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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無言相擁

飛機降落在成都雙流機場時,林曉波的襯衫已被汗水浸得發(fā)皺,腋下的汗?jié)n洇成深色的云。他攥著李萌萌發(fā)的定位,指尖把屏幕捏出淺淺的印子,從機場快線轉(zhuǎn)地鐵,再打車穿過三條飄著火鍋香的老街,終于在住院部樓下看見那棵熟悉的梧桐樹——和華西校園里的那棵很像,只是葉子被秋霜染成了深黃,風一吹就簌簌往下掉,像誰在悄悄數(shù)著日子。

病房門虛掩著,露出道窄窄的縫。蔣思思正蹲在床邊,用棉簽蘸著溫水給母親擦手,動作輕得像怕碰碎瓷器。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落在她背上,把白大褂的影子投在墻上,像只收攏翅膀的蝶,單薄得讓人心疼。林曉波的腳步頓在門口,突然不敢往前走——她比李萌萌發(fā)的照片里更瘦,發(fā)尾新添了幾縷枯黃,連系白大褂紐扣的動作都透著股說不出的倦,指尖在第三顆紐扣上頓了三次才扣好。

“你怎么來了?”蔣思思猛地回頭,手里的棉簽“啪嗒”掉在不銹鋼托盤里,發(fā)出清脆的響。她的眼睛瞬間紅了,像浸了水的櫻桃,卻倔強地仰著頭,下巴繃得緊緊的,不讓眼淚掉下來,仿佛只要不低頭,就能藏住所有委屈。

林曉波沒說話,只是把行李箱往墻角一推,輪子撞到墻根發(fā)出悶響。他徑直走向護士站,繳費單上的數(shù)字像根針,刺得他眼睛發(fā)酸。摸出手機轉(zhuǎn)賬時,才發(fā)現(xiàn)蔣思思早已把大半學費墊了進去,交易記錄顯示是凌晨三點——那時她本該在宿舍睡覺,卻在醫(yī)院的繳費機前,一筆筆輸入密碼。

等他拎著灌滿的熱水壺回來,蔣母剛好醒著。老人渾濁的眼睛在他身上停了很久,像在辨認什么,突然伸出枯瘦的手拉住他,掌心帶著股執(zhí)拗的暖,像冬天里沒熄的炭火。“曉波啊,”她的聲音氣若游絲,每說一個字都要喘口氣,“思思這孩子,報喜不報憂。她為了給我湊手術費,瞞著你去酒吧駐唱,唱到凌晨才回學校,嗓子都唱啞了……委屈她了。”

林曉波的喉嚨像被什么堵住,咸澀從舌根漫上來。轉(zhuǎn)頭看向蔣思思時,她正背對著他們整理藥瓶,肩膀微微發(fā)顫,白大褂的下擺掃過床頭柜,帶落了片她夾在病歷本里的梧桐葉。他走過去想幫她撿,指尖剛碰到藥盒,兩人卻像觸電般同時縮回——空氣里突然彌漫著尷尬的沉默,那些隔著屏幕沒說夠的話、沒訴完的苦,此刻全堵在喉嚨里,變成了泛紅的眼眶,像要把這陣子的思念和心疼,全從眼里倒出來。

傍晚的探視時間快結束時,林曉波幫著掖好被角,把母親露在外面的手輕輕放進被子里。蔣母突然睜開眼,拉著他倆的手疊在一起,掌心貼掌心,昏昏沉沉地說:“你們要好好的……”他感覺到蔣思思的指尖在抖,像只受驚的鳥,卻慢慢放松下來,任由他的溫度漫過去,把那點顫抖一點點熨平。

走出病房時,走廊的聲控燈亮了,暖黃的光裹住兩人的影子。林曉波突然停下腳步,輕輕抱住了她。白大褂的布料蹭著他的襯衫,帶著消毒水的涼,卻讓他想起華西圖書館的情侶座——那時他們也這樣抱著,陽光落在攤開的書本上,連呼吸都纏著橘子糖的甜。原來再遠的距離,都抵不過此刻的相擁,哪怕一言不發(fā),彼此的心跳也早已把思念說盡:他的心跳得又急又重,像在說“對不起我來晚了”;她的心跳得又輕又軟,像在說“還好你來了”。

走廊盡頭的窗戶開著,秋風卷著梧桐葉飄進來,落在兩人腳邊。蔣思思把臉埋在他胸前,聞到襯衫上的汗味混著機場的風塵,突然覺得比任何香水都讓人安心。林曉波的手在她背上輕輕拍著,從肩胛骨到腰線,像在安撫一只受了驚的小獸,直到她的肩膀不再發(fā)顫,才低聲說:“以后不許一個人扛了。”

她沒說話,只是往他懷里鉆了鉆,像要鉆進他的骨血里。走廊的燈暗了又亮,映著兩個交疊的影子,像幅被歲月浸過的畫,笨拙,卻滿是踏實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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