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波和蔣思思的重修自習成了圖書館的固定風景，趙磊總被派來送這送那。今天是林曉波熬夜整理的《財務管理公式手冊》，明天是蔣思思托帶的橘子糖，趙磊抱著東西穿梭在兩棟教學樓之間，嘴里嘟囔著“電燈泡當得快發光了”，卻在看到林曉波接東西時發紅的耳尖，偷偷比了個“OK”的手勢。

周三下午，他又被塞進一摞筆記：“蔣思思說例題三沒看懂，讓我標重點，我這辯論隊臨時加訓……”林曉波的話沒說完，趙磊已經抓起筆記往外跑，心里盤算著：正好，李萌萌說今天在畫室練素描，順路。

畫室的陽光斜斜地切進來，落在李萌萌的畫板上。她握著炭筆的手頓了頓，紙上的輪廓漸漸清晰——是趙磊上次在食堂搶林曉波橘子糖的樣子，挑眉壞笑的弧度被她描了又描，連袖口沾著的番茄醬漬都沒放過。

“畫誰呢？這么認真。”

趙磊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嚇得李萌萌手一抖，炭筆在紙上劃出道歪線。她慌忙用畫板擋住，卻忘了背面還貼著張速寫——是他上周系籃球賽扣籃的瞬間，被她偷偷畫在了草稿紙背面。

“沒、沒誰！”李萌萌的耳朵紅得像炭筆末，手忙腳亂地想合上畫夾，卻在轉身時撞進他懷里。趙磊手里的筆記“嘩啦”散了一地，其中一本還撞翻了桌角的水杯，水順著木紋漫開，浸濕了筆記的一角，暈開片淺淺的藍。

“對不起，對不起！”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住。趙磊彎腰撿筆記，李萌萌伸手去擦水跡，指尖在潮濕的紙頁上碰了個正著，像被電流竄過，猛地縮回手。

空氣突然靜了下來，只有窗外的蟬鳴和彼此的呼吸聲。趙磊看著她被炭筆蹭黑的指尖，想起上次在食堂，她替蔣思思打抱不平，叉著腰罵王麗麗“長舌婦”的樣子，那時只覺得這女生像只炸毛的小貓，此刻卻發現她臉紅時，耳尖會泛起層薄粉。

李萌萌盯著他手里濕了角的筆記，那頁剛好是林曉波標著“蔣思思重點看”的例題，墨跡暈染的樣子，倒像幅沒畫完的水墨畫。她想起趙磊幫林曉波遞情書時的別扭，想起他被陽光曬得發亮的鎖骨，突然覺得手里的炭筆重得握不住。

“那個……筆記還能用嗎？”她小聲問，視線落在他沾了水珠的手背上。

“沒事，晾干就行。”趙磊把筆記摞好，突然指著她沒來得及藏的畫板，“剛才畫的……是我？”

李萌萌的臉“騰”地紅透了，抓起橡皮就往紙上擦，卻越擦越亂。趙磊伸手按住她的手腕，指尖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傳過來：“別擦了，挺好看的。”

畫室的陽光慢慢移到兩人腳邊，把影子疊成團毛茸茸的光暈。趙磊看著她亂成雞窩的頭發，突然伸手替她拂掉肩上的炭屑：“下次想畫，跟我說一聲，我……我不動就是。”

李萌萌的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胡亂“嗯”了一聲，抓起畫夾就往外跑，跑到門口又回頭：“筆記我幫你晾干！”

趙磊站在原地，手里還捏著那頁濕了角的筆記，上面“重點”兩個字被水暈得軟軟的。他低頭笑了笑，摸出手機給林曉波發消息：“任務完成，不過你的筆記殉情了一半。”

沒過多久，李萌萌抱著晾干的筆記回來，封皮里夾著張速寫——是他剛才彎腰撿紙的樣子，旁邊用小字寫著：“明天下午，圖書館門口，幫蔣思思帶本《宋詞選》。”

趙磊看著那張畫，突然覺得當“信使”也沒那么糟糕。至少，有了個光明正大見她的理由。

從此，林曉波總能收到趙磊的“求助”：“幫你送資料？行啊，不過我可能得晚點，路上‘偶遇’李萌萌了。”而蔣思思會發現，李萌萌總在收到“送東西”的消息時，偷偷對著鏡子涂口紅——有些心事，藏在“幫忙”的借口里，比說出來更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