄉愁。

如果用一句話總結想家的滋味,我覺得那句:“出門想吃家鄉飯”便是最好的答案。簡短卻飽含深情,道盡了無數游子的心聲。無論歲月如何變遷,這份對家的眷戀,始終如一。

如果說一個人離家久了,對于家的記憶會逐漸模糊,但越是模糊,那份對家的思念卻愈發清晰,如同陳年老酒,愈久愈醇。

歲月如梭,家的記憶雖在時光中淡去,卻能在心底深處愈發濃烈,有時候一絲熟悉的菜香便能喚醒沉睡的記憶,讓那些久遠的畫面瞬間鮮活起來,仿佛時光倒流,回到了那個充滿愛與溫暖的家園。

這證明了一點,世間萬物都可能是是虛化的,只有味道是永恒的。

味覺,是人類最深刻的記憶載體,它不受時間和空間的限制,能在瞬間將人帶回那些早已逝去的時光。無論身處何方,那一抹熟悉的味道,總能觸動內心最柔軟的角落,喚醒對家的無盡思念。

所以,味覺是永恒的記憶。

我曾經寫過關于味覺的短文,題目是

《味覺是永恒的鄉愁》

味覺不僅僅是一種感官體驗,它蘊藏著豐富的文化、情感與歷史的內涵。每一次味覺的觸動,都仿佛為我們翻開了一本記憶的書籍,讓過去的時光通過味蕾呈現。這種現象為何能夠如此強烈且深遠?

本文將探討味覺如何成為永恒記憶的原理。

味覺的奇妙,在于它那看似尋常卻最為深邃的魔力——它總能以無聲的語言,將我們帶回某個生命坐標點。當一碗羊肉湯端至面前,濃郁的骨湯醇香瞬間彌漫,你會仿佛置身于家鄉的街頭巷尾,那熟悉的煙火氣息,好像又一次端起了一碗解州王劍羊肉泡般,勾起對家鄉的思念。

解州扯面亦是如此,如果哪一款食物中有炸蔥花的香氣,香氣如同一道無形密碼,輕輕一嗅便把你帶回家鄉。家鄉的扯面,家鄉的清湯掛面,里面金黃蔥花爆裂出濃烈香氣,那純粹而質樸的芬芳,縈繞不去,仿佛能直接探入記憶最幽深之處,喚醒某段沉眠歲月。

味覺就這樣成為我們心靈中最為忠誠的守護者,它不似視覺會因流年而模糊,不像聽覺會被喧囂所淹沒,它如一位沉默的摯友,在時間河流的沖刷下,仍能為你完整保存著生命中最珍貴的情感印記,它讓我們在異鄉的漂泊中,依然能感受到家的溫暖與親切。

味覺何以具有如此的功能,這源于它的幾個特點:

一、味覺與記憶的生理機制

味覺記憶之所以具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其根源深植于人類演化的長河與大腦精密的構造之中。從遠古生存智慧來看,對食物滋味的辨別與銘記,是刻寫在基因中的本能密碼,祖先們依靠味覺記憶區分滋養與毒害,避開苦味毒草,記住甜美果實,舌尖的每一次甄別都關乎存亡,這生死攸關的權重,讓味覺信息在進化中被賦予了刻骨銘心的深度。

現代神經科學則揭示,味覺作為感知的一部分,直接與大腦的邊緣系統相聯,尤其是海馬體和杏仁核。味覺信息在腦中穿行時,與掌管記憶核心的海馬體以及情緒樞紐的杏仁核形成了獨特的緊密聯結。普魯斯特在《追憶似水年華》中因一塊瑪德琳蛋糕浸入茶水而引發童年記憶如潮水奔涌,正是這種神經通路被激活的經典文學呈現。這個情節被稱為“非自主記憶”或“感官記憶”,即通過某種感官刺激(如味道、氣味等),突然喚起與過去相關的強烈情感和記憶。

一碗解州羊肉泡的滋味,一縷炸蔥花的香氣,之所以能瞬間喚醒特定時空的完整記憶場景,正是因為它們不僅刺激了味覺皮層,更如鑰匙般開啟了與那段記憶緊密纏繞的情感密碼庫,使往昔在味蕾上栩栩重生。這也是感官記憶關于氣味的一種體現,當我們品嘗一道菜肴時,味覺信息不僅傳遞至大腦感知區域,還會刺激情感中樞,形成情感與記憶的雙重編碼。例如,童年時最愛的甜點,甜味激發的多巴胺不僅帶來快樂,還強化了這段記憶。這不正是感官記憶中關于味道的具體表現嗎。

二、味覺與情感的連接

味覺常與重要的生活場景交織在一起,成為記憶的重要觸發點。一碗熱騰騰的羊肉泡饃,可能喚起與家人團聚的溫暖時刻;而某次異國旅行中的一道地道風味,則承載了探索與冒險的激情。這些感受不僅停留在食物本身,更滲透進了特定情境和人際關系的記憶之中。味覺因此成為記憶的情感紐帶。

味覺不僅能在時間維度上創造奇跡,更能在空間上成為跨越距離的橋梁。

那碗解州羊肉泡,那碗飄著蔥香的扯面,早已超越單純的食物定義,它們被時間賦予了象征意義,成為故土風物與生活況味的濃縮符號。離鄉的游子,在異鄉的餐桌上偶遇一碗形似的湯面,當熟悉的味道在舌尖悄然綻放,縱使身處萬里之外,靈魂也即刻被牽引歸鄉,舌尖上的故鄉滋味,便成了抵抗文化水土不服的良藥,是連接著根系與遠方枝葉間無聲而堅韌的脈動。

三、文化背景與味覺的疊加

味覺還具有強烈的文化屬性,一種食物往往承載了地域風俗與歷史。例如,中國北方的餃子象征著團圓,而南方的茶點則體現了細膩與雅致。味覺體驗深刻植入這些文化背景中,食物成為了文化記憶的重要介質,幫助我們跨越時空重溫歷史與傳統。品嘗一道傳統菜肴,不僅是在體驗它的味道,也是在與過去的文化對話。

這味覺符號甚至能超越個體生命的長度。一代代人重復制作著相似的菜肴,味覺的記憶便在家族血脈中默默傳承。當一位老者為孫輩烹制那碗講究的羊肉泡,當幼童學著大人模樣撒下炸蔥花,這不僅是食物技藝的傳遞,更是情感密碼在時間中的刻錄。

年幼的孩子或許尚不能理解這味道承載的千鈞之重,但味蕾已悄然記下這家族情感的滋味。日后長大成人,一旦再次品嘗,那深埋于童年的溫情便如古蓮綻放,縱使講述往事的老人已不在,味道仍能清晰傳遞著血脈深處的暖意——味覺記憶,便如此成為超越個體生命長度的不朽信使。

四、味覺的永恒性

相比視覺或聽覺記憶,味覺的持久性具有獨特優勢。這種現象部分來源于味覺的情感強關聯性,以及它與多感官體驗的結合。例如,酸甜的草莓不僅讓我們記住了其味道,還可能聯想到當時的陽光與微風的觸感。這種綜合性的多重編碼,使得味覺記憶更加穩定,難以磨滅。

在當下這個信息如洪流奔涌、人際關系卻常顯疏離的時代,味覺這位“最真的朋友”愈發顯出它無可替代的溫情價值。它不會如浮夸辭藻般欺人耳目,也不似易逝承諾般隨風飄散。無論歲月如何流轉,世事如何變遷,一碗解州羊肉泡那熟悉的暖意,一縷炸蔥花那喚醒記憶的馨香,永遠忠實守候。

當你疲憊迷茫,只需循著味覺的記憶地圖回溯,它總能將你安然帶回到某個被陽光與溫情鍍亮的生命角落——味覺是心靈在時間長河中的錨點,是記憶在遺忘海洋里的島嶼。

五、如何運用味覺強化記憶

味覺不僅是記憶的被動存儲器,也可以成為主動回憶的工具。例如,在特殊場合中選用具有意義的菜肴,可以喚起特定的情感與聯想。現代社會中,“懷舊食物”作為一種餐飲潮流,正是味覺記憶的商業化體現。此外,通過味覺教育,培養對多樣化味道的敏感性,也能幫助我們更好地理解自身與周遭環境的關系。

時光之河奔涌不息,沖刷著記憶的堤岸,模糊了視覺的風景,消隱了聽覺的回響。然而味覺,這位沉默而堅韌的盟友,卻能在舌尖上完整保存生命中最本真的情感印記。每一口解州羊肉泡的滾燙慰藉,每一縷炸蔥花的濃烈馨香,都是時光無法奪走的密碼——它們輕叩心門,瞬間洞開記憶的城池,讓我們在滋味中與往昔重逢,與故土相連,與那些沉淀于歲月深處的溫情重新相認。

總結

在味覺這永恒而真實的國度里,我們尋回的不僅是食物的本味,更是生命本身那份被遺忘的、溫暖而確鑿的底色。

味覺的神奇之處在于,它不僅觸及了我們對食物本身的感知,更深刻影響著記憶與情感的構建。它是連接過去與現在的橋梁,是跨文化交流的重要語言,也是感知生命豐富性的窗口。通過理解味覺的記憶原理,我們能更好地珍視生活中的點滴瞬間,讓味覺成為時間長河中的不朽印記。

寫完上面的這段文字,我突然想起了一個經典的關于味覺記憶的古老話題,那就是“望梅止渴”。

說的是曹操當年帶兵打仗,走到荒山野嶺,士兵們渴得嗓子冒煙,眼看就要撐不住了。這曹操拿馬鞭往前一指,喊了一句:“弟兄們加把勁!前面有片梅林,結滿了青梅!”這話一出,士兵們嘴里立刻涌出唾沫,渴勁兒竟真緩過來幾分。

可您琢磨琢磨,這招為啥靈?關鍵就在“梅”這個字上,要是這群當兵的這輩子壓根兒沒吃過梅子,沒嘗過那酸溜溜的滋味,曹操就是把梅林說破了天,他們嘴里也生不出一滴口水來。

這望梅止渴的神奇,就在于每個人舌尖上的記憶。

您想啊,梅子那酸味,不是輕描淡寫的一筆。第一次咬下去,那股子酸勁兒直沖天靈蓋,激得人一哆嗦,口水嘩地就冒出來,牙根都跟著發軟。這滋味太特別了,舌頭記住了,腦子更忘不了。它不像甜味那么順滑討喜,也不像苦味讓人本能抗拒,這種帶著“刺激感”的酸,像在神經上刻了一道印子。下回甭管是看到梅子,還是僅僅聽到“梅”這個字,甚至只是自個兒腦子里一想,當年那股子酸勁兒、口水直冒的感覺,嘩啦一下全回來了,跟真的嘗到似的。這“望梅止渴”,說白了,就是“想味兒止渴”,是存在腦子里的那個酸味感覺在作祟。

您再往深了想,這味覺的記憶,邪門就邪門在它跟別的不一樣。

您記個電話號碼,背首詩,那叫死記硬背,日子久了就模糊。可味覺呢?它是帶著“活氣兒”的。一口梅子下去,不光是舌頭嘗個味兒,當時的情景、心情、身邊是誰、天氣冷暖,全跟著那酸味兒一塊兒,打包存進腦子里了。

好比說,您小時候在老家院子的梅樹下,偷摘了一顆還沒熟透的青梅,酸得齜牙咧嘴,您奶奶笑著罵您“小饞貓”。幾十年后,您偶然再嘗到一顆相似的酸梅,那滋味兒一上舌頭,童年的院子、梅樹的影子、奶奶的笑罵聲,甚至那天空氣里的味道,全都涌上來了,清清楚楚,跟放電影似的。這不是簡單的“記得”,這是整個人被那滋味兒“拽”回了過去。

望梅止渴的士兵,也是被那個“酸”字,一把拽回了以前嘗梅子時滿嘴生津的感覺里,身體不由自主地就分泌出口水了。

所以啊,味覺的記憶,是扎根在身體里的。

它比文字牢靠,比畫面扎實。您看一幅梅子的畫,知道那是梅子,可嘴里不會泛酸水兒。您讀十遍“酸”字,也刺激不了口水腺。唯獨那實實在在嘗過的、刻在身體里的酸味記憶,才能一聽“梅”字,就條件反射般喚醒身體的反應。

這記憶,像藏在身體深處的一個開關,一碰就靈。沒吃過梅子的人,腦子里沒裝這個“酸”的開關,曹操喊破喉嚨也沒用,他們身體里沒這套“程序”。

回過頭看咱們自己的生活,這道理一樣通用。山西人一提“老陳醋”,嘴里就泛酸水兒;四川人聽到“花椒”,舌頭尖兒就發麻。解州那碗滾燙的羊肉泡,湯里飄著的油辣子香,第一次吃時燙了嘴的狼狽,跟老友一起掰饃說笑的場景,這些滋味和畫面,早就揉在一起,成了生命里抹不去的一塊。

多年后,哪怕在千里之外,只要再聞到那股熟悉的羊肉混著香料的熱乎氣兒,所有關于那碗泡饃的記憶,連帶著當時的情感和溫度,瞬間全回來了。這不是靠“想”起來的,是那味道直接“撞”開了記憶的大門。

望梅止渴的士兵,靠的是梅子的酸味記憶讓口腔生津;咱們普通人,何嘗不是靠著那些刻在味蕾上的老味道,在漫長的人生路上,一次次找回熟悉的溫暖和慰藉?

可惜的是,現在這年月,“望梅”可能真要變成“無梅可望”了。

超市里的果脯甜得膩人,早沒了青梅那股子沖腦門的生猛酸勁兒;機器軋出來的面條,怎么也吃不出手工扯面里炸蔥花的焦香氣;流水線上出來的調味包,調不出記憶里那碗羊肉湯的厚重層次。

我們的舌頭被越來越多的香精、添加劑哄著,嘗到的“味兒”多了,可真正能扎根在記憶深處、能在多年后“望”一下就能喚醒整個身心的“真味兒”,反而少了。

當我們的下一代,吃的都是標準化的、缺乏獨特沖擊的滋味,他們的身體里,還能存下多少像“酸梅”這樣一觸即發的深刻記憶?到那時,“望梅止渴”恐怕真要淪為紙上的成語,再也無人能體會那種由舌尖直通心靈的奇妙魔法了。

這滋味記憶的根,若斷了,丟掉的恐怕不止是幾樣老味道,更是我們身體里那份能穿越時光、召喚過往的神奇力量。

未完待續

王斌作品

2025年07月25日23:0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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