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居。

正是午市最忙的時候，小小的店里座無虛席，門口還排著七八個人，眼睛巴巴地望著里面。

“槐花，三號桌加一份鹵豆干。”

“好嘞，馬哥。”槐花脆生生地應著，麻利地從熱氣騰騰的大鍋里撈出切成菱形的豆干，淋上一點紅亮的鹵汁，快步端了過去。

馬力站在灶臺前，專注地掌控著兩口大鍋。

一口鍋里翻滾著乳白濃郁的骨頭高湯，是陽春面的靈魂。

另一口深色砂鍋里，則是那鍋香氣霸道絕倫的秘制鹵湯。

豬頭肉、豬耳朵、豬大腸、豆干、雞蛋在里面沉沉浮浮，吸飽了醬香與香料精華的汁液。

馬力手腕翻飛，撈起一塊顫巍巍、油亮亮的豬頭肉，快刀切片，薄如蟬翼，碼在青花瓷盤里，再澆上一勺熱騰騰的濃稠鹵汁。

瞬間，那復合的、勾魂攝魄的香氣仿佛又濃烈了幾分，引得排隊的食客們喉嚨不自覺地滾動。

“張大爺，您的鹵味拼盤，二兩白干燙好了，您慢用。”馬力將盤子遞給熟客張大爺。

“哎喲，香，真香，馬力啊，你這手藝，絕了。我一天不吃一口就難受。”張大爺深深吸了一口香氣，滿臉陶醉，迫不及待地夾起一片豬耳朵塞進嘴里，滿足地瞇起了眼。

陸瑤正站在靠近門口的小柜臺后，

低頭認真地算著賬。

她穿著那件碎花裙，圍著馬力給她買的淡藍色新圍巾，襯得小臉愈發清麗。

纖細的手指在算盤上撥動，發出清脆的響聲。

偶爾抬頭看一眼忙碌的馬力，眼神里帶著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柔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

悄悄拿起一塊干凈的毛巾，走過去自然地遞給他。

“擦擦汗，別累著了。”聲音輕柔。

馬力接過毛巾，胡亂抹了一把，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

“沒事兒，火旺著呢，有你在，我一點都不累。”

陸瑤臉色微紅，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

【叮！煙火點+1。】

【叮！煙火點+1。】

......

聽著系統的提示音，看著陸瑤甜美的模樣，馬力的內心無比的滿足。

目前煙火點數達到了1580點，雖然距離一萬還有些距離，不過馬力并不著急，目前的生意已經很好，每天還有陸瑤陪著。

與此同時，許大茂縮在富貴面館冰冷的后屋里，臉色比外面的天氣還陰沉。

堂叔許富貴蹲在墻角抽著旱煙，唉聲嘆氣。

“大茂啊，不是叔說你，這…這真干不下去了啊。你看看對面那人山人海的，再看看咱這兒…耗子來了都得抹眼淚走。這煤錢、水錢、房租…還有咱倆這工錢…全搭進去不說，還倒欠一屁股債。”

許富貴愁得眉頭能夾死蒼蠅。

“當初我說不行你非要干，現在好了，我國營二食堂那邊的工作也丟了，以后你可得管我啊。”許富貴看向許大茂說道。

“行了，我自有辦法，這幾天你先回家待著吧。”許大茂不耐煩地說道。

這天晚上。

許大茂趁著秦京茹熟睡的功夫，悄悄來到小屋，屏住呼吸，搬開墻面上一塊松動的地磚。

手伸進去摸索了半天，指尖觸碰到一個冰冷堅硬、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包。

這是許大茂的底牌。

是當年舉報婁曉娥家時，他偷偷昧下的幾根“小黃魚”。

這些年他一直藏著掖著，連秦京茹都不知道。

如今，為了翻盤，為了把馬力踩在腳下，他顧不得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透，許大茂就戴著一頂鴨舌帽，把臉遮了大半，揣著那沉甸甸、冰涼的小包，像做賊一樣溜出了四合院。

許大茂的目的地是城西那片魚龍混雜、管理混亂的鴿子市。

雖然現在政策放開了，可是小黃魚這種東西還得去鴿子市交易才穩妥。

來到一處寫著收購貴重物品的攤位前，對著中年人小心翼翼地掀開油布一角，露出里面黃澄澄、誘人的光澤。

“兄弟，這個…收嗎？”許大茂壓低聲音。

那中年人眼睛猛地一亮，迅速掃視四周，低聲道：“成色？分量？”

“足赤！五十克一根，一共三根。”許大茂的聲音更低了。

中年人拿過一根，用指甲掐了一下，又掂了掂分量，眼中精光閃爍。

“鴿子市的規矩，壓價一成。現在金價三十二塊一克，我只能給你25塊錢一克，三根三千七百五十塊。”

許大茂的心在滴血。

這可是他壓箱底的保命錢。

但看想到對面美味居的火爆和自家面飯關門歇業的慘淡，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勁涌了上來。

“行！就三千七百五十塊，要現錢。”許大茂咬著牙說道。

“行，你等著。”

沒過多久，中年男人拿著一包厚厚的大團結塞到了許大茂手里。

許大茂數了一遍確認，然后緊緊捂住胸口，像護著命根子一樣，迅速消失在鴿子市雜亂的人流中。

......

這天傍晚。

美味居打烊。

馬力、陸瑤和陸衛國圍坐在收拾干凈的桌子旁，算著一天的進項。

“衛國，瑤瑤，你們看。”

馬力指著賬本，語氣帶著一絲興奮。

“今天鹵味拼盤賣了五十份，加上面和酒水…刨去成本和票錢，凈賺這個數。”他比劃了一個讓陸衛國都咋舌的手勢。

“四十塊？”

陸瑤眼睛亮晶晶的。

“馬力哥，你真厲害，這生意越來越好了。”

陸衛國也是內心一震，然后笑著點頭，拍了拍馬力的肩膀。

“馬力，你可得多賺點錢娶我妹妹，我可警告你，以后不許讓我們家瑤瑤吃苦。”

“哥！”

聽見陸衛國的話，陸瑤臉色一紅，嬌嗔道。

“衛國，你放心，我對瑤瑤是真心的，我會一輩子對她好的，絕對不會讓她吃苦的。”馬力趕緊表態道。

聽著馬力的話，陸瑤雖然有些害羞，可是心里卻是甜甜的。

就在這時，陸衛國像是想起什么，壓低聲音說：“對了，有件事兒。下午我路過對面，看見許大茂那富貴面館門口停著輛三輪，拉了不少新家伙什兒進去，好像…還換了塊新招牌的板子。許大茂那孫子也在里頭指手畫腳的，看著…不像要關門的樣子，倒像要大干一場？”

馬力眉頭微皺。

“哦？他哪來的錢？之前的底子不是早賠光了嗎？”

陸瑤也有些擔憂。

“許大茂會不會又想什么歪點子？”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歪門邪道終究成不了氣候。咱們的根兒在美味二字上，把菜做好了，把客人口碑守住了，誰來都不怕。”馬力開口說道。

“咱們還是小心點吧，許大茂一肚子壞水，指不定憋著什么壞屁呢。”陸衛國提醒道。

“行，我知道了，你們也趕緊回去吧，要不陸叔跟嬸子該著急了，別忘了把這個帶回去。”

馬力說完，從廚房的案板上拿起兩個飯盒遞到了陸衛國的手里。

這是他特意給陸正明做的東坡肉和京醬肉絲。

“算你小子有心，我們走了。”