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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皇帝:開席!

賈珍瘋了。

一個寧國公的襲爵人,在萬壽圣節的丹陛之上,于文武百官、四夷使臣的注視下,徹底瘋了。

這個消息,像一場黑色的瘟疫,迅速地傳遍了京城的每一個角落,將之前那樁“血濺青樓”的丑聞,徹底推向了一個荒誕的頂點。

然而,不等京城的百姓們,從這場皇權鬧劇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一股更真實的恐懼,便如烏云般,從北方,滾滾而來。

——韃靼人,陳兵邊境了。

據從邊關八百里加急送來的奏報說,韃靼大汗以“王子受辱,使臣被殺”為由,集結了號稱“二十萬”的鐵騎,于大周邊境虎視眈眈,不斷進行軍事挑釁。

同時,一份由韃靼大汗親筆書寫的“國書”,也送抵了京城。

那國書的措辭,據說極其強硬!

痛斥大周“背信棄義”、“無故囚禁使臣”,要求立刻釋放王子伯顏,并交出“元兇”

——不僅僅是賈珍,甚至還牽扯上了整個賈家,讓他們為副使的死,付出血的代價!

字里行間,無一不是“不遂我愿,便踏平你大周邊關”的囂張氣焰!

戰爭,這一個人人談之色變的詞語,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籠罩在了京城所有人的心頭。

一時間,米價飛漲,人心惶惶。

朝堂之上,更是徹底吵成了一鍋粥。

以都察院的年輕言官和京營的部分將領為首的“主戰派”,個個義憤填膺,紛紛上書,請求陛下“天子守國門”,與那蠻夷決一死戰,以雪國恥!

而以內閣首輔李學民、戶部尚書張承運等文官集團為首的“主和派”,則憂心忡忡,痛陳國庫空虛,民生艱難,連年災害,實不宜再起刀兵,應以“邦交”為重。

所有的目光,最終,都匯聚到了那張高高在上的龍椅之上。

等待著天子,做出最終的裁決。

慶歷帝的反應,也確實沒有“辜負”主戰派的期望。

在聽完韃靼國書的那一刻,他當著滿朝文武的面,龍顏大怒,將那封用羊皮書寫的國書,狠狠地撕了個粉碎!

“欺人太甚!真當朕的大周,是無人了嗎?!”

他甚至拔出了懸掛在龍椅旁的天子劍,聲色俱厲地宣布,要效法太祖皇帝,御駕親征!

這一下,整個朝堂,都被皇帝這股突如其來的“血性”給鎮住了。

主戰派們激動得熱淚盈眶,山呼萬歲,只覺得圣君在朝,國朝有望。

然而,就在這股“主戰”的熱浪,即將席卷整個帝國的時候。

以內閣首輔李學民為首的數位白發蒼蒼的老臣,卻在朝會結束之后,長跪于豹房之外,泣血死諫。

他們不談戰與和,只談一件事——錢。

戶部拿不出支撐一場大規模戰爭的糧草;兵部拿不出足以御敵的精銳;

連年的天災,已經讓地方的百姓,到了崩潰的邊緣。

若陛下執意親征,只怕……只怕不等韃靼人打過來,我大周的江山,就要從內部,先爛掉了。

最終,在百官的“苦苦哀求”之下,皇帝陛下,終于心懷慈悲地,做出了一個“為了萬千子民,朕,只能忍辱負重”的痛苦決定——

和談。

經過數日艱苦卓絕的拉扯與博弈,一份讓所有主戰派都義憤填膺、捶胸頓足的“屈辱條約”,正式在鴻臚寺,草簽了。

條約內容,很快便通過各種小道消息,傳遍了京城:

大周,不僅要為“誤殺”的副使,賠償韃靼白銀二十萬兩,戰馬三千匹。

更要在未來的邊境互市中,對韃靼開放更多的貿易種類,并降低關稅。

這,無異于一次徹頭徹尾的喪權辱國!

京城上下,一片嘩然。

無數士子文人,扼腕嘆息,悲憤地寫下“靖康之恥,猶在目前”的詩句。

然而,君無戲言。

條約既已草簽,剩下的,便是履行。

釋放被“軟禁”多日的王子伯顏,已是板上釘釘之事。

觀書齋內。

賈瑛與柳溶月,也同樣通過理國公府的渠道,第一時間,得知了這份條約的詳細內容。

柳溶月氣得將手中的棋子,都捏碎了一顆。

“荒唐!簡直是荒唐!我大周朝,竟要向一群蠻夷,低頭到如此地步?!”

賈瑛卻沒有說話。

他只是將一杯已經涼透的茶,緩緩飲盡。

他的心中,沒有憤怒,只有一股越來越深的寒意。

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以那位天子的玩家心態和愛面子的性格,他怎么可能,會如此輕易地,就簽下這份足以讓他被后世史官戳脊梁骨的“恥辱條約”?

這份“服軟”,服得太快,太徹底,也太……假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看著窗外那看似平靜的天空,總覺得,在那平靜的云層之上,正有一只看不見的大手,布下了一張更恐怖、也更血腥的棋局。

龍椅下的陰影,遠比那份屈辱的條約本身,更加深不可測。

條約既已草簽,剩下的,便是履行。

在壓抑了數日之后,被“軟禁”于驛館的韃靼王子伯顏,終于,重新獲得了自由。

他沒有立刻離京。

他像一頭被放出籠子的、品嘗過鮮血的餓狼,要在他狩獵場的最后時刻,盡情地,享受自己作為“勝利者”的榮光。

京城的各大酒樓、賭坊,再次出現了他那張揚跋扈的身影。

只是這一次,再也沒有不開眼的順天府衙役,敢上前管束。

所有人都知道,這位爺,是踩著大周朝廷的臉面,贏得了最后的勝利。

終于,在離京的前一夜,伯顏在驛館內,大宴賓客。

酒酣耳熱之際,他志得意滿地,對著前來陪同的鴻腪寺官員,提出了一個小小的、卻充滿了羞辱意味的要求。

“聽聞,貴國那位新科案首,名叫賈瑛?”

他的聲音,響徹全場。

“本王明日就要離京了。離別之際,總該有個人來送行。就讓他來吧。”

伯顏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容:

“本王很好奇。也很想當著他的面,親口問問他——那筋骨和血肉,到底,哪一個,才更重要?”

這個請求,無異于一次公開的鞭尸。

他要在那個曾經用哲學思辨羞辱過自己的書生面前,用一份“割地賠款”的鐵血事實,來證明自己“武力至上”的理論,是何等的正確!

鴻腪寺官員面如土色,卻不敢不報。

消息,很快便傳到了豹房。

慶歷帝聽完,只是懶洋洋地揮了揮手。

“準了。”

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讓他去。我大周的臣子,連這點‘委屈’都受不了,還談什么經世濟民?”

“另外,”

他仿佛不經意地補充了一句,

“番邦使臣遠來是客,送行之禮,不可輕慢。就定在城外的十里長亭吧,也算……全了君臣之禮。”

皇宮,深處。

一間沒有掛任何牌匾的、陰森的密室之內。

大太監戴權,正對著十余名身著夜行衣、只露出兩只眼睛的黑衣人,下達著最后的指令。

“時辰,定在明日黃昏。地點,十里長亭。”

他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不帶一絲感情。

“你們的目標,是韃靼王子伯顏。記住,要偽裝成女真馬匪的樣子,動靜要大,要讓所有看到的人都相信,是女真人截殺了韃靼王子!”

他頓了頓,將一份最新的情報,放在了桌案之上。

“還有一件事。”

那張情報上,清晰地,寫著賈瑛的名字。

“屆時,院試的新科案首賈瑛,會奉旨前往送行。”

戴權那雙渾濁的老眼里,閃過一絲刀鋒般的寒芒。

“陛下,很欣賞這位少年郎。他若‘不幸’,與那韃靼王子,一同慘死于女真蠻子的屠刀之下……”

“……想來,我大周的讀書人,必然會同仇敵愾,人人思戰吧?”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懂了那未盡的殺意。

殺死伯顏,是任務。

如果可能,順手,連賈瑛一起殺了,偽造成一個完美的、足以激起滔天民憤的“國之棟梁慘死案”,那便是“大功”!

戴權抬起眼,最后補充了一句:

“事成之后,你們之中,只能有一個人,帶著女真人的信物,活著回來復命。”

“其余的人……”

他緩緩地說道:

“……只許失敗,不許成功活著回來。”

與此同時。

京城,一處不起眼的、位于大雜院深處的地下據點之內。

十幾名看似尋常販夫走卒的漢子,此刻卻眼神銳利,渾身散發著與市井小民截然不同的彪悍之氣。

他們的首領,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男人,也同樣在下達著最后的指令。

“頭領,都查清楚了。韃靼王子伯顏,將于明日黃昏,在十里長亭啟程回返。”

一個探子回報。

“好。”

刀疤臉點了點頭。

他的信息渠道,遠不如皇宮那么靈通。

他只知道目標人物的動向,卻并不知道,賈瑛也會出現在那里。

“計劃照舊。”

刀疤臉的聲音,嘶啞而又狠厲,

“所有人,換上大周京營的服飾,用他們的腰刀。目標,伯顏!”

“記住!我們的任務,是讓他,必須死在大周人的手里!

為大汗的怒火,添上最后一把柴!為我們女真的崛起,掃清障礙!”

“是!”

一群嗜血的狼,在黑暗中,露出了他們森白的獠牙。

觀書齋內。

賈瑛平靜地,從鴻腪寺派來的傳旨官手中,接過了那道命他去“送行”的圣旨。

柳溶月在一旁,氣得俏臉發白:

“這算什么?!羞辱!這是赤裸裸的羞辱!那個昏君,竟讓你去受這份閑氣!不去!我們稱病不去!”

賈瑛卻只是搖了搖頭。

“君命,不可違。”

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憤怒與屈辱,只有一種如同深潭般的平靜。

他看著窗外,那即將落下的夕陽,將天邊,染成了一片血色。

一場早已設計好的鴻門宴,即將在那歷來上演著無數“離愁別緒”的十里長亭,拉開它血腥的大幕。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

誰是獵人,誰是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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