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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鐘樓的齒輪

鐘樓頂端的風帶著鐵銹味,像無數細小的針,扎在濮陽燼臉上。他趴在齒輪組的縫隙里,看著下方廣場上蠕動的黑影——是赫連淵的侵蝕體軍團,灰黑色的潮水正順著石階往上爬,每一步都留下腐蝕的黑痕,像給古老的石頭鑲了道黑邊。

“還有三分鐘。”澹臺昭雪的聲音從齒輪另一側傳來,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顫。她正用界能槍的藍光掃描中央的鐘擺,光束在布滿鐵銹的銅面上流淌,像條藍色的蛇,“共鳴點的核心就在鐘擺軸里,和其他八個核的頻率已經同步了。”

濮陽燼低頭看了眼手心,齒輪疤痕泛著紅光,界染值的數字在意識里跳動:59%。左手的金屬化已經蔓延到小臂,指甲縫里滲出的鐵銹渣落在齒輪上,“咔噠”一聲嵌進齒槽,像給這臺老機器加了點劣質潤滑油。

“三分鐘夠拆個機甲了。”他咧嘴笑,笑聲被風撕成碎片。腳下的齒輪組突然“哐當”一聲轉動,巨大的齒牙擦過他的靴底,帶起一串火星——這是鐘樓的自動報時機制,只是指針早就銹死在“三點十七分”,留下個永恒的停頓。

鐘樓內部比想象中更像臺巨大的機械。從底層到頂端,貫穿整個塔身的是套青銅齒輪組,最大的齒輪直徑足有五米,齒牙上還掛著百年前的銅銹,像老人下巴上的胡茬。陽光從四面的破窗斜插進來,在齒輪間切割出光柱,里面漂浮的鐵銹顆粒緩緩旋轉,像無數微型星球。

三個孩子縮在齒輪組的陰影里,虎子正用撿到的鐵棍,小心翼翼地撬動卡住齒輪的一塊碎磚——那是剛才侵蝕體撞碎墻壁時掉下來的,卡住了傳動結構,讓報時齒輪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再卡下去,它會自己散架的。”他小聲說,額頭上沾著的鐵銹讓他看起來像只剛從泥里鉆出來的小獸。

丫丫把小石頭護在懷里,手里攥著片從圖書館帶的古籍紙。紙頁被風刮得嘩嘩響,上面印著的“平衡”二字已經模糊,但藍光流過時,紙頁邊緣會泛起淡淡的白光,像層保護膜。“它怕這個。”她盯著遠處爬上來的侵蝕體,聲音發緊卻沒哭——自菜市場那次后,她好像突然明白了“害怕沒用”這個道理。

機械狗小三條蹲在濮陽燼腳邊,燈泡眼盯著鐘擺的方向,尾巴(那截電線)繃得筆直。它嘴里叼著塊從武器庫撿的界能電池,是濮陽燼特意讓它藏的“底牌”,電池表面的藍光和它的眼睛頻率一致,像兩顆同步跳動的心臟。

“來了。”澹臺昭雪突然低聲說。

鐘樓底層傳來“轟隆”一聲巨響,是林梟的機甲撞開了大門。緊接著是他標志性的怒吼,帶著機甲引擎的轟鳴:“濮陽燼!別耍花樣!把界核交出來——”話沒說完就變了調,像是被什么東西纏住了。

濮陽燼探頭往下看,差點笑出聲。林梟的機甲被十幾只骸土界侵蝕體纏住了腿,那些灰黑色的怪物像融化的瀝青,正順著機甲的關節縫往里鉆,金屬外殼上冒出縷縷白煙。更妙的是,機甲胸前的顯示屏還亮著,上面跳著行亂碼:“檢測到友方界能...是否攻擊?”

“這瘋子的機甲總算有點腦子了。”濮陽燼收回目光,看向鐘擺。那座青銅鐘擺足有兩人高,表面刻著繁復的星圖,和他手心的齒輪疤痕紋路完全重合。此刻星圖正發出暗紅色的光,像燒紅的烙鐵,每道紋路里都滲出粘稠的能量流,順著鐘繩往下淌,在地面匯成個旋轉的能量漩渦。

“就是現在。”澹臺昭雪舉起界能槍,槍口的流光界碎片突然變得極亮,“我去穩住漩渦,你拆核心。”

“小心。”濮陽燼拽住她的手腕——她的白大褂袖口沾著點黑泥,是骸土界侵蝕體的痕跡,正慢慢往布料里滲。他摸出從圖書館帶的古籍紙,往她袖口一貼,紙頁瞬間泛起白光,黑泥像遇水的鹽,慢慢化開了。

澹臺昭雪沒說話,只是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轉身躍過齒輪間隙,落在漩渦邊緣。她舉起界能槍,對著漩渦中心連開三槍,三道藍光像利劍扎進紅光里,漩渦的轉速明顯慢了,邊緣的能量流甚至開始后退,像被凍住的巖漿。

濮陽燼深吸一口氣,抓住旁邊的鑄鐵梯往上爬。梯級上的鐵銹“簌簌”往下掉,蹭得他手心發燙——界染值的數字在跳:60%。左臂的金屬化突然加速,皮膚表面浮現出細密的齒輪紋路,和鐘擺上的星圖遙相呼應,甚至開始隨著齒輪組的轉動微微震顫。

“還挺會趕時候。”他咬著牙加速,爬到鐘擺軸附近時,終于看清了核心的位置——不是嵌在軸里,而是懸在軸上方的空氣里,九顆界核像行星繞恒星般旋轉,紅藍光交織成個完整的九芒星,正是他在老天文臺見過的圖案。

赫連淵的聲音突然從塔頂傳來,像風穿過破管:“濮陽燼,你父親沒告訴你嗎?這不是共鳴點,是‘界門鑰匙’。”

濮陽燼抬頭,看見塔頂的陰影里站著個人,黑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臉上的青銅面具反射著冷光。他手里握著根權杖,頂端嵌著顆更大的黑色晶石,正往九界核的方向釋放能量,“你以為在阻止崩塌?你在幫我開門!”

“開你個鬼!”濮陽燼摸出扳手,對著最近的一顆界核砸過去。扳手在半空被能量流彈開,“當”地撞在齒輪上,震得他胳膊發麻。他突然想起父親日志里的話:“齒輪要咬合,界核要制衡——硬拆只會炸。”

“用那個!”澹臺昭雪的聲音帶著喘息,她的界能槍已經發燙,藍光明顯弱了,“小三條的電池!”

濮陽燼瞬間反應過來,沖腳邊的機械狗喊:“扔過來!”

小三條猛地躍起,嘴里的界能電池像顆藍色的子彈,精準地落在濮陽燼手里。他撕開電池外殼,露出里面流動的藍光,突然想起機械狗之前吞過的所有“廢品”——黑膠唱片機、橘子罐頭、生銹的望遠鏡...那些被系統定義為“無用”的東西,此刻在他意識里突然連成了線。

“物質重組...廢品具象化...能量封裝...”他喃喃自語,左手的金屬紋路突然亮起,和電池的藍光融為一體。他把電池往九界核中間一拋,同時用盡全力催動技能,“給我——拼起來!”

藍光炸開的瞬間,所有界核突然停止旋轉。那些被回收的界遺物能量——怨念珍珠的甜、黑膠唱片的聲波、橘子罐頭的酸、鐵銹的硬——像潮水般涌來,在九界核之間織成張透明的網。紅藍光不再沖突,反而開始像齒輪般咬合、旋轉,發出“嗡”的低鳴,像臺被修好的老鐘。

“不——!”赫連淵的怒吼里帶著驚恐,他的黑袍突然裂開,露出里面的身體——一半是人的皮膚,一半覆蓋著骸土界的黑鱗,“這不是平衡...這是...融合!”

鐘樓底層傳來林梟的大喊:“濮陽燼!機甲要撐不住了——”緊接著是機甲爆炸的巨響,沖擊波順著樓梯往上涌,震得齒輪組劇烈晃動。

濮陽燼突然覺得手心的疤痕劇痛,界染值的數字瘋狂跳動:65%...70%...左臂的金屬化已經蔓延到肩膀,皮膚下的齒輪紋路開始自主轉動,發出“咔噠”的響聲。但奇怪的是,他沒覺得難受,反而有種前所未有的清晰——像終于聽懂了這臺老鐘的語言。

“澹臺!”他喊,“凈化!”

澹臺昭雪瞬間會意,她咬破指尖,將血滴在界能槍上。流光界的皇族血脈遇著槍身的碎片,突然爆發出刺眼的白光,像道閃電扎進九界核的能量網里。白光流過的地方,紅藍光的旋轉更加穩定,甚至開始修復周圍被侵蝕的齒輪,鐵銹剝落的地方露出嶄新的青銅,像時光倒流。

赫連淵的權杖突然炸開,黑色晶石碎成粉末。他踉蹌著后退,面具掉在地上,露出張一半潰爛、一半年輕的臉——左眼是骸土界的黑瞳,右眼卻和濮陽燼的父親有幾分相似。“玄霄...你早就料到了...”他喃喃自語,身體突然開始透明,像被白光凈化的侵蝕體,“平衡者...從來都不是一個人...”

陽光突然變得極亮,透過鐘樓的破窗灑滿每個角落。九界核的能量網慢慢收縮,最后變成顆鴿子蛋大的珠子,一半銀白一半湛藍,輕輕落在濮陽燼手里。他的界染值瞬間回落:15%。左臂的金屬化褪去,只留下手心那道淡淡的齒輪疤痕,像個普通的胎記。

齒輪組“咔噠”一聲,卡住的指針終于跳動了一下,指向“三點十八分”。

林梟的聲音從底層傳來,沒了之前的戾氣,帶著點茫然:“...還活著?”

濮陽燼低頭,看見澹臺昭雪正仰頭看他,白大褂上的黑泥已經消失,嘴角沾著點灰塵,卻笑得比陽光還亮。三個孩子擠在她身邊,虎子舉著那根鐵棍,像舉著獎杯;丫丫的古籍紙還在發光,上面的“平衡”二字清晰無比;小石頭正用手指戳小三條的燈泡眼,機械狗沒躲,反而用尾巴輕輕掃他的手心。

風穿過鐘樓,帶著股干凈的金屬味,像剛拆封的新齒輪。濮陽燼握緊手里的能量珠,突然覺得“平衡者”這三個字,或許從來都不是指某個人,是會吐槽的機械直男,是冷面卻心軟的凈化者,是拿著鐵棍的小孩,是叼著電池的狗,是所有在銹帶里,還相信“能修好”的人。

他突然想給父親發個消息,告訴他:老混球,你兒子沒拆壞東西,這次是拼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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