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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玩家賈瑛聲望提升!

賈母金口玉言,要擢升旁支子侄賈瑛的消息,就像一顆投入池塘的石子,漣漪所過之處,闔府上下的人心,都泛起了各不相同的波瀾。

最先嗅到風向變化的,是那些終日在府里各處奔走的丫鬟婆子們。

她們的議論,是這座深宅大院里,最真實的風向標。

“聽說了嗎?西邊綴錦閣那位瑛二爺,要搬家了!老祖宗親口下的令,要搬到老太太院子東邊兒的觀書齋去呢!”

“我的天!那不是緊挨著碧紗櫥嗎?這體面,可比蘭哥兒都大了!”

“何止呢!月錢照著寶二爺的份例翻一倍,筆墨紙硯,一概從公中走,還另撥了兩個小廝伺候……嘖嘖,這可是咱們府里頭一份的恩典!”

“真真是不得了。都說這位瑛二爺是個知禮懂事的,沒想到,竟這般入得了老祖宗的眼。看來啊,這讀書,還真是條金光大道呢。”

這些議論,自然也一字不落地,傳到了各房主子的耳朵里。

鳳姐院內,她正歪在榻上,讓平兒給她捶著腿,聽著底下管事媳婦的回報,那雙漂亮的丹鳳眼,微微瞇著,看不出喜怒。

“……鴛鴦姐姐親自去傳的話,連那兩個小廝,都是老太太特意從自個兒房里撥過去的機靈人。”

王熙鳳“嗯”了一聲,揮手讓那媳婦退下,才對著平兒,似笑非笑地哼了一聲。

“好個瑛哥兒,真真是個伶俐人。前兒在我這兒露了一小臉,后腳就在老祖宗那兒,換來這么大的體面。”

她捏起一顆飽滿的松子,在指尖把玩著,

“這府里啊,又要多一個人精了。他倒是不蠢,知道這家里,誰才是那尊真正說一不二的活菩薩。”

她將松子丟進嘴里,眼神變得深邃起來。

“平兒,你去,尋個由頭,好好地賞一下綴錦閣那邊伺候過的下人,嘴巴甜的,就多給幾分。我倒想聽聽,這位瑛二爺,平日里,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與鳳姐的警惕審視不同,王夫人上房內,則是一片古井無波。

她捻著佛珠,聽著周瑞家的添油加醋,說賈瑛如何一步登天,也只是睜開眼,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知道了。”

兩個字,便讓周瑞家的不敢再多言半句。

王夫人心中自有一番盤算:

旁支終究是旁支,只要不礙著我寶玉的路,由著他去。

正好,讓他去分一分老太太的心,寶玉也能清靜些,免得總被逼著讀那些勞什子的書。

對她而言,這甚至,算得上一件好事。

但這“好事”,傳到趙姨娘的院里,便無異于一場天塌地陷的災難!

她當著賈環的面,一屁股坐在地上,把那積滿了灰塵的土炕拍得“砰砰”作響,哭天搶地:

“憑什么?!他一個外人,一個打秋風的窮親戚,憑什么月錢比我環兒還高?!

老太太真是瞎了眼了!我們才是正經主子啊!我環兒才是老爺的親骨肉!”

賈環不像他娘那么蠢。

他只是陰沉著一張臉,站在一旁,聽著母親那刺耳的哭嚎,心中翻涌的,卻不是憤怒,而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慌與嫉妒。

他嫉妒的,不僅是那翻了一倍的月錢和體面的新住處。

他更恐慌的是——父親!

他太清楚自己那位嚴苛的父親是多么看重“讀書”二字。

寶玉不愛讀書,自己便成了父親在讀書上唯一的指望。

可如今,府里憑空冒出來一個“一詩動京華”的賈瑛!

還得了老太太親口夸贊,讓他給寶玉“做榜樣”!

這不等于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訴父親——你那個親兒子賈環,在讀書上,也是個廢物!連個旁支的窮親戚都比不上!

他那雙總是帶著幾分猥瑣的眼睛里,此刻全是怨毒的光。

他死死地盯著窗外,仿佛已經看到了在下次家宴上,父親對自己愈發鄙夷、卻對賈瑛和顏悅色的場景。

“不行……”

他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雙手死死地攥成了拳頭。

“我不能讓他……搶了我的風頭。爹的夸獎,只能是我的……”

一個陰暗的念頭,開始在他那狹隘的心中,悄然成型。

與榮國府內這細膩如繡花針的人心變化不同,在京城另一座更加戒備森嚴的府邸——忠順親王府內,一場獻寶式的奏對,也正在悄然上演。

書房內,紫檀為案,沉香裊裊。

年近四旬的忠順親王,身著一身玄色暗金紋的常服,正皺著眉,把玩著手中一串油光锃亮的紫金鼠念珠。

他雖然沒穿蟒袍,但那股子久居上位的威勢,卻比蟒袍本身更令人心悸。

地上,跪著的正是他的心腹長史,班德海。

班德海此刻全無在外的威風,只是恭恭敬敬地,將那張被他裱褙一新的《竹石》詩稿,高高地舉過頭頂。

“王爺,”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獻媚與邀功,

“您要的詩,奴才……奴才給您尋來了!”

忠順親王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從鼻子里“嗯”了一聲。

一個貼身的小太監立刻會意,上前接過詩稿,小心翼翼地展開,呈現在忠順親王的面前。

忠順親王這才懶洋洋地,將目光落在了那張紙上。

只掃了一眼,他那原本還帶著幾分煩躁的臉上,神色便微微一動。

“咬定青山不放松……”

他低聲念出第一句,捻動念珠的手,不自覺地停頓了一下。

“……立根原在破巖中。”

他的眉頭,舒展開來。

“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當最后一句念完,他那雙總是帶著幾分陰鷙的眼睛里,終于,迸發出了一絲真正的、毫不掩飾的欣賞與快意!

“好!”

他猛地一拍書案,那串價值千金的念珠都被震得跳了一下!

“好一個‘千磨萬擊還堅勁’!好一個‘任爾東西南北風’!”

他霍然起身,在書房內踱了兩步,臉上是難以抑制的興奮,仿佛這首詩,寫的正是他自己。

“那北靜王,整日里只會寫些‘風花雪月’的靡靡之音,哪里懂得這等百折不撓的君子風骨!”

他將那首詩從太監手中拿過,反復看了兩遍,臉上的笑意愈發濃厚。

“班德海,”

他看向依舊跪在地上的班德海,語氣中第一次帶上了真正的贊許,

“你這次,差事辦得不錯!說吧,是京城里哪位老夫子的大作?”

班德海聞言,連忙回道:

“回王爺的話,作此詩者,非是那些成名的夫子,而是……榮國府賈家的一位族學子弟,年僅……十六歲。”

“哦?”

這下,輪到忠順親王驚訝了。

他停下腳步,重新看向班德海:

“賈家?哪個賈家?”

“正是那榮寧二公的賈家。此子名為賈瑛,乃是榮府旁支,前不久剛過了縣試,聽聞在家中,并不十分得志。”

班德海將自己打探來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忠順親王捏著下巴,眼中精光閃爍,心中已是念頭飛轉。

“賈家的旁支……十六歲……不得志……”

他將這幾個詞在口中反復咀嚼,忽然,他笑了起來,那笑容里,帶著幾分洞察一切的意味。

“好啊……好!越是這般璞玉微瑕,才越有意思!”

對他而言,這首詩的價值,已經不僅僅是壓過北靜王一頭的“文斗之勝”了。

一個出身國公府、才華橫溢卻又“不得志”的少年,這意味著什么?

這意味著,他是一塊可以被輕易投資和拉攏的、未來價值無可估量的“良才”!

忠順親王揮了揮手,心情大好地吩咐道:

“賞!重賞班德海!”

“另外,傳我的話下去。就說本王愛惜人才,對這位賈瑛小友,頗為賞識。過幾日,本王要在府里開個‘觀硯會’,替他揚揚名。讓他務必到場。”

風暴中心的賈瑛,對這一切暗流,仿佛毫無所知。

第二日一早,鴛鴦便親自帶著幾個婆子和小廝過來,客客氣氣地,幫著他“搬家”。

新的住處名為“觀書齋”,是離賈母院子不遠的一處獨立小院。

院子雖不大,卻位置極佳,窗明幾凈,院中還栽著兩棵亭亭如蓋的芭蕉,比那偏僻的綴錦閣,不知體面了多少倍。

賈母特意撥來的兩個小廝也已候在院中。

一個叫墨雨,眼神活泛,手腳麻利,一見面便是一通吉祥話,透著一股子機靈勁;

另一個叫靜云,性子沉穩,不多言語,只是默默地上前,替賈瑛接過手中的書卷,動作小心翼翼。

賈瑛心中有數,知道該如何分別拿捏。

他不動聲色,對二人極為和善,卻又保持著主子的距離,只在無人時,才主動催動了【天機鑒】,將這二人的底細,看了個一清二楚。

【墨雨,家生子,其母為賈母房中粗使婆子,性機敏,好小利……】

【靜云,外頭買來的,曾讀過兩年私塾,因家貧被賣,性沉穩,念舊恩……】

全新的文房四寶、按季發放的嶄新衣物、每日里從不間斷的熱茶點心……這些細節,都在向府里的所有人,無聲地宣告著:

這位旁支出身的瑛二爺,今時,不同往日了。

得了“指點寶玉”的差事,賈瑛自然要去履行“義務”。

午后,他便來到了賈母的正房。

彼時,寶玉正和黛玉、湘云等人歪在榻上,就著一盤剛送來的鮮荔枝,說笑打鬧。

滿屋子都是女兒家的脂粉香氣和銀鈴般的笑聲。

賈瑛進來請了安,說明來意。

寶玉一聽“功課”二字,那張如敷粉琢玉般的臉,立刻就垮了下來,百般不耐煩地將手中的書卷往旁邊一扔,嚷嚷道:

“好好的,又提這些仕途經濟的混帳話!我才不聽!瑛二哥,你快別學我父親那套老古董了,仔細被那些東西染臟了身子!”

一旁的林黛玉,心思最是玲瓏剔透。

她這兩日,早已從紫鵑的口中,聽說了綴錦閣那場風波的始末,以及這位瑛二哥如何一步登天的全過程。

她心中本就充滿了好奇,此刻見狀,便用她夾槍帶棒的方式,開始了側面試探。

她用帕子掩著口,對著寶玉似笑非笑地說道:

“寶哥哥,你可不能這么說。瑛二哥如今可是咱們府里的大才子,一首《竹石》,連忠順王府都當個寶呢。他來指點你,可是你的福氣。我們這些女兒家,想求還求不來呢。”

這番話,看似在夸賈瑛,實則暗藏機鋒,一是在點他“賣詩求榮”,二是在試探他對“仕途經濟”的真實看法。

屋里的笑聲,漸漸停了。

所有姑娘的目光,都好奇地落在了賈瑛的身上。

賈瑛卻沒有直接回答,他只是走到桌邊,隨手拿起寶玉丟下的那本《會真記》,微笑道:

“讀圣賢書,是為了明事理,知興替。但這世間的道理,又何嘗只在圣賢書里?”

他的目光,溫和地掃過寶玉,又落向黛玉。

“寶兄弟能從這《會真記》里,讀出個‘情’字;

黛玉妹妹能從那落花飛絮中,讀出個‘悲’字。

在我看來,這,何嘗不也是一種經天緯地的大學問?”

“所謂科舉,不過是入世的敲門磚罷了。真正的學問,在書里,更在書外。”

這番話說得石破天驚,將在場所有人都鎮住了!

寶玉聽了,只覺得句句都說到了自己心坎里,簡直視賈瑛為平生第一知己,激動地就要拉他一同“討論”書里的情情愛愛。

而林黛玉,那雙總是帶著審視與憂愁的明眸中,更是第一次,閃過了一絲真正的欣賞。

她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通透豁達的少年,一顆芳心,竟沒來由地,漏跳了半拍。

入夜,新居觀書齋內。

賈瑛在燈下夜讀,為即將到來的府試,做著最后的沖刺。

新撥來的小廝墨雨,腳步輕悄地從外面走了進來,神色間帶著幾分緊張與神秘,將一張沒有署名的、折疊得整整齊齊的信箋,悄悄放在了賈瑛的書案上。

“二爺,”

墨雨的聲音壓得極低,

“這是方才,東府蓉大奶奶身邊的小丫鬟,托人轉了三道手,才偷偷塞給小的。讓您……務必親啟。”

說完,便立刻躬身退了出去,仿佛手上沾了什么燙手的山芋。

賈瑛的目光,從書卷上移開。

他看著那張薄薄的信箋,沉默了片刻,才伸手,將其緩緩展開。

只見上面,只有一句娟秀卻又力透紙背的、帶著幾分抑制不住顫抖的筆跡:

【凝曦軒,您究竟……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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